《冬瓜寄人篱下》爱丽丝镜子

25、第 25 章

　　江黎轻轻拍拍程冬阳的后背，程冬阳也就是“恩”一声。要不是两个人还是站着的，你会以为程冬阳睡着了。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就那么抱着站在一起。在潮湿的地下车库十分闷热。
　　也就是这个时候，赵青婷送太盛一行人下来。出了电梯，没走两步，原明铮就看见江黎和人抱在一起，还就站在他们一个法务开来的SUV后面。原明铮大概一年多没见过程冬阳了，个子长高了不少，看背影差点儿没认出来，还是原腾一眼就看出来了。
　　“江律师……程冬阳？”
　　程冬阳从江黎身上松开，回头看了一眼这场面，这现实主义色彩浓重场面，把人忽然从精神层面拽下来。程冬阳自己呼噜一把头发，点点头，小声应了一句：“原总好，小原总好。”
　　原来程冬阳是叫原总的……
　　“好久不见啊。”原明铮说话特别官方。
　　原腾竟然还上来握手：“最近还挺好？”带着商用假笑。
　　程冬阳把手汗往裤子上蹭蹭，上前一步去握手：“挺好。”还是年轻，不会假笑。
　　原明铮看两眼儿子再看两眼江黎，看两眼江黎又回来看两眼儿子。心里明显是有疑惑的，但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问。又是原腾有眼力见儿。
　　“冬阳跟江律师关系挺好的啊。”还是商业假笑，笑出两声嘿嘿的那种。
　　“恩。”程冬阳回答。
　　“我们这次的收购案劳江律师可全仰仗江律师了……”
　　“不敢不敢。”江黎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了。
　　原腾竟然颇有兴致地上来再和江黎握握手：“劳您费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
　　这边两个人商业模式一开启，忽然浑身舒爽，寒暄客套不断。
　　一旁的原明铮和程冬阳还是有点儿别扭。程冬阳面无血色、嘴唇发白，一看就是不太好。可是年轻人，就算身体有些虚弱，好好休息多多锻炼，恢复一段时间又是生龙活虎。原明铮心想，我也刚是九死一生回来的，现在关心别人身体健康状况大可不必。想了这么一圈，也就把要开口的那句“看你是不太舒服吗？”给咽下去了。
　　程冬阳习惯和他们家原总的这种“生意人社交”，现在又是刚刚冲破了一场绝对私密的心理斗争，无心像以前那样没话找话。于是父子二人就沉默了。
　　这俩人沉默时间一长，波及到身边人的尴尬让大家都沉默了。
　　关键时刻还是赵青婷，连说话带比划地，热情地把这一帮人送走。心理盘算着待会儿怎么添油加醋地把这场面转达给穆子兮，讨一把自己老板欢心。
　　原明铮临上车还是回头喊了程冬阳一声：“下次来家里吃饭吧，那什么，带着江律师一起。”
　　原明铮有点儿意外自己回头的时候，程冬阳竟然也是看向自己的。程冬阳不知道原明铮脑溢血的事情，见他走路姿势有些异常，那股遮不住的衰老让程冬阳一时挂心。
　　程冬阳也不知道，就是因为走路慢，原明铮才能在这不长的几步路里，想明白刚才他和江黎抱在一起那一幕背后的意义，对自己儿子的性取向重新审视，并作出了如果是儿子喜欢的自己也不该过于干涉，毕竟这些年自己除了钱方面也没怎么管过他们母子俩。但是不是也应该脱去工作这层皮好好吃饭增进一下感情在彼此多做了解——的想法。
　　“不知道江律师肯不肯赏脸。”原明铮又补充道。
　　“啊，好，恩。”江黎自然是不明白原总这是怎样的一番操作。反正空气里充满了尴尬，不差自己一个了。
　　送走了原明铮。江黎直接让赵青婷帮忙请了假，准备和程冬阳先去长心。也不知道赵青婷怎么这么开心，一口应下，又目送二人离开，就匆匆上楼去跟穆子兮汇报去了。枯燥而强压的律所生活，也就指着收入和这些八卦支撑着生活了。

　　江黎和程冬阳坐上车。江黎给程冬阳带上耳机，播放些舒缓的音乐。
　　“睡一觉吧。”江黎用口型告诉程冬阳。程冬阳乖乖地闭上眼睛。
　　去长心的一路三十分钟，江黎开得尤其小心，程冬阳很配合地尝试睡着，手嶌葵的歌声把不能入眠的梦境拉向一个美好的方向。程冬阳想起和程珊生活时的点点滴滴，曾经不敢想起以为会难过的画面，现在走马灯一样闪过，鲜明且真切，竟然格外幸福。车外下着雨，越下越大。江黎伸手在程冬阳的眼角抹去泪痕，把人叫醒，“我们到了。”
　　程冬阳睁开眼睛，不忍看着江黎这满眼的心疼，抬手捧起江黎的脸。深深地吻了上去。
　　江黎耳边是喧嚣的雨声，程冬阳耳边是《rose》里关于爱的旋律。

　　江黎和程冬阳离开没多久，张简回到陆试。回出租屋办妥了退租，行李没有多少，同屋一个在搬家公司上班的热心大哥，直接帮忙搬去了穆子兮安排的“宿舍”。宿舍是张简要求的，还不能有室友。穆子兮自己一套闲置的小一居先给张简住了。
　　张简就这样搬了家，长久的喧嚣忽然归于平静。这所公寓太安静，这间除了自己没有别人的房子太安静。他在别人毕业三年买的房子的沙发坐下。屋子里像是蒙了一层灰，不真实。张简伸手去茶几上拿了只玻璃杯，然后重重甩向门口。砸在墙上摔得稀碎。一声脆响终于让张简舒服多了。他换了套衣服匆匆出门，趁他把整个屋子都砸了之前。
　　张简坐地铁回到陆试，说是要熟悉一下路线，说是闲不住，说是想找些“功课”做做。其实是想来见江黎。江黎不在，他就想办法找些和江黎有关的东西缓解内心那股无名火。最后在钟鸣的工位上帮忙整理材料的时候发现了江黎的家庭住址。终于，想要砸房子的那种冲动渐渐消散。
　　晚上，张简来到江黎家楼下，打一把旧伞站在雨中，抬头看着那扇应该是属于江黎的窗，等它从暗到亮，便心满意足地离去。

　　程冬阳和小鱼大夫今天的谈话时间比任何一次都长。中途，江黎也被叫了进去。小鱼大夫告诉江黎，这在对程冬阳的治疗上是一次进步，也是关键时刻，今后可能要每周都回长心一次。也希望程冬阳能开始尝试跟更多的人进行正面沟通。提到周末刘锐还要来吃饭，小鱼大夫甚至建议，其实可以让这位朋友带上妻子孩子一起。程冬阳愿意通过江黎与人沟通，那就把线性沟通转变成面，慢慢适应。
　　江黎表示记下了，给刘锐发了个微信说要不带嫂子和笑笑一起来，谁知得到的回应是“我本来也这么打算的啊！”
　　晚上回到家，已经过了八点了。两个人都是又饿又疲惫，叫了外卖还没等送来，程冬阳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吃饭了……”江黎叫醒程冬阳。却被人反手拉进怀里。又是一次长长的拥吻。这小孩儿尝到了甜头，还上了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