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瓜寄人篱下》爱丽丝镜子

16、第 16 章

　　江黎醒来时，觉得颈侧一阵酸痛。程冬阳太瘦了，出院之后每天吃的也不少，怎么就是不长肉呢？是还在长个儿吗？
　　江黎侧了侧头，偏向程冬阳的颈窝。两个人现在用同款沐浴露洗衣液，却可以清晰地嗅到那个完全不一样的，在最亲近范围内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气味。
　　有种说法，江黎很是赞同，人会在喜欢的人身上感觉到特别的味道。对他来说，拥抱和亲吻都是奢侈的。在有限的青春记忆里，对方颈窝的温度和气息最为记忆深刻。
　　大三那年，江黎认识了小一届的叶均。江黎自知自己有一张迷惑人的脸，却不是真的讨人喜欢的脸。而人见人爱的叶均，非要来招惹自己。
　　当时C大有个阅读志愿者团队。为视力障碍人士做有声读物。江黎报名承担了两本不需要感情投入的法律方面书籍。本来自己录完了就没事儿了，又被学妹们亲切挽留，帮忙做起了最擅长的“整理文档”工作。
　　叶均走进录音室的时候，身上带着轻轻的汗味儿和肥皂香，沙哑着嗓子笑着大喊一声：“我今天这状态绝了！”
　　之后江黎也习惯了的叶均这种说话方式。从一个夸张的引人入胜的结果表述开始，先使用尽可能简洁的语句，带着浓浓的感情色彩。让你问“怎么了”。他就会夹杂着不好笑的梗讲述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委。不管是多么无聊的小故事小桥段甚至小谎言，在叶均特有的语气里，都如此生动。那天，外语系的几个班办了场足球赛。应用英语的叶均全程替补，加油把嗓子都喊哑了，还是输给了法语系的。江黎看着叶均绘声绘色地描述他并不太了解的足球规则，再看他委屈看他不甘心又看他笑。这还是江黎第一次感受到足球的精彩。
　　那天叶均一直在笑，读错了笑，破音也笑，得意了笑，不好意思也会笑，笑声穿过耳机，沙哑得性感，肆无忌惮地打在江黎的心上。直到今天，依然清晰，一旦想起，浑身麻木，血液逆流。

　　程冬阳比江黎醒的早，手机一直振动，干脆就关机了。认真听人呼吸的声音。躺在颈侧的人，和自己用同一款洗发水，气味却有微妙的不同。特别的，可辨识的，属于江黎一个人的。
　　江黎不动，程冬阳就不动。江黎轻轻往转了转头，程冬阳还是不动。
　　“江黎……”程冬阳试着小声叫人名字。
　　“……恩。”很轻的，睡梦中的人回应了。

　　现在，沙发上这两个清醒的人，都不肯醒。
　　江黎脆弱的颈椎已经到了极限，程冬阳的左手左脚都麻了。在这绝妙的时机，穆子兮直接找上们来。咚咚两声敲门——
　　“江黎！开门！我来了！”
　　江黎条件反射地直起身。一个人在那儿表演慌乱和尴尬，也没去想穆子兮怎么就找上门来了，急着去开门。一站起来眼前一晕，整个人往程冬阳那边儿倒过去。还好反应快，一把按住程冬阳的腿。程冬阳这麻得恰当好处的腿啊，被这么一按，也淡定不住了。两个人哼哼啊啊好一会儿，才终于衣衫不整地把门儿开开了。
　　“你俩……干什么呢？”门口的穆子兮拎着好几个塑料袋，吃吃喝喝一大堆。
　　“您、您怎么来了？”
　　“打电话你俩都关机。我就直接上来了，你脖子怎么了？”穆子兮一边儿往屋里挤，一边儿问。
　　“午觉睡落枕了。”
　　穆子兮正要换拖鞋，抬眼看看沙发上的毯子，再看看睡眼惺忪的程冬阳和江黎。
　　“我……打扰了？”
　　“恩。”江黎脸上写着不欢迎，手上还得递拖鞋，保持着社畜的基本素养。
　　“冬阳也一起睡午觉了，住得挺习惯？”
　　程冬阳点点头。
　　如果穆子兮再早几天来的话，江黎也就会更好的分辨程冬阳对他和对别人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宠物永远对家里的陌生人充满警惕，哪怕是见过很多次的“阿姨”。
　　穆阿姨可是一点儿也不客气，直奔沙发但没坐下。拉了个抱枕扔地下，自己席地而坐又拍拍沙发：
　　“程冬阳你给我过来，让我好好看看。江黎，我买的材料，你准备准备我要吃火锅。”
　　江黎难得悠哉的周末，还没过去24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