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一朵相思》蝴蝶想花衣

44、天牛的触角

　　天牛的触角
　　见过天牛吗？现在的孩子应该是没见过的。我小的时候弟弟负责漫山遍野的抓，我只要静静在家守候，待到日落之时就会有无数的大天牛小天牛花天牛黑天牛自动到我的碗里来。
　　旧时的农村是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太阳落山小伙伴们会聚拢来斗天牛。怎么个斗法？天马行空五花八门地斗。一种法子是用根绳子系在天牛的脖颈上，在空中甩上几圈，晕头晕脑的天牛就会胡乱地飞，即使丢开绳子它也不会飞走，因为蒙圈了；或者拔根草茎让天牛有力的大嘴咬断；实在无聊就数天牛头上的触角……坊间流传天牛触角上的节数代表着天牛的年龄，节数越多年龄越大。后来据我考证好像不是很对，有些外形小小的天牛触角节数比黑大个还多，应该不是这样的算法。具体怎么个算法，我不清楚，当时约定什么就是什么吧。
　　实在没得斗了，有些残忍一些的男生就开始出幺蛾子。有把天牛触角拔下来的，有把天牛头拧下来的，有把翅膀壳掰下来的，还有用细棍从腹部穿进去的……现在想想这些行为真叫人发指，可在当时男生们却乐此不疲。后来我看到周作人写一个片段，说用针扎绿头苍蝇的腹部，把绿头苍蝇的头拧下来看着无头苍蝇乱转，每每读到此就老想起儿时小伙伴们做的恶事，这情形一模一样。荀子说人性是恶的，还真是不无道理。人类是有无穷无尽的探知欲的，尤其是对未知的领域。小小孩童自然没什么大的能力，只有对更弱者下手。解剖天牛就是探索世界的第一步。
　　我家与学校就一墙之隔，学生对学校的爱体现在散学了放假了老想着到学校来逛逛，所以我家附近自然就成了孩子们的集散地。傍晚时分，男生们玩过天牛之后，女生们面对一地残骸自然要流几滴同情之泪的，于是用火柴盒给天牛抑或其它小生灵们做个棺材就顺理成章了。学校后面有一排老槐树是我外公亲种的，夏天极阴凉的，女生们会在槐树底下掘个坟，插几朵野花，安葬逝去的生命。结果常常是，新坟又掘在了旧坟冢上，或者某天想起来埋的是一头小小的天牛，给它安排个爹妈一起合葬一家团圆，于是又把埋了不久的小天牛挖出来，如此反反复复，名目繁多。
　　除了天牛小伙伴们还有很多乐子。斗个蟋蟀，钓个龙虾，逮个小鸟，各式各样的玩法。除了孩子，成人们也不含糊：春天家家户户种茶树，夏夜塘河里排水捞鱼，秋收时谷场上晾晒稻谷，冬至时全村人磨豆腐……记忆中的乡村千万个好，虽然生活方式早已变化，但是这些片段都是脑海深处中最真的记忆，历久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