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掩鲸

4、Chapte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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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相信有平行世界吗？”

　　“我一直相信，另一个世界的我是更好的我。她可能是画家，也可能是个钢琴家。因为那曾是我的梦想。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我没有能真正实现梦想。所以我希望另一个世界的我，是更好的我，是没有遗憾的我。”

　　重生之后，颜未舒时不时就会搜一些奇奇怪怪的标题。

　　以前她也想过，这个世界上会有平行世界吗？

　　她也猜测，另一个平行世界的颜未舒和季阳译会是什么样子。他们也会相识、恋爱、上同一所大学吗？如果会，她希望他俩的结局不是他们那样。

　　奔赴死亡。

　　那不是他们该有的结局。

　　而现在，她有一支改写这个结局的笔。

　　所有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事，都可能被改变。就像在另一个平行世界一样。

　　季阳译家里可以不破产，他也不会因此失去太多机会。颜承泽、纪连这两个人渣这辈子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她想给大家一个最好的结局。

　　隔天早上，假期前一天。

　　颜未舒起得很早，骑着单车，天光只是微微地亮，晨风带点暖。她没有往学校的路上去，而是往七泉墅的方向去。

　　七泉墅和常州风都相隔三公里，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到了之后，天光已经大亮。

　　斜坡旁的梧桐树高耸，吹来夏日枝叶的味道，过了一片湖，颜未舒下了个斜坡。

　　临江区七泉墅，季阳译生长的地方。

　　他曾经带她来过他家，那好像是第一次，他的父母都对她很好。她从来都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爸爸在知道她真实身份后，会态度大变。

　　两家都算是鹿城的房地产大亨。难道只是因为他们父母双方是商业上的竞争对手吗？

　　颜未舒远远地望着里面。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来这里，可能就是闲的吧。

　　这几天的梦里都是他。明明不用再做梦的，他就真实地在眼前啊。

　　进不去，颜未舒只好拖着车，转身要走。

　　“颜未舒？”转头之际，颜未舒听见有人喊她名字，随即看到了随月从里面走出来。

　　她差点忘了，随月和季阳译住同一小区。

　　“你怎么在这里？”

　　颜未舒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来晨练。”

　　随口一说，就让随月笑了声，“晨练骑这么远来？”

　　颜未舒眼神躲向小区大门。

　　“走，带你去吃早餐。”随月一把手搭向她，牵着她的车就往里走，颜未舒坐上座，她被载着往里走。

　　路很长，颜未舒没放弃寻找季阳译家的方向，一直瞟着，最后还在后座直起身来。

　　随月斥她：“给我坐下，要倒了！”

　　没听话，稳住单车，颜未舒一直站到她家门口。进了门，空旷无人的客厅入眼帘。开冰箱，热牛奶，烤吐司，抹黄油，炸煎蛋……早餐送到颜未舒眼前。

　　“谢谢。”

　　“说吧，为什么来这里？”随月坐下后问。

　　“能不说这个吗？”颜未舒喝一口牛奶，说，“你就当我是来找你的了。”

　　随月撇一下眉毛，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

　　颜未舒咽下吐司，问：“随月，你觉得上帝存不存在啊？”

　　“上帝？”

　　“对，他有没有可能因为可怜一个人，或者说，因为可怜一对人，给他们再一次相识相爱的机会。”

　　“你能说人话吗？”随月表情奇疑中带点笑意。

　　“就是让一个人复活，重生到几年前，或是十年前。”

　　随月：“这不是小说里的情节吗？”

　　颜未舒：“对，你相信现实中真实存在吗？”

　　随月放下玻璃杯，抚一下颜未舒的额头，“看样子，你是真烧坏脑子了。”

　　“哎。”颜未舒撇开她的手，“说了也没用。”

　　“那你不妨自己回答一下。”随月笑，“你自己就信？”

　　“我，我……”颜未舒结巴了下，最后还是咬完了煎蛋，把话和牛奶煎蛋一起冲进肚里。

　　出门后，随月牵来自己的单车，她平常不骑单车上学，都是骑电瓶车或是家里车接送。今天算是个例外。

　　初阳泼映的路上，随月说：“贴吧的事我都看到了。”

　　颜未舒抖了下手柄，“啊。”

　　“你不会是来找季阳译的吧？”

　　“是。”颜未舒缓口气，懒得想另一个谎出来圆这一个谎。

　　“你是真喜欢上他了？”

　　“是。”一直都喜欢着。

　　“你以前对他的态度，可没这么直白狂热。”

　　“人是会变的。”

　　“行。”

　　两只单车一并出了小区，一只棕色泰迪被牵着往里走，是主人早晨遛完狗回来。

　　颜未舒对着它笑了下，引来几声狗叫。它划过她单车后，颜未舒放缓速度。

　　突然想起什么事，她叫住随月：“你家的狗，还在吗？”

　　“什么？”随月止步。

　　“你家的边牧，叫什么来着。”

　　“你说朵朵啊。”随月恍然大悟。

　　“对。”

　　“当然在啊。”随月又觉得奇怪，“你为什么那么问。”

　　“你一定要看好她啊。”

　　她想起随月家的边牧，是死在2009年里的一场车祸。具体哪一天她不记得了，只依稀记得是在暑假，也就是不久之后。

　　“我当然会看好她。”随月勾眉，又笑，“颜未舒，你最近真的不对劲诶，神神秘秘，迷迷糊糊的。”

　　“我就是不久前目睹了一场车祸，一只狗就那样没了。”颜未舒找补，头头是道，“所以我怕。”

　　随月揽过她，拍拍肩膀，“放心吧，朵朵会一直好好的。”

　　“嗯。”

　　----

　　临近期末，颜未舒一直在学习里找状态。

　　重点班里的她，就像个年老十岁毕业后的大姐姐。也不用像，本来就是。

　　颜未舒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上仰私高的学生大多是精英子女，学生里，也算有分别。一派是被家里塞进来，等着混完高中出国的；一派是家里有钱，学习上天赋异禀，靠自己考进来，要冲全国TOP2大学的。

　　没钱的能进这个中学算是运气，大部分靠奖学金过活。

　　但能进这个高级中学，没有大钱，大部分也都有点小钱。

　　学校名气不臭，还得是因为一本录取率高，靠花钱硬塞的最少也能上个本科，出国的那些也就是混混日子，不参加高考。

　　能进重点班，还得亏自己努力。

　　颜未舒叹口气，看着眼前这张数学卷，觉得脑子都被绕进去了。

　　她费力提取自己十年前的知识记忆。

　　马上恢复是不可能的，但要从头开始学，好像也太难为人了。但也没别的方法了。

　　她最该庆幸的是，学业水平考试已经过去了。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快速弥补。

　　然后，她就记起在公告栏看到的成绩榜——第三次月考文科第一名：颜未舒。

　　真的要完。

　　“发什么呆呢。”同桌的闻汐用手肘顶了顶颜未舒。

　　颜未舒手里的笔一颤。

　　“给你抄吧。”闻汐递上自己的卷子。

　　颜未舒挪回去，“不用。”

　　“这道题，不用想那么久吧，亲爱的。”闻汐蹙眉，觉得惊奇，这种题目对她面前这个学霸来说，那是手起笔落几分钟的功夫。

　　她想了又想，脑子里天马行空地转。“你是不是在想他啊？”

　　“谁？”

　　“哎呀，就那个谁谁谁呗。”

　　颜未舒反应过来，狠狠瞅她一眼，“我做题很认真的，少胡说八道。”

　　“哎哟，害羞了。”闻汐笑，“行行行，不说了。”

　　下了课，没见到随月人，两人在校园便利店里买冰棍吃。颜未舒忽然提起：“哎，说真的，你和随月怎么回事？”

　　“好好的提她干什么。”满满笑意从闻汐脸上刷下来，“老板两根梦龙。”

　　“你俩总是因为小事闹别扭，其实没必要。”

　　“别提她了好不好？”闻汐把冰淇淋递给她，“堵住你的嘴。”

　　颜未舒撕开，咬一口，香草风味。

　　“星期日有个趴，你去不去？”两人下了阶梯，闻汐问。

　　“什么趴？”

　　看到了什么人，闻汐往那方向招呼：“嘿！”

　　冰淇淋化进嘴里，清香甜腻，颜未舒抬个眼，看到闻汐搂过孟开宇，笑：“就这家伙，他的哪个表弟生日，今年高一哦。”

　　孟开宇抢着咬过闻汐手里的冰淇淋，咽下才说：“对，来不来？”

　　颜未舒没怎么听。她眼里都是季阳译，他和孟开宇平行着走过来，和闻汐打个招呼，再把眼睛定在颜未舒这里。

　　两人招招手打招呼。

　　早上没见着的人，这会儿终于见着了。颜未舒把笑意掩在嘴角。

　　“这家伙也会来。”孟开宇搭了搭季阳译，笑说。

　　颜未舒避开眼，说：“我怕那里都是我不认识的人，去了会不会太尴尬。”

　　“不会。”

　　几乎是同时的，没有节奏的，两个字从季阳译和孟开宇的口里说出来。

　　空气在凝固之前被闻汐打碎：“当然不会了，亲爱的。”

　　“人大多都是我们邀请的一些同学，大人很少，我们的主场！”她继续说，越说士气越高，一手抬起，“Yes，we will rule it！”

　　“我再考虑考虑。”

　　“好的呢。”闻汐说完，又喂孟开宇一口冰淇淋，她推拉他一下，“咬这么大口！你是猪啊。”

　　颜未舒往又右避一避眼神，忍着没翻白眼。

　　余光瞥见季阳译，又看见他松开了领带的校服领，滚动的喉结。他好像刚从她手里的冰淇淋收回眼神。

　　如此场景下，她是不是也该喂他一口。

　　她也想啊！

　　“你吃吗？”她问他。她知道他喜欢巧克力味的，“我请你。”

　　“不用。”季阳译回得迅速，走进店里去。

　　颜未舒继续吃冰淇淋，视线游移，瞥瞥他的背影，又在他出来时将眼神投向热闹的街边。

　　季阳译出来时，手肘捧着几瓶罐装可乐。“好了快走吧，要上课了。”

　　旁边一对鸳鸯终于肯消停，闻汐反应倒是快，她站在前面，最先接过来：“谢啦。”

　　颜未舒是背对着他的，季阳译伸过手来的时候，她刚好转身，左肩轻轻擦了一下他的右肩。

　　清风掠过她的发，飘过季阳译的脸。

　　恍惚，两人都滞住。他看她，她看他。

　　那一秒好漫长。

　　“给你。”

　　颜未舒接过他手里的可乐，“谢谢。”

　　一直看着她，眉毛微微地皱，心颤得更快。

　　因为，她碰到了他的手。

　　那是炙热的，温暖的，真实的他。她好想就这样牵紧他的手，就像从前那样，把他的手捧在脸上，紧紧亲吻在手心上。

　　可她现在不能。

　　热风中，一抹灿烂的笑从他脸上浮起，他回：“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