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得了妄想症》樱柊

3、雾散

　　“陛下，皇后求见。”
　　宦官欠身，柊幼站在他身后。
　　柊浮看了一眼，冷声“进来”，目光继而回到奏折上。
　　稚嫩的脸蛋和衣上的金丝凤凰并不相衬，柊幼上前，脚步有些急促：“妾身遇到云公公了，就在那家琅锵客栈。”
　　宦官正眼抬了抬，像是邀功，又似不想引人注意：“皇后，您还没参拜陛下呢！”
　　目光右移，随着翻页声，柊浮说：“无碍，看来皇后是很喜欢宫外的人物，如果真那么着迷，改天儿就搬出去住吧。”
　　这次宦官也抬头看向柊帝，眼里尽是疑惑。
　　柊幼急的又上前两步，但碍于种种条约之下，她还是努力忍住气，说：“云公公好像被人陷害喝下了晾水，你真的不去看看吗？”
　　直言皇帝“你”，而不是陛下。宦官有些头疼，听闻柊家小女乖巧活泼，可今日一看，宫规愣是最基础的都记不住。
　　“那等皇后什么时候喜欢皇宫了，我再同你一起去。”柊浮不满地翻页。
　　奏折被一股抽走，柊浮抬眼对上柊幼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云帝。
　　柊幼比他原想的还要聪明，她也不顾什么礼仪，一股脑的跑上来：“宫外才是我最爱的地方，而你，也应该去看看。”
　　“看看云公公，还有你曾和云帝一起走过的道路。看着看着，说不定你也就爱上了。”
　　喜欢上皇宫，就是要让柊幼忘掉先前种种。
　　柊浮心头有些烦，但是对着柊幼，他却本能的发不出火。
　　“你说你先让我出去看看，看什么呢？”
　　不用朕，而是我。
　　他起了座，又看了柊幼一眼，然后走了。
　　夜幕悄然降临，书房渐渐冰凉。
　　“你明明就是很想看，为什么一再逃避呢？柊郎。”
　　在宦官的一再说教后，柊幼被请了位新的礼仪女官。说是一入皇家，享福万千，条条规矩束缚之下，谁能保持初心？
　　愣了好半会儿神。再是回过头来，柊浮已经换了轻装，出了宫门。
　　柊浮不明白，明明已经走了的人为何还要回来？
　　踏进客栈，老板娘还没睡，几个闲人围坐在一块。她泡了壶热茶，香气飘在空气里，融为一体。
　　柊浮记得这个味道，是云帝曾经在他吃绿豆糕时给他泡的。
　　他脚步一顿，还没开口老板娘就着急道：“人在二楼左手边第一间，赶紧去，晚了人就没了。”
　　看着他傻大个的背影，老板娘回到刚才那个话题。
　　甲：“那柊幼是不是给柊帝下来什么迷魂药了？怎么皇宫里都在传柊帝对云帝往事一概不知。”
　　乙：“云帝死了，柊帝难免伤心，但柊幼这时嫁来，动机不纯。”
　　丙：“要我说，云帝的死估计内有隐情。”
　　丁：“唉唉唉！我听说啊，云帝有可能还活着！”
　　甲、乙、丙：“真的假的！”
　　忽如其来的响声吓了老板娘一跳，她扭捏坐回原来的位置上，嗑瓜子都带上了生气的姿色：
　　“看看你们那副羡慕的样子！咱云国不是向来讲信修睦。人柊幼也没做错什么，别瞎想。古来不都是郎有意，妾有情，自成佳话。”
　　茶叶从壶口中漏下，老板娘吹了吹，又说：“云帝当政十余年年，死时还不满十五，这个国家虽没有说盗窃乱贼而不作，但也是没有战事发生。安于现状罢。”
　　楼上——
　　凉风涌进来，云公公看到柊浮走进客栈后，轻轻莞尔。
　　“你来了。”
　　柊浮开门后的第一眼，就是看到一位老朽垂在窗户旁。
　　云公公一下子老了很多，是因为晾水的缘故吗？他的皮肤已经干瘪，黝黑，只比角落里的乞丐要穿的好点。
　　柊浮自觉入座，离公公还挺近。不论他说话有多小声都可以听清。
　　“总感觉你消瘦了不少。”云公公淡淡舒眉，“在皇宫还习惯吗？”
　　将要死去的人，却在这问柊浮这些事。
　　“喝了解药么？”柊浮不跟他扯那些有的没的，不懂为什么，他看到这人后有点不爽。
　　云公公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像是反击柊浮，他也没有回答问题，自顾自地说：“这个国家会在你手中好好的发展下去，当初云帝也是这么认为的。”
　　当初？
　　柊浮不自然地拿起一边的茶壶，凉的。
　　“你忘了全部吗？关于云帝。”
　　公公看向他，柊浮不知是何神情。
　　“没。”
　　他还记得，故事最初的开始。
　　第一次进皇宫拜见皇上时，云帝才十四，而他自己却二十了。
　　家父原本就无意让柊浮进宫，他的性子在众姊弟中并不圆滑，虽然文采优秀，但他也无意进宫。这么些年来，就一直在府中玩弄。
　　那天风很大，柊浮进殿时头发和衣摆还在舞动。
　　他拱拳，语气淡淡：“君上今日召我前来所谓何事？”
　　那时云帝两眼弯弯，想是在想什么坏心思，含笑道：
　　“我们来打一个赌好不好？”
　　柊浮疑惑：“皇上想打，打不就好了。不用和在下商量。”
　　云帝掩人察觉地带着身旁的云公公咯噔一下。
　　云公公这时略微咳嗽了几下，不知是嗓子疼还是怎么，反正柊浮是没感觉到什么。
　　云帝摇手说没事，几个跨步来到柊浮身边。
　　“赌我的皇位什么时候传给你。”表情诚恳，语气真切。
　　云帝比柊浮矮了不少，抬头看柊浮的眼睛有些累脖子。
　　目光随眼前人移动，柊浮先是一惊，像是还么缓过神来。但后面他的身体未经思考就单膝撑地，微抬头的模样惹得那双桃花眼动魄。
　　四目相对之时，柊浮唰地掀起云帝的衣摆，他快速地确认并脱口：“呀，还真是男的。”
　　“大胆！”
　　手中的衣料被抽走，柊浮撇过去，原是云公公拦腰抱起了云帝。
　　柊浮也不觉无礼，起身掸了掸下摆说：“第一眼看陛下时，我还以为是哪家闺秀，不曾想，竟真是个男子。”
　　云公公有些无措，怀中的人儿熟练地挣脱，两脚踩到地面上后也只是笑笑。
　　“无碍无碍，可能是因为缺乏锻炼，所以看起来比同龄人矮小了点。”
　　云帝继续向柊浮靠近，脸上又洋溢好奇的神采：“所以柊家长子愿意与我赌吗？”
　　不是朕，而是我。
　　柊浮有点对他感兴趣，既是个赌注，想来也是有趣。
　　“赌输赌赢都没有意义，既然君上开口了，我不配合也不太好。”
　　此时又有大风刮来，撩起云帝衣摆，还有些迷人眼睛。他听到柊浮说：
　　“三月的绿豆糕最为芬芳，算下来，还有五个月。”
　　云帝听到这话微微一笑，将手挡在眼睛前，盖成了一个小鼓包：“那便是五个月了。”
　　“嗯。”那人回应。
　　云帝顺势坐到一旁软椅上，笑不见齿。
　　他只觉这人眉目柔和，有着少年稚气伴身。住在这牢笼般的皇宫里，骨子里那股子活泼劲还在，实属难得。
　　柊浮只觉入座他的旁边，只因桌上摆放着绿豆糕“君上今日叫我来，就为了这事吗？”
　　四块云朵状的绿豆糕被摆成小小的丘壑，柊浮捻起一块，就听云帝说：“自然不是，我看上去有那么闲吗？”
　　云帝倒了杯茶，推到柊浮面前：“嫁于我。”
　　柊浮的手一滞，嘴中的绿豆糕散开。
　　“成了我的皇后。我死了后这皇位自然而然就是你的了！”
　　后面两人就是在云公公的注视下极限拉扯。
　　再然后，就是柊浮前脚刚回府，后脚云帝的聘书送来了家，搞得柊府一家老小彻夜不宁。第二天连忙送出了位俏新娘。
　　回到屋外——
　　另一旁窗户被风重重打在墙上，柊浮猛地看过去，脑中像是有一物被抽出，他不控制地转头看去。
　　空无一人。
　　柊浮张口，脑中想不到任何，指南淡淡吐了句：“我这是···在哪？”
　　柊浮环绕四周，画面映入眼帘，有点熟悉。
　　看向那边敞开的大门，柊浮愣愣走了出去。最终回到皇宫时，天色大好，
　　四月来了，云国内破天荒的出了叛乱。带头的李相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不仅杀人放火，还烧了自己的宫殿。
　　而柊帝呢？他仅持传国玉玺，却召出一众坚不可摧的军队，一举将李相等人俘虏。
　　整个朝廷大换血，国家也换了制度。人民无不在说这位新皇有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英勇，好像云帝从他们的脑海里抽除。
　　到了六月，皇宫里传来皇后有喜的消息。整个国家欢喜了好久，直到小公主和小皇子出生，人们才意识到原来柊帝这么宠爱皇后。
　　相传，柊帝养了只奇巧的鹦鹉，颜色雪白，被柊帝养在深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