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的花》一俯仰

8、影姐

　　三个月的时间，在参加完所有想到或者想不到的同学聚会、谢师宴以及家宴之后，悲催的发现离大学开学居然还有一个月，于是我们决定找点事做。
　　“妍？你想不想学模特啊？”穿着白色吊带背心，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的文清一边调台一边问我。
　　“唔？”我躺在她家沙发上，一条腿跨上沙发背，目光呆滞地看着电视里的相亲节目。
　　她看到我没什么反应，直接从她家二人沙发，跳到我躺的三人沙发上，手不停在我眼前晃。
　　“我说！你想不想学模特啊？”
　　“跟谁啊？你姐吗？”
　　“对啊，我姐她们培训班招学员，回头当模特挣钱多好呀？”她略有期待的说。
　　“嗯……可你姐除了办班儿以外，当模特也没见挣钱啊……”
　　“哎呦”文清促狭一笑。
　　影姐是文清姨妈家的孩子，身长一米八四，前排球队员。本来从排球队退役之后能到小学当体育老师来着，结果非要寻觅儿时的梦想，于是就报了个模特培训班儿，计划从班里出发，走向世界。
　　结果天不遂人愿的，影姐在学完第一期、追加第二期、再报第三期之后，培训班老师实在看不下去了。有一天跟影姐交代了实话：“咱们这个小地方啊，可能暂时还容纳不下你这个身高的舞台。”影姐听完大受刺激，把心一横找家里借钱办了个模特培训班，专门教小孩儿走模特。
　　“我姐最近接了个活动，需要成人模特，但她教小孩儿的嘛，所以想拉俩人先把活动对付过去。”文清边说边捋起我刚蓄到肩膀的头发。
　　“她不是教小孩儿的嘛？”我让她捋的身上麻麻的，干脆偏着脑袋让她弄的方便一些。
　　“哎呀，她准备转型儿，想大人小孩儿都办起来嘛。”文清边说着边一缕一缕的给我编小辫儿玩。
　　“还没招成人，她咋就接活儿啦？”文清的手指刮着我的头皮，那种麻痒让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对这种突然的身体感觉搞的不知所措，还要装作没事一样的跟她对话。
　　“所以不就找上我了么，我不就找上你了么”文清显然没有注意到我的局促不安。一手揪着刚编起来的小辫儿，整个身子探过来要去够桌上的猴皮筋。她的锁骨在我眼前清晰可见，我呼吸一滞，赶紧把眼睛闭了起来。
　　慢慢调整呼吸，尽量用再正常不过的语气说道，“可我不会呀”。
　　“哎呀，一起学嘛”文清拿着编好的小辫儿，偏头看着我说道。
　　我看着她偏着头的含笑的眼睛，像信徒一样虔诚的点着头。
　　文清于是转身给她表姐打了电话，影姐让我们第二天去她的工作室。
　　第二天一早，我们相约在影姐工作室的楼下见面，那是一间坐落在京剧团顶楼的工作室。
　　文清穿着运动裤配着白色的吊带，一手拎着煎饼果子在楼下等我。
　　“哎呀你好好呀”我接过温热的煎饼果子，阿呜阿呜地吃了起来。
　　“应该的嘛。你帮了我姐这么大忙，要是没你，我姐都不知道上哪里抓人呢。”为了方便我啃煎饼果子，文清一边帮我拿包，一边在黑不隆咚的楼梯上引路，过道里偶尔传来咿咿呀呀开嗓的声音。
　　“你对你姐也太到位了吧？怎么跟给她打工似的”我啃着煎饼果子，漫不经心地说着
　　“可不就是打暑期工嘛，哎小心楼梯”文清说着，指了指前方陡然变高的楼梯。
　　不得不说……文清她表姐找的这个地方真的……太特么阴森森了。炎炎夏日，进楼就打了一个冬暖夏凉的激灵。越走楼道越黑，而影姐所在的顶楼，怎么看怎么像是后来加盖的。
　　“嗯……文清啊？你姐这地儿，小孩儿来不害怕啊？”我委婉地问道
　　“啊，我姐这不是要扩建转型嘛～这是她新租的地方。以前小孩儿那个在居民楼里”文清拎着我的包，干脆搀着我的胳膊走了起来。
　　对于影姐这个转型，我油然升起一股可能会赔钱的预感，但好歹忍住没有跟文清说
　　“我觉得我姐这次大概率能把赚的全赔进去”
　　“？！”我抬头看了一眼文清
　　“怎么？你也有这种感觉嘛？”文清参破玄机一般地问我
　　我盯着她猫咪一样的吊稍眼，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到了”文清领我走进过道，敲了其中一个房间的门。
　　滋扭……房门从里面打开。楼道黑兼之背光的缘故，影姐的面容变得格外模糊。我只看到一道瘦长的身影以及披在身后长发及臀的，像羊毛卷卷儿一样的黑色小波浪。
　　“影姐好！”身影出现的刹那，我迅速抱上文清的胳膊，那道光打在一米八四的留着诡异长发的女人身上，让我莫名有些恐惧，即便那个人是文清的姐姐。即便以前读初中的时候，我们其实见过。
　　“哎呦李妍啊！进来进来！”影姐迅速从那道阴森光影中抽身，抓着我的手腕儿一下把我拽进了屋，边拽边露出八颗牙的大大的微笑。
　　姐姐比我高了将近十公分，白的像会发光一样，涂着猩红的唇膏。她不说话的时候，高冷倨傲的像一尊佛像。可是贝齿一露，那股神圣庄严就迅速化为和煦地春风，把人吹的不知东西南北。
　　我被影姐抓着坐进她办公桌前的沙发里，她随手一指办公桌对着的沙发，我乖乖坐下。影姐随后坐在我身边，黑色羊毛卷儿窸窸窣窣铺在沙发上，身上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幽幽冷冷的香。
　　“这里怎么样？”影姐说着，把软皮平底鞋一脱，舒舒服服的把长腿盘在沙发上。她脚趾上涂着宝石蓝色的指甲油，趁的细瘦的双脚越发白皙。这让十八年来清汤寡面一样的我大开眼界。
　　“嗯可好了呢！”我已经完全忘记了一分钟前还跟文清说这地方不大行，现在我只想说好听的话取悦影姐。谁让盘丝洞一样的地方藏着这么漂亮的姐姐。
　　“可好谈不上，看着还有点简陋。但咱这儿楼下可是京剧院啊，跟国粹做邻居，这文化底蕴多深厚啊，这就是采气呀！”影姐边说边用手指着地板，猩红色的指甲油让我再次为她直白地、明艳地美震了一下。影姐说的啥我都不细想了，她说啥是啥。
　　文清显然习惯了这种姐姐做主角的场面，搬把椅子在沙发旁边，安安静静地准备走到饮水机旁给我们倒水。
　　“清清，我给你们买的咖啡，你跟李妍喝昂”影姐说着，白皙手指往饮水机的方向指了一下。
　　“我听清清说你喜欢喝咖啡，刚才特地下去给你们买的”影姐回过头来大方冲我笑着说道。
　　这个一举一动都像风景的女人，让我只顾着看她的一颦一笑，只知道坐在她身边不停地附和“是是是”、“好好好”，只意识到自己现在点头如捣蒜。
　　“走，我带你们去看看训练的地方”全程盯着影姐的我，脑袋早已云雾缭绕的我，突然反应过来影姐说的话。我猛地一下站起来，由着影姐拉着走。
　　文清两手交握地低着头，看起来很乖的走在我们稍微后面的位置。
　　我不知怎的，感觉有一点点心疼。
　　于是停下来抓到文清本来交叠在身前的手。而边走边愣神儿的文清，也本能地一下抓住了我的。
　　影姐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嘴角带着笑，三人前后拉着手走进了训练厅。
　　“啪、啪、啪、啪”训练厅的灯陆续打开，眼前是四面八方都有巨大镜子的铺着水泥地的场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