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的花》一俯仰

3、她他

　　自那天之后，文清的秘密就变成了我们两个共同的秘密。洛文在文清日复一日的倾诉中变得慢慢具象。我那时还没有见过洛文，但我却仿佛知道他的一切事。
　　譬如，我知道他从小父母离异，跟爷爷奶奶住在文清家的隔壁。知道他从小就很顽皮，但是走到哪里都会拉着文清。知道他喜欢腻在文清家里，几乎是文清爸爸妈妈的半个儿子。知道他从小就很聪明，会教文清做题。我甚至知道他手腕处有一颗痣、知道他舌底还藏着软芽。这些都是文清在高兴时、悲伤时、想他时以及很想他时，断断续续告诉我的。文清对洛文，好像只有冒着粉红泡泡的喜欢和无穷无尽的想念。他走的太远又太急，只在刚到欧洲时给文清打过一次电话，然后就再没了消息。他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杳无音信，剩下文清自己留在这个曾经是二人的小世界里，除了洛文之外的任何人都进不来，她自己也出不去。
　　“妍，你知道怎么抱人吗？”文清有次抓着我，笑眯眯地问。
　　“不就是这样嘛！”说着，我直接挂到了文清身上。
　　我跟文清那时候都过了抽条期，她长到了一米七八，我也长到了一米七二。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发育，所以只有一副清瘦的骨架，而我已经开始靠含胸来掩饰自己过于迅猛的发育水平了。因为六厘米的身高差，我挂在她身上的时候，不自觉掂起了脚尖，把整个体重压在她身上，下巴枕着她纤瘦的肩膀。
　　不得不说，这姿势真的很舒服，我们两个就像连体婴一样严丝合缝儿的抱在一起，我的胸部也仿佛要嵌在她身体里一般。文清身上永远散发着衣服被洗的干干净净地皂香，耳后也总是若有似无地飘着花香。听着文清的软语，闻着皂与花交织的香气，我甚至想让时间永远静止在这里。
　　“妍……你的胸好大啊”文清搂着我的腰，在我耳边轻轻说道。
　　“嗯”
　　“你发育的好好啊”
　　“嗯，多吃肯德基就行了”我闭眼闻着文清的味道，有一搭没一搭地回。
　　“吃肯德基就会变大胸吗？”文清突然把头往后撤，跟我对视着认真的问。
　　我乖乖点头，然后又把她镶进了我身上。
　　“只能吃肯德基吗？吃麦当劳行不行？”文清不死心的问道。
　　“哎？应该行吧？你也想长大吗？可是这样一点也不好啊。”我二丈和尚一样的回她。
　　怎么说呢，发育过快这件事情，对当时的我来讲是十足的困扰。每次一站直，胸口就会出现一个突兀的弧度。那还不是像欧美模特那样s型的身材，是整个身体都很细瘦，却只有那一处是饱满的。如果大家都是这样的情况，也倒没什么了，可是放眼望去，周围同龄的女孩子们都还只是很清水的状态。只有我用去年一年的时间，莫名其妙长成了这个形状。这就足以让我成为异类了。为了不被划为异类，我总是含着胸，把自己缩在宽大的校服里，好像一个又高又瘦的乌龟。于是当文清似乎表达出想跟我一样的意愿时，我在感激她够义气的同时，也不得不提醒她，这样会让她变得跟大家都不一样。
　　“谁跟你说这样不好啊？”文清盯着我的眼睛认真的问。
　　“我自己觉得的啊，这样跟大家都不一样”。我老实回答她。
　　“可是你这样明明就很好啊”文清摇了我一下，然后盯着我的胸部说，“洛文就很喜欢大胸的。他每次摸我的时候，都会很遗憾地说好小。他还让我多在这里长肉。让我在他回来之前，把这里长出来。妍啊，你看你长成这样的，就是很性感啊”。
　　“性感？咦～”我一脸嫌弃地把头撇远，好像这样那个词就会离我远一点似的。
　　我那个时候，很喜欢漫画里白白净净的清水少年。所以一直留着短短的漫画少年的发型、穿着宽大的校服、选择中性的鞋子。我以为只要自己穿的像清水少年一样，就一定会照着那个方向去发育：像雨后挂着水滴的竹，干净、清澈、坦荡而舒朗。但是，现实从来都是径直朝着相反的方向去的。天不遂人愿，我也只能对目前这个身材照单全收。
　　那次交流完之后，再去文清家总会看到肯德基或者麦当劳的盒子。有的时候是汉堡，有的时候是鸡翅，她就像做其他所有事情一样，按照方法认认真真地执行。
　　高一的课还不算多，晚自习的时候，很多人喜欢拿着收音机边听广播边自习。文清有次在广播里听到了跟洛文声线很像的声音，于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听那个音乐主持人的节目。
　　下中间自习的时候，我去她的座位找她，刚坐在她的椅子上，她就拿着一边耳机要往我耳朵里塞，“妍，你听！就好像洛文在跟我说话啊！”说着，眼角眉梢透漏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我听着里面有些低沉和哑哑地声音，心想“原来洛文的声音是这个样子的啊”，然后就边欣赏音色，边听这个叫周时的主持人在说什么。听到上课的时候，就把文清的同桌赶到我座位上去，然后自己假装在做题装样子。
　　下自习的时候，我回座位准备收拾书包。
　　“哎？”我的书包已经被同桌收拾好了。
　　“自习课又乱跑……”同桌小天一边收拾自己的书包，一边看着我笑着说。
　　“哎呀～我在文清那里听广播呢么”我对小天耍赖一样。
　　“哼！帮你检查好数学作业了，五道题错了三道”这时小天背起书包，冲我假笑一下大步流星地走了。
　　我看着小天那个快被书包压趴下的背影，感觉额头瞬间长了三条黑线。他果然是个机器人啊……
　　小天是我们班永远的第二名，我们班前五名的排名就像厮杀惨烈的角斗场，但唯有第二名被我的好同桌牢牢占据着。
　　老师本着一帮一、一对红的原则，把班里的好学生跟不太好的学生都结成了同桌对子，于是我们班的第二名就跟我这个倒数第十二名成了同桌。
　　小天永远话不多，但是老师安排的作业和事情，却从来都不含糊的执行着。所以当胖胖的班主任安排好座位，特意开班会说明“老师之所以这样安排，就是想让学习好的同学能带一下后进生”的良苦用心后，小天就开始一丝不苟的执行着老师安排的带动后进任务。
　　每天自习的时候，他就像老父亲般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我的数学作业、英语作业、语文作业、等等作业。然后把我做错的部分指出来，让我回家改。如果我有哪道题不会，小天也丝毫不端着学霸的架子，反而是摆着认真的态度，一遍一遍给我讲题。
　　他就像个没有多余感情的机器人，永远把指令摆在第一位上。
　　但我内心深处，其实是有点希望他能不把我当成任务的。虽然扪心自问，如果我目前不是他的任务，他大概率不会搭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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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李妍（一脸不娇羞）：小天，你除了帮助我学习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咩？
小天（冷然一笑）：真没有
文清：我要发育、我要发育
洛文：我又没粗来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