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的花》一俯仰

2、文清的秘密

　　我不知道她的“知道了”，到底知道到什么程度。但是无所谓了。那曾经以为对方知道了就会天崩地裂的担心和害怕，早已随着时间而变得无足轻重。于是我只是微微地说了一声“哦”。然后在心底为彼此本来就略尴尬的关系又默了一层哀。
　　我为刚出烤箱兀自冒着白烟的烧饼付款的时候，她顺手从老板那里接过烧饼，用拇指和食指拎着塑料袋的顶端递给我。看着她纹路纵深微微发红的手指，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为了不与她的手发生触碰，我刻意从下方托起袋子，无事发生般的说了声“谢谢”。我们曾经是最亲密的朋友，帮彼此保守着最不为人知的秘密，可如今却变成了下意识地不发生肢体触碰的尴尬交情。
　　我知道，我们是真的回不去了。即便我们曾经那么好过。
　　我大概也猜到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许她也不太甘心。
　　这次是真的告别了彼此，我拎着烧饼想就着刚才一起走过来的路走回家。
　　风吹过来，整个街道像是在下落叶雨般，哗哗地声音实在太过好听。这天地间的一片昏黄，好像十五六岁时的那个黄昏，文清第一次向我吐露她的秘密——
　　那是我们考上同一所高中的第一个秋天，我夹着半路上缴来的漫画书，裹了裹围巾进了文清家黑不隆冬的石房走廊。透过文清家的玻璃，我只看到一片昏黄的光。
　　“咣、咣、咣”我雀跃地敲着门。
　　“妍你来啦？”文清开门，高兴的抱住我的胳膊。
　　漫画掉了一地。
　　“这是什么啊？”文清瞪大眼睛问我
　　“我在路上看到江姜刚从漫画店出来，这是从他那里缴来的漫画书嘛！来呀，我们一起看吧！”说着，我坐上她书桌前的椅子，招手让她过来。
　　“妍……”她用萌态地眼睛看着我说，“咱们到床上看吧？”
　　我上了她那张一人宽的小木床，靠在床头手拿着漫画等她过来。
　　等她也上来之后，我们郑重其事地拿出一本漫画，翻开了第一页。
　　“咦？”
　　首先，这是一本日本漫画。第一页讲的是两个男生在校园初遇，第二页是他们做同桌，然后第三页第四页，直到翻到某一页的时候，一个男生在舔另一个男生的……
　　我跟文清对视了一眼，共同发出了“嗯？”的声音。第一次接触这个类型，确实是有点刺激。于是我起身支着床头柜，把书桌上从江姜那里缴来的所有漫画一并拿过来，然后发现，每一本都有些过于刺激的画面。
　　“江姜……”
　　“嗯……”
　　我们合上漫画，半晌没说话。江姜作为我们的同班同学，是很高、很眉清目秀的男孩子。他很温柔、家境也好、很大方，但是班里没有女生明恋或者暗恋他。虽然，他跟班里所有女生都很聊的来。他总是请我们吃冰糕、陪我们逛街、拉着我们试衣服。每次看他用很快的步伐来掩饰过于扭摆的臀部、用刻意加快的语速来雄化言语的温柔时，我们在心里都会默默发出老母亲般的哀叹——“江姜可怎么办啊”
　　直到今天看到他开始看这种漫画，我们又各自“哎”了一声。两个人肩并肩靠在床头放空了起来。我们曾经试图扭转过江姜的说话方式以及走路姿态，但后来发现这个没得改，这是由内而外的气质上的独特。不是光靠一些外在形式就能改变的部分。所以对于发现江姜有这种爱好的秘密，我们反而觉得，哎，这才是他啊。
　　“不过妍……你有没有跟人做过漫画里的动作啊？”文清憋着一脸笑地看着我。
　　“呃……”我想起小学时候，在同桌家看录像带，两个人出于好奇把录像暂停，按照一个男生抱着一个女生，从上往下压的姿势，皱眉闭眼把嘴巴对在一起的回忆。鉴于我跟同桌两个人砸吧半天也没发现其中奥义的经历。正在考虑要不要拿出来跟文清说。
　　“我有过”文清看着我的眼睛，笑笑地说。
　　“哈？”我张大嘴巴
　　“就在这张床上，就在你现在的位置”。文清拉着我，低声笑盈盈地说道。
　　“哦？什么时候？跟谁呀？”我瞪大眼睛问道。
　　“在这个暑假和以前，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文清边低声说着，眼神里发着光，嘴角溢不住的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那什么感觉？”我觉得上次跟同桌的不良经验，大概率是因为我们没有掌握到其中的精髓，于是禁不住的想问问她有什么感觉。
　　“很暖、很香、很舒服”
　　“哦……”我就说是方法不对！要么就是人不对！
　　“我们俩，是那种关系”文清掩饰不住眼中的开心，跟我悄悄说道。
　　“啊？男朋友吗？”
　　“嗯……”
　　“那他长得帅不帅？”
　　“很帅”
　　“真的吗？快说快说，他长什么样？”我抑制不住心底的兴奋，催促她抓紧说下去。
　　“他的眉毛很粗，皮肤很白，个子很高，声音很好听，说话很温柔，总是搂搂抱抱的”文清眼睛没看我，好像在回想般的说着。
　　“啊？那你喜欢他吗？”我继续追问道，虽然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好像都是句废话。
　　“嗯……”文清娇羞的承认着。
　　“那他是哪个学校的？”
　　“他比我们高一级，是**中学的”
　　“那么厉害啊！”
　　“嗯！他学习很好的，他帮我辅导功课的。让我做他腿上，边讲题边抱我”文清开心的拉着我说。
　　我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眼睛嘴巴都睁大了。
　　“那他现在在哪里？”
　　“嗯，他们家移民去欧洲了。”
　　“啊？”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文清撇着嘴冲我点点头。这个故事从任何意义上来讲，都比我听过的所有故事、看过的所有漫画来的真实和浪漫。
　　“那你们？”
　　“他临走前我们确定的关系，他让我等他。”文清拉着我的手巴巴看着我。
　　说着，她把脸埋在了我的颈侧，一手拉着我，另一只手抱住我的腰。低低地在我耳边呢喃着“我想他”。我一时僵硬地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只是用肩膀托着她的头，承受着她脆弱地、仿佛一击即碎地重量。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洛文。
　　也是第一次在跟人有肢体接触时，身体有了酥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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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洛文：我二次元层面的粗来了
文清：我承认是我嘴碎?
李妍：文清的抱抱好酥糊～～
江姜：你们不要因为我借的漫画而定义我的本质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