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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水泥球与“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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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天阴沉沉的，毫不意外来了场雨，细细地洗着操场上那些树的叶子，也不知道学校怎么想的，操场上种了几棵女贞树，高达十多米，虽然看起来美观，但一年里一半时间都在掉果子，黑色的浆果粘在地面，被人踩来踩去，可苦了那些扫操场的小伙伴，这一定是每个孩子的噩梦。
不过这只栽在小学区，初中区都是些白玉兰，黄果兰，开花的时候香气逼人，令人神清气爽，夏天的时候与门口的垃圾场似乎要争个高下。现在十一月，花早已凋谢了，只有叶子还绿油油的。
周四下午最后有两节连续的英语课，姜英老师来了个突击考试，打得同学们措不及防，一个个只好埋头苦作。曹无间有些困，尤其是在这种下雨沉闷的天气，感觉精气神都被抽干了。迅速写完卷子，离下课还剩半个小时，他开始发呆，由于贴着后门坐的，门外的冷风就打着转地朝他衣服里钻，冷飕飕的，不免打了个寒颤。
思绪回潮，曹无间拢了拢薄薄的校服外套，打了个哈欠，把卷子翻来覆去看，实在挑不出错，才朝门外看去。
花坛里的黄花槐开得正盛，飘洒的细雨浇在黄灿灿的花上，晶莹可爱。他盯着操场飘飘洒洒的雨，地上是一些小水凼，有几个小朋友拎着垃圾桶冒雨跑来，嘻嘻哈哈地蹦蹦跳跳，互相踢水，吵闹着去后面的垃圾堆。
冷风扑面，他急需回家加衣服，一点也理解不了这些小孩儿在寒风中奔跑的快乐。
“哥。”耳边突然出现一个悄悄的声儿。
曹无间看见门后探出头的小鱼儿，头发淋了点小雨，有些湿，曹无间伸手摸摸他的头，手指拈了拈细细的头发，小声问：“怎么来了？在下雨呢。”
“作业写完了，没什么事。”小鱼儿凑近悄悄说，呼出的热气吹在曹无间脸上，他蹲下来等着下课。
曹无间看看时间，离下课还有几分钟，摸着小鱼儿的脸冷冷的，是被风吹的，叹道：“外面不冷吗？下次好好呆在教室，我放学会来找你。”
“嗯。”
放学铃欢快的铃声响起，试卷开始往上传，沉寂的教室也闹哄起来，不少都在问这道题那道题选的什么，曹无间收拾好书包，问钱玉走不走，钱玉伸了个懒腰，朝这边挥手，就是他要上晚自习的意思了，今晚是生物地理，对曹无间来说并没有留下的必要。向住校生借了把伞，走出教室，又被这黄灿灿的花耀了眼，正好英语老师抱着卷子出来，不知谁给她打电话，唱着：“那年窗外开满花，你看过吗……”
还挺应景。
这次不走田间小路，走大马路。穿梭在校门外的巷子里，烧烤的香味真是勾人食欲，朝学生们的眼里鼻子里使劲钻，小鱼儿虽然每天看已经习惯了，但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问道：“哥，今晚我们吃什么？”
“一天天的就知道吃。”曹无间嫌弃的语气让小鱼儿不好意思地笑笑。
“等会去菜市场自己看。”曹无间说完，余光暼见一辆骑得飞快的自行车从后面驶来，提着小鱼儿的领子将他扯过来，这溅起来的泥浆才没给他一身。
曹无间看着那个飞快离去的背影，厌恶道：“大雨天开什么自行车？”
小鱼儿又被成功提拎了一次，头脑有些空白，突然觉得自己好娇小。他绝望地望着比他高很多的曹无间，试探道：“哥，以后可以不抓我的领子吗？”
曹无间“豁”地笑出来，真诚道：“为什么？”
“因为会让我感觉到我好小。”
“你不小吗？”犀利的打击让小鱼儿一阕不振。
曹无间又故意将小鱼儿揽腰挽在手臂上，轻松地走几步，继续打击：“自欺欺人。”
小鱼儿：……
走大马路回家，要经过榨油厂，厂里多在秋天繁忙，一条街都飘散着浓郁的菜油香，现在偶尔也能闻到。然后是楚西街，最近好像有人搞装修，地上堆着点没用完的水泥，几个小孩儿在玩过家家，小鱼儿惊奇地瞪大眼睛，好像看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盯了好一会儿。
“哥，水泥好玩吗？”小鱼儿耐不住好奇。
曹无间思索了下小鱼儿的年龄，好像确实有问这种问题的资格。
“不知道，你哥我是会玩这种东西的人吗？”
但其实每个小朋友都有一个把水泥捏成好看东西的梦。
“等会我来试试吧。”小鱼儿像是个快要冒险的探险家，兴奋地开口。
“水泥具有腐蚀性，等会你的嫩白小手没了，别找我哭。”
小鱼儿的笑容停顿，看了看自己的手，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
回到家，两人都加了点衣服，这才进攻菜市场。
看着摊子上各种各样的菜，小鱼儿指了指那个紫色的菜，道：“哥，这个好像没吃过呀。”
“血皮菜。”
“这名字……好可怕。”小鱼儿又惊又疑，搓了搓手背。
曹无间挑了两把，又被小鱼儿指挥着去买了些土豆和鸭血块，买完后，提着他往回走：“小东西上天了？”
“哥，不是你说的嘛？”小鱼儿无辜地咂咂嘴，哎，又拎我。
“知道，给我吃完，不准挑食。”
曹无间的厨艺是不错的，至少小鱼儿觉得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不仅是味道，是氛围，家的氛围。
回家后小鱼儿煮饭，曹无间去弄菜，没注意小鱼儿煮饭后跑外面去“探险”了。
将血皮菜摘了老梗老叶洗净沥干，锅里放些菜油，热了就加入干辣椒和蒜切片，这种辛辣的香味是最令人喜爱的，曹无间每次做菜都喜欢加很多辣椒，但考虑到最近辣椒价格有点贵，小鱼儿也吃不得太辣，他才适量而行。一筲箕血皮菜全部倒进锅里翻炒，炒得焉了，锅里都是紫色的汁，放点盐起锅。
又做了酸辣血旺，将菜端上桌后没看见小鱼儿，曹无间气笑，边舀饭边念叨：“小东西胆肥了，还要老子伺候你。”
“回来就给你一脚！”
门口传来脚步声，曹无间就看见小鱼儿一手拿着一个水泥坨坨回来，他的手上套这口袋。
呵，还挺聪明，知道不直接接触。
“小鱼儿，干嘛去呢？”
曹无间上去就给他屁股一脚，还好是拖鞋，没怎么脏，小鱼儿险些扑在地上，他求饶地向后退，“哥，我去拿点水泥呀。”说着将水泥球放在角落里，乖乖地回来坐好吃饭。
“闲的，老子做饭伺候你。”曹无间把饭放在他面前，“噔”地敲在桌子上。
“……”
“哥，我错了。”小鱼儿立刻认错，接着高兴地说：“所以我帮哥也捏了一个，你相信我，我捏的水泥球一定很圆，”
“……”曹无间的无语了半响，才道： “去洗手。”
小鱼儿飞速跑去洗了。
血皮菜果然很下饭，小鱼儿不知道自己吃得满嘴都是紫色，直到曹无间看不下去叫他擦嘴，看小鱼儿惊奇的表情，他想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娃儿？
曹无间吃完饭就要去“金色”，小鱼儿还是跟着去了，这样还是安全一点。今夜很是热闹，好像是有人打比赛，打听了才知道是一中与云中的高中生起了矛盾，打算来一轮殊死搏斗。
曹无间和小鱼儿在前台呆了会儿，也跟着看起了比赛，战况确实激烈，双方人头相等，死到最后一边只剩一个人，有人在前台喊人，曹无间才回去。等着等着这场比赛也算有了结果，云中赢了。
一中就有人不服了，不是坐在座位上打游戏的，而是在旁边看比赛的吃瓜人，袖子一捞，就想给那个云中人一拳。曹无间不耐烦着，可不能让他们在这儿打起来，吼了一声：“要打滚出去打！”
吃瓜人分辨不出曹无间是不是高中生，但心下肯定是看不起，没有理他的话。两方人马对峙，曹无间好笑道：“他妈的既然怂得选择了打游戏，现在还冲什么气？顶多一碰就瘪。”
吃瓜人不服，突然更想打这前台的人了，却被一中其他人劝下来了，曹无间眯眼一瞧，这吃瓜人怎么像是个熟人，之前没仔细看，现在看确实是那个狗币东西。
陈聊，没想到在这遇见，当初没打得你认爹妈，却打得你退学，原来是去一中了啊。
曹无间四岁被外婆收养，因为害怕与外界接触，所以有两年一直是自己在家看杂书，直到六岁遇到钱玉和林际越，他才看了些教科书，之后被他俩“胁迫”着上了五六年级。不过他也是偶尔去，经常逃课。陈聊作为一个班长，有极大的优越感，私底下很是看不惯曹无间停停读读，就恐吓钱玉别跟曹无间玩，但钱玉一直就是个嬉皮笑脸的样子，被威胁了也一点不在意，还笑哈哈地继续玩，结果就是被陈聊和他的小伙伴们丢进水塘里去了，水不深，就是冷，因为是在冬天。
曹无间当时打得他们退学，就回家去了，再也没去上过小学，除了最后的毕业考试。之后也没注意过他们，现在再看到，这送上来的肥肉怎么可能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