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三班》一只春天的熊

6、军训（中）

　　No.1
　　今天的训练内容是体转运动。
　　由于一开始就站军姿，札西带着我们训练时，我的腿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棉花上。
　　“给我把你们的脚砸向地面！”
　　一群人欲哭无泪，哪里还有力气把脚砸向地面，砸向地面的只有被压迫人民的汗水。
　　终于札西看不下去了，下达了“第一二排蹲下”和“看我给你们展示标准的体转运动”的命令。
　　一行人瞬间像断了线的木偶，齐刷刷的摔在地上，四仰八叉。
　　“不要忽略我的每一个转体！”
　　于是在四十九双眼睛的注视下，札西“向左——转”“向右——转”的喊着自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转了一圈。
　　全班忍俊不禁，然而下一秒我们就被拎了起来。
　　“我数到三，还没站好就集体罚军姿！”
　　“还数到三，”方伊伊拍拍屁股上的土嘀咕：“有本事你数到一百一千试试。”
　　事实证明手握实权的人根本听不见群众的心声。札西自顾自的数到了三，稍息立正后，开始了正式训练。
　　“向左——转。”
　　全体向左转。
　　“向右——转。”
　　全体向右转。
　　“向右——转。”
　　全体向右……
　　对视来的措不及防，对方眼里写满了理直气壮。我心下大骇，是向右没错……吧。
　　罗阳一脸诧异地看着我，我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是火光电闪之间我们同时看到了对方□□的luo*体。
　　徐建国是第一个笑出声的，紧随其后的是郭子睿，笑声就像瘟疫，以N乘二的速度在班级单位内扩散，顷刻间全员覆没，其中还伴随着王新华笑声里的几声jiao*喘。
　　只有我和罗阳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谁也没动，我们的自信都让对方产生了自我怀疑。任由面对面的两张脸憋得通红，连头皮都烧得厉害。
　　咚！咚！咚！
　　这该死的心跳。

　　No.2
　　“笑什么！”小札凶神恶煞的一张脸此刻更黑了：“笑掉牙，晚上打算喝粥吗！”
　　由于个别郭姓徐姓方姓人士笑的太猖狂，札西被总教官骂惨了。这位睚眦必报的主，隔天专门挑了个烈日当空照太阳哈哈笑的时间点罚我们跑篮球场，当真是君子报仇二十四小时不晚。
　　我从小体育就不好，没跑几圈就落在了队末，头顶蒸汽，发丝也成缕的黏在脸上。罗阳和郭子睿这两个打了鸡血的神经病不知道套了我多少圈，好在有方伊伊陪我一起在队尾蠕动。
　　在我以为终于找到一起相伴奔跑的人时，却发现她跑的异常轻松，气息平稳。
　　不像我，五脏六腑都快被喘出来了。
　　人生啊，都是各跑各的。
　　等最后一个人跑完归队，又到了万人冲刺的饭点。
　　铃声一响，刹那间教学楼前万马奔腾。可是我已经没了撒开丫子的力气，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被方伊伊拖进了食堂。

　　No.3
　　十一中的食堂实行男女分层就餐的政策，男生在一楼就餐，女生在二楼。安峰说这是为了杜绝异性亲密接触，避免男女混杂出现你喂一口我吃一口的现象。
　　我一度对为防止早恋而采取的异性不能同桌或严禁肢体接触的规定嗤之以鼻。特别是在步入大学和社会后，对于身边同性相吸的案例越来越普遍这个现象，我严重怀疑原因就出在义务教育阶段。校方为防止男女亲密接触采取的举措恰恰给同性关系的发展创造了更多的机会和可能性。
　　正想着，我已经被拖到了二楼。
　　饭点的食堂so many many many的people，一个位子恨不得两人坐，闻着遍地油腻腻的味道，我阵阵反胃，随便吃了点就和方伊伊早早的撤了出去。
　　刚出食堂就碰上了罗阳和郭子睿，两个人脸贴脸的走在一起，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虽然军训才第四天，郭子睿就已经凭着过人的社交天赋成为了男人堆里公认的好兄弟，女人群里唯一的好姐妹了，而和他最最要好的，却是此刻意图把他从自己身上扯下来并丢出去的罗阳。
　　此人在班里也颇受欢迎——纯粹是沾了郭子睿的光。
　　如果郭子睿和罗阳的title是班级最欢迎的人和他的朋友，那方伊伊和我一定就是班级最不好惹的人和她的朋友，以至于开学五天，我认得的人和认得我的人依然仅限于座位的前后左右——纯粹是被方伊伊连累的。
　　事实告诉我们，有个受欢迎的朋友多么重要啊。
　　你跟我说你羡慕什么？我妈的声音凭空炸响：和人打交道投入产出比极高，纯属成本倒挂，既浪费时间又耗费精力，你羡慕什么？现在和你嬉嬉笑笑的哪个不是你高考的竞争对手，等三年以后人家把你从独木桥上挤下去不会因为你们是朋友就手下留情，你跟我说你羡慕什么。
　　没什么好羡慕的。
　　我被心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你说实话吧，”郭子睿揽着罗阳的肩膀问：“是不是跟食堂大妈认识？”
　　“怎么可能。”罗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那怎么每次你的饭都比我的多？”
　　“这毕竟是个看脸的时代。”
　　郭子睿摸着下巴打量他，若有所思：“你看上去也不像是要饭的呀。”
　　我和方伊伊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们闻声回头，看见我们时，罗阳又摆起了那副正经人的架子，把旁边的郭子睿衬得像刚从五指山下逃出来的猴子。一想到在海边咧着嘴流着哈喇子甩开膀子疯跑的猴子顶着郭子睿的脸，我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罗阳噌的一下看向我。
　　如果目光是把剑，此刻想必我已人头落地。
　　喂喂喂，大哥，我不是在笑你啊，自我代入感不要这么强好不好。
　　我不像。他突然一本正经地说。
　　我连连点头，也一本正经地应着，不像，要饭的没你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