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等发霉的香菇

2、等你死了

　　每个月多了一笔五百块的收入，让沈宜霈非常开心。她在记账本上写了好久，拿着计算机按呀按的，对着正在看电视的孙沁稔说：“就算你死了，我做不动了，每个月也有六千块钱呢。”
　　孙沁稔抬起眼皮瞧了瞧她得意的样，顺着她的话问：“怎么这么多？”
　　“哎呀你忘记啦，今年我退休工资又涨了三十五块，两个地下室，如今又多了个停车位，正好六千六。”
　　“那你每天可以吃冷饮了。”
　　“是呀。”套用现在流行的话，能实现冷饮自由是沈宜霈还没工作时就有的梦想。
　　“今年是不是能报个钻石团呀？”孙沁稔忽然想到。
　　两人都没什么亲戚，平时不觉得，过年就显得冷清。所以自从退休后，她们就挑这时候出去旅行，虽然不符合沈宜霈把钱花在刀刃上的习惯，可她却很难得的同意了，而且持续至今，只是每次报团，还是会选择最便宜的。去年去澳新，全程廉价航班不说，到了境内，每天八小时在车上，两小时下车拍照吃饭，她们的腰都吃不消。
　　“等年底再说。”孙沁稔想了想，到底没把话说死。
　　趁着她心情好，孙沁稔又想讨好处：“我看新闻里说迪斯尼乐园老灵额。”
　　沈宜霈收好记账本，做到沙发上，瞪了她一眼：“之前去锦江乐园吃的教训忘记啦，迪斯尼的门票更贵，白花钱！”
　　“你怎么晓得贵。”
　　“我怎么晓得？有什么是我不晓得的？”
　　“没有”
　　“去烧壶水，就知道玩玩玩，几岁了不知道吗，真的想让我一个月就花六千块是伐。”
　　孙沁稔不敢再啃声，自觉跑去厨房烧水。
　　沈宜霈继续唠叨了几句，直到电视里开始出预告才收声，她看了眼茶几上摊开的《上海电视》，冲厨房嚷嚷:“冰箱里的红豆汤拿出来热一热，今晚放泰坦尼克号知道伐？”
　　“哦”
　　“再放点年糕。”
　　“哦”
　　“你知道年糕在哪里伐？”
　　“......”
　　没等到答复，沈宜霈放下老花镜进了厨房，推开正在冷冻层找年糕的孙沁稔，嫌弃地说：“走开点。”
　　等两人捧着一碗热乎乎地红豆年糕汤出来，刚好电影开始。
　　年纪大了很多毛病都出来了，熬不了夜，消化不好，可遇上有喜欢的电影，还是会像年轻时看露天电影那样，兴致勃勃地早早占位，等开始后拿出准备好汽水和瓜子。
　　随着岁月，很多事情都变了，露天电影早就不兴了，起码在上海是没有了，如今都去电影院看（她们那时候为了省钱只看免费的露天电影），也不磕瓜子了，因为太吵，可两人也不觉得爆米花小声。
　　唯一不变的就是身边的人，两人一碗一勺，分享着难得放肆的夜点心。
　　厅里只开着一盏小壁灯，当电视屏幕里出现那只汗津津的手掌时，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和身边人对视，随后垂在身侧的手会被牵起。
　　最近糯米粽子吃多了有点不消化，沈宜霈早上哼哼唧唧的不肯起床，孙沁稔替她揉了半天，还是不舒服，就带她去了地段医院。
　　附近也有三甲医院，可一般小毛小病去地段医院才方便，人少医生也熟悉。
　　刚挂完号就有熟悉的护士看到她们。
　　等检查完开了两包药，护士刚好有空就陪她们一块走出去，一直送到了门口。
　　地段医院就在后门，走路不过三四分钟，孙沁稔搀着她慢悠悠走回去，经过早餐店时沈宜霈似乎有了点胃口，还使唤她去买了碗咸浆。
　　回到家吃了小半碗，也睡不着，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孙沁稔开始日常打扫，先洗了两人昨晚换下的衣服，恰逢单号，是拖地的日子，忙完又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早上因为照顾对方，她只吃了剩下的咸浆，准备好的小馄饨一直没下锅。
　　“小馄饨吃得下吗？还是想吃别的？”
　　“想吃糯米鸡。”沈宜霈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孙沁稔瞧了她一眼：“我煮点鸡汤，中午就吃点燕麦粥。”
　　“现在煮啊，那要到几点吃呀，我饿了。”沈宜霈回忆了下家里有的食材：“把八宝饭蒸了吧。”
　　“等你死了，我就找个小保姆。”说完她就往厨房去，过了一会探出头来继续说：“要漂亮的。”
　　“......”
　　除了早饭两人轮着做，其他时间厨房大多是沈宜霈的天下，鸡虽然是现成的，可还是忙活了半天，中途怕人饿，还洗了点水果端出去。
　　平时都怕死的两人，很少这么晚吃午饭，沈宜霈不知道是真的饿了还是担心孙沁稔找漂亮小保姆，一碗鸡汤青菜燕麦粥吃的干干净净。
　　还好只是小毛病，过了两三天就恢复了过来，随后就把孙沁稔撵出了厨房，再也不用忍受她寡淡到无味的料理了。
　　转眼又到了发工资的日子，晨练完两人吃完早饭，兴冲冲地拿着卡跑去银行查余额。
　　自从学会了使用ATM，两人也正式摆脱了无所事事的退休老年人柜台取钱行列，每到这时，除了卡上数字的欢乐，还有面对一排排坐长椅的优越感。
　　按照大事归孙沁稔小事归沈宜霈的习惯，查完钱后就一分不留地划入了沈宜霈的卡上。
　　看着数字，沈宜霈到底说了句人话：“你活着是不是平均会高一点？”
　　沈宜霈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