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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满室的玫瑰香气中,忽然冒出了一丝一缕的呛人的血腥硝烟气。

      宴几道咳了一阵,最后还是强忍下了难耐的窒息感。

      “阿、阿缪……”

      他伸手无力地掰了掰崔缪的手指,果不出其所料,甚至不被从小练刀一身怪力的崔缪放在眼里。

      他咳嗽的时候,崔缪弯下腰,将手臂一弯牢牢压住宴几道的肩膀和胸口,手仍然如同铁铐一样压制在他的脖颈上。

      他仍然闭着眼,微微低下头嗅了嗅,隐约能从Alpha的血腥硝烟味信息素闻到宴几道平时的味道。

      不是信息素的味道,是独属于宴几道的味道,时时附在他的衣物上,连带着人身上都有那一股子的檀香味。

      让人平心静气。

      崔缪的尖细下巴压住他的肩膀,头置在宴几道的耳边脖颈上——

      然后,这杀千刀的当代耍流氓带师就微微张开嘴,带着轻轻的温热酒气,喷洒在宴几道的红润耳垂上。

      接着,这过分放-荡不羁的混账张嘴就咬住了宴几道的耳垂——

      宴几道反应很快,手按在崔缪的大半个左侧脸上。

      崔缪左眼浓密的睫毛抵在他手心里,有点痒,但是没眨。不怎么像蝴蝶,反而像死后僵直的一身刺的毛毛虫。

      崔缪咬他并不重,只是稍微下了点劲儿咬了一下他的耳垂,然后就松了牙,头埋在他的脖颈间。

      崔缪的手松了,手臂也松了劲儿。他只是装模装样地用瓷白手指松松地环着宴几道的脖子,占有欲很浓的样子,像是生怕他跑了。

      但是,宴几道直觉崔缪一定在他的耳垂上留了牙印子。

      仿佛是动物在给自己的领地打上标记一样的行为。

      宴几道脸皮泛红,又羞又躁,血腥硝烟气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弥漫在房间内。

      最后他咬咬牙一狠心,趁着崔缪对他的压制全面放松的情况下,悄咪咪伸出手绕到崔缪脖子后面,伸高了,接着一手刀干脆利落地劈下去。

      崔缪软绵绵地倒在他身上,被他推到一边。

      他收回手坐起来,伸手摸了摸脖颈上的淤青。

      好家伙,宴几道嘶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捂住嘴一连串止不住地咳。

      大混账!

      宴几道扭过头,气咻咻地用眼刀剜了崔缪一眼。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崔缪现在大概已经被宴几道判下重罪受千刀万剐三千六百刀的罚了。

      宴几道扭过身背对着崔缪,把衣衫不整的前襟理了理,伸手系好腰侧的系带后扯了扯,系得很牢。

      他于是满意地拍拍手,拍掉不存在的灰尘,压下身伸长手用力向前一勾,勾住了青色丝绸面料的蚕丝被。

      宴几道将床上仅有的一条被子拢在怀里。

      中原的三月份,暖气停供,夜晚很冷。

      他伸长手臂,纤长手指下了点劲儿戳了戳旁边睡得毫无芥蒂四仰八叉的崔缪,很气,但是又不得不压低了嗓音啐了一口,“混账,呸!”

      宴几道气咻咻地展开被子,躺下去背对着崔缪,将自己滚进去裹起来,变成了一个青色的蚕宝宝。

      他拉了灯,在被窝里暗自嘀咕,“我才不给你被子。”

      “说好的兄弟,你却掐我!”

      “冻死你这个疯批!哼!”

      “杀千刀的,混账!”

      宴几道咬牙切齿,“我迟早要把这便宜给掐回来!”

      可是没过几分钟,大号的青色蚕宝宝又一点一点地转了回来,看见在月光照耀下的崔缪蜷成一团抱住膝盖的不安稳睡姿,蜷起来身后脊梁骨节节凸现。

      到底还是心软。

      青色蚕宝宝挪过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张开一边被子将缩成小小一团的崔缪给拽住胳膊扯过来,一起裹了起来。

      这样黑暗的环境下,宴几道反而肆无忌惮地凶起来。

      他撑着这一片黑暗,跪在床上,半弯下腰。

      纤长手指掐着崔缪的脸,迫使崔缪仰起头。

      他们共同窝在被子下的黑暗空间里,一个人醉了,一个人清醒着。

      醉着的那个是个过分放-荡不羁的大流氓,还耍酒疯,把醒着的那个温柔小变态给很过分地掐了脖子。

      还咬了小变态的耳垂。

      小变态很生气。

      最后,小变态低下头,在大流氓嫣红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不伸舌头不热情也不色-欲,就是很单纯的那种用嘴唇贴着嘴唇磨磨蹭蹭的,像未开化的野蛮小动物之间互相表达亲昵增进感情的那种亲吻。

      甚至都谈不上是一个亲吻。

      很纯情。

      和咬一下耳垂都要咬出印子的大疯批比起来。

      宴几道一想到这个,整个人就不怎么好了。

      崔缪到底追过多少人,或者说是他到底玩过多少人?

      他是真纯不知道啊,还是故意而为之?

      知不知道耳垂对于一个Alpha是一个多么暧昧的位置?离得近一些就会触碰到他侧颈的副Alpha腺体,再靠近一些就会触及他后颈的主Alpha腺体……他怎么可以这么熟练?

      宴几道一想到这个,就很生气。

      气得他张开嘴咬了咬崔缪的饱满嫣红唇瓣。

      他没敢太重,怕崔缪醒。

      管他曾经玩过多少人,反正从今以后,崔缪要是敢和别人搞,他就、他就——

      也就扎扎纸人。在线上当网上最著名成功率最高的劝分大师,在线下赚最多的钱,当最无情的赚钱机器这样子。

      哼!

      宴几道弓腰伏在崔缪身上,最后低下头轻而又轻、珍而重之地吻了吻崔缪。

      崔缪的唇瓣又软又烫,唇缝间透着若有似无的酒气。

      月光从窗子里透过去,沉默的光影在缝隙中流淌,瞧见了他们的狂乱纠缠模样。窗外枝上的鸟雀啾了一声,像是害羞一般,扇扇翅膀飞走了。柔弱的蚕丝织成密不透风的屏障,笼着玫瑰味和血腥硝烟气的心动。

      自1为是的小变态生完气了、亲完了,这才觉察到他这一举动有多失礼。

      宴几道捂住脸,缓缓地倒在了崔缪旁边,且做贼心虚似的,背对着崔缪。

      他、他怎么了!

      原来和流氓共处一室、不对是一被窝久了后,也会被同化成流氓吗???

      他亲了崔缪两次,还咬了他嘴一次……

      啊!!!!!!

      宴几道捂住脸,躺在崔缪旁边,背对着他,脸皮泛红,欲哭无泪地深刻反省检讨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

      而一旁被宴几道扣上“疯批”等数顶大帽的崔缪,则是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玻璃灰的眼睛,极力压制着在他血管里因为酒精刺激和陌生Alpha信息素而胡乱冲撞的Alpha激素。

      他看起来不大清醒。

      崔缪捻了捻手指,手指间动作像是揉搓一滴血,莫名就勾了一股回味无穷却并不满足的气息。

      宴几道的脖子很细、皮肤很白也很嫩。

      他想起来宴几道睁着眼皱着眉,瞧起来是痛苦的模样,脸颊上却带着难以自抑的潮湿的红。

      他蹙着眉,清凌凌的眼睛看着他,嘴里吞吐他的姓名。

      狼狈的。

      他的名字引起他纤细的声带的颤抖,被他柔软的舌头吞吐,最后殷红湿润的嘴唇张开,吐出最后一个字,然后闭上嘴,是个微笑的样子。

      “阿缪。”

      崔缪想起他清冷的眉眼,念他清亮湿润的眼瞳,耳旁恍惚又一次听他叫他“阿缪”——字句婉转,一个名字,被他唤来却是有千般万般的情趣。

      清晨。

      “啾啾,啾——”

      宴几道被窗外松枝上的鸟鸣唤醒。

      他翻身坐起来,低着头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幸亏他喝得不多,不然又得头疼。

      一旁的崔缪早已收拾好了,架着二郎腿,翘起的脚尖上挂着一只半掉不掉的黑布鞋。雪白的中衣,肩膀上披着纹绣华美的鹤氅。他坐在床边,霜白的头发被深蓝色的发带束住披在身后。

      宴几道瞧见崔缪正单手端着一碗粥,另一只手拿着调羹在粥里慢慢地搅。

      宴几道膝行着过去,趴在了崔缪背上。

      背着他的崔缪笑了笑。

      “几点了……”宴几道刚睡醒,说话黏连含混,带着鼻音。

      “六点。”

      崔缪说着,把手里端着的描着玉兰花的白净瓷碗递给了宴几道。

      “给你的。”

      宴几道接过来,拿起调羹吹了吹,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好吃!”

      鸡丝很鲜,入口即化,白米也被小火煨得很烂,香喷喷的。

      他喜欢。

      “当然好吃,我做的我能不清楚?”崔缪略显骄傲地说。

      宴几道看着他,莫名地就想起了他养的缅因猫。

      每次给他叼来老鼠和鸟雀的时候,也是个这个样子,仿佛等人来夸。

      宴几道随了崔缪的意思,又夸了几句。

      而且真的很合他的胃口。

      他不爱山珍海味、玉粒金莼,只喜欢在寻常滋味里找人情味。

      “我四点起来用小火煨上的……”

      以前他母亲在世,也会这么早早地起来,给他做这种寻常饭菜。

      后来就没有人再这么对过他了。

      虽然宴几道知道他只不过是她在那个家里稳固地位的工具,但他贪恋那其中可以称得上微不足道的情味。

      人是追求幸福的飞蛾。就算被火伤害了一次、又一次。

      在看见幸福的火光时,总还是会忍不住义无反顾。

      他想。

      希望崔缪……不要再把他扔掉了。

      不……他绝不是在怀念那个疯子。

      他只是怀念那个疯子偶尔清醒时做的饭,肖极……

      肖极……

      肖极谁呢?

      宴几道没来得及去想。他低下头,闭上眼想将突如其来的汹涌泪意憋回去。

      崔缪有些得意洋洋,“然后再……”

      他幽幽地说,“祖宗,不好吃就别勉强自己。”

      崔缪叹了口气,闭上了那张不停地在聒噪的嘴。他自然而然地俯身过去,伸手给低着头端着碗、拿着调羹的宴几道很温柔地抹去了眼角晶亮的眼泪。他从宴几道手里接过碗和调羹,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将这人的头温柔又不失强硬地拢过来、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艳红嘴唇不经意地蹭过宴几道的鬓角,若即若离。

      有一种耳鬓厮磨的暧昧。

      崔缪说,“想哭就哭吧。”

      宴几道攥紧了崔缪绣着仙鹤的袖子,要哭不哭地埋在他的肩膀上。

      崔缪摸了摸他的头。

      “别人不可以趴在我肩膀上哭,但是因为你好看,所以特许你趴我肩膀上哭。”

      还因为你乖。

      崔缪默默补充。

      宴几道的眼泪一下子就决堤了。

      他没大声哭,甚至都没出声,就是枕在崔缪的肩膀上,默默地流眼泪。

      搞得崔缪特别心疼他,心疼到想让白月光当他的崽,把白月光捧在手心里宠。

      看把孩子委屈得。

      白月光又甜又乖还可怜还会撒娇,真不愧是主角高攀不起的人间富贵花。

      想养。

      崔缪一下一下地顺着他崽宴几道后脑勺的头发,再一想昨天他不做人的事,心下一横,转移话题道,“那什么……”

      正假装打着哭嗝的宴几道突然警觉。

      他觉得崔缪那张嘴,吐不出什么好话来。

      果不其然,崔缪开始表演“何为钢铁直男”。

      他一想到昨天他醉酒都干了些什么后,再一想他现在要干嘛后,尴尬到说话都带了点古韵,“我酒后心冥……”

      崔缪咬牙说了下去,“我昨日多有冒犯,还望几道海涵我昨晚的逾越之举。”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说这话欠揍。

      嚯,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这那叫转移话题?这分明是嫌自己活的够长想灵车漂移。

      这事就这么双方憋在心里,才是这个社会通行的社交准则——说出来尴尬,半遮半露透个风又容易让对方觉得你在骗,毕竟对方也不是知道你是假性易感期——这个社交准则也是崔缪以前的社交规则。他懒得同别人解释,也不屑于同别人解释。他从来不在乎自己身后有没有人跟随。毕竟他深知这世上他只能孤身一人。

      没有人能有他这般能让整个玄学界跪下来的傲气,也没有让他心甘情愿低下头的资本。

      可崔缪偏不按着大众和以前的自己走,他就是要把这个事同宴几道掰扯明白,以免以后做朋友或者保持别的什么关系时,心底总留着个解不开还梗得慌的芥蒂。

      ——只有宴几道能让他低下头露出脆弱脖颈,任他施为。

      “崔某人任几道处置。”

      宴几道顿时就不想哭了。

      他从崔缪身上爬起来,只想打他一顿。

      宴几道脸颊通红,恨恨地砸了崔缪一拳,气愤道,“原来你还记得啊!”

      崔缪受下那一拳,没呼痛,只是委屈巴巴地解释道,“我从来没碰过酒,两……呸,头一次喝,加之酒吧里鱼龙混杂,酒精和Omega诱导性信息素引发我Alpha激素紊乱……”

      崔缪没再多说,他那双眼睛瞧着宴几道,犹豫着要不要说下面的话。

      宴几道红着脸,鹿眼水润润的,脑中自动替他补充了下文。

      他昨天气疯又很困,所以才没去细想崔缪为什么失控。

      同是Alpha,自然知道对方为什么停了话音。

      Alpha激素紊乱后会激发Alpha的生物本能……

      而别称“泰迪精”、“疯狗”的Alpha的生物本能是什么?

      当然是发情、和竞争。

      若当时是Omega在他旁边,那么崔缪会在昨晚触发假性发情期;而若是一个同性别的Alpha在旁边……

      崔缪会进入假性易感期。

      易感期分两种,一种时间在三到四天,且在青春期后有规矩的到来,伴随着正常的激素紊乱,这时候的Alpha粘人脆弱还暴躁易怒,还急需Omega的信息素的安抚和Omega的陪伴。这是正常的易感期。

      而另一种假性易感期,只要Alpha受到Omega散发出来的诱导性信息素的刺激,而且在不久后就接着被另一位毫无血缘关系的Alpha信息素刺激,那么这位Alpha就会进入假性易感期。

      他会狂躁、失去理智、伤害别人、心里的唯一念头是杀了那个刺激他的Alpha。

      而当时只有同为Alpha性别的宴几道在他身边,于是就发生了后来的事。

      其实崔缪已经较普通的Alpha表现得相当克制,起码没直接掐死宴几道,后来还松了手。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波,这波啊,是小情侣互为男妈妈。
    还有,宴几道,老心机了,啧啧啧。
    还有一个沉痛的事情。
    我的存稿就剩……四章了,流泪猫猫头
    最近心态特别诡异。
    刚发文的时候是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呆在晋江看我的收藏涨没涨,现在50收了,我反而逃避这个了。太懦弱了。这不行,我得改(哔哔哔脏话
    我觉得,不管是懦弱还是更改矫正我的懦弱的心态都太过病态。估计是因为我的家学渊源有关。很难想象中原冬天晚上就能把我给扔出去的家庭的教育方式能有多温和。斯巴达教育太过极端,它要么培养战士,要么养出太过自大的自卑人,而我很不幸,我就是后一种人。
    求一键二连~收藏!评论!请摩多摩多,我应该……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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