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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起幕 ...

  •   (一)

      九府
      君十七从轿外瞧去,枫叶烧的火红,再往不远看便是一偌大的兽门,门前早已立着一群人翘首迎来,大门之上挂着一匾,只见匾上书着“君贤王府”四个大字。
      轿子在门前停下,便有一五旬左右的老人来接轿,君无何下轿,老者转忙为他披上预备的貂裘披风道:“爷,快进屋吧,天是一天比一天渐凉了。”
      原来得知府上九爷年少时亲如亲弟的十七爷今日便要来久住,而平时府上除了十爷很少有客人,又不知从哪听闻十七爷才貌过人,于是个个都仿去佛见稀罕物儿似的抢着来看十七爷。
      君无何见君十七还没下轿便乌压压围了一群人过来,笑道:“都好歹也是我府上的人,还像孩子般围着吵我要糖吃啊?”
      说着众人都笑了,君十七见君无何向他伸出手来这才缓缓露出个脑袋,呆呆地看着。
      君无何道:“十七,到家了。”
      君十七小心的支出身子,一群人见他也戴着面具,都眨巴着眼望着他,他又看了看君无何,顿时觉得不好意思,强扭过头跳下车,老人也忙为他披上衣服道:“老拙见过十七爷。”
      君十七木讷道:“你是?”
      老人笑解道:“老拙之前也在宫中侍奉过,与十七爷曾有过片面之缘罢了,不过数年前便已受皇恩批准告老还乡,于是到了这儿。”
      君十七端详了一下,忽狐疑道:“可是御茶坊张公公?”
      君无何道:“正是了,只是如今是我府上的管家。”
      张管家道:“十七爷记性真好,还能记得老身。”
      说罢,一行人便领十七爷进了府。
      穿过大门,绕过影壁,行过垂花门,两侧便是抄手游廊,再向前远远地一直延伸,到下一个门之前又从两侧回到中间连着厢房和正堂。廊边抱着池,池上假山顽石异立,又有细水鱼儿出之境,却不像别家王府贵胄般那么华丽端庄,反而是几分精巧别致,一看便是主人有心为之。
      君十七游廊尚行一两步,隐隐约约仿佛听见娓娓传来的咿呀声,正要问,张管家便道:“回十七爷,是九爷的伶人们平日里在戏台练声,这会子估计是在准备晚上的演出。”
      君十七点头,耳畔传来几句“终是姹紫嫣红开遍······”“黄粱梦醒归故里·····”仔细品爵,不觉黯然伤神,在这世上多少人的命是这般身不由己。
      府内池、廊、亭、堂、榭、阁、花木,自外而内,殿宇重叠、院落互变、高低错落、主次分明,雕梁画栋,自不必多说。
      世人皆知君无何酷爱听曲儿唱戏,在院内建了个大戏台,台前造了个听雨楼,不惜耗重金把全国一等一的戏子都请来只供他一人听戏,夜夜笙歌,纵情声色,甚至连家里的仆人都换成戏子。城里城外流言蜚语四起,他也全不在乎。
      刚行不久,便有一小厮急忙赶来至君无何身旁呈上一封信,君无何看了一眼,不暇思索向管家道:“我马上去她那一趟。”又对十七道,“旅途劳累,今晚好好休息,想要什么吃的玩的尽管跟张管家说。”
      张管家道:“九爷,天色已晚,是否多派些人手?”
      “不必,我一个人快去快回。”
      君无何转身已走,张管家复又带路前行。众人引至听雨楼,上至二楼,各色奇木制的桌椅有序的摆放着,各色茶具呈然,君十七却也认得几件做工严谨的官窑和釉色优美的龙泉青瓷。多数典雅含蓄,生动脱俗。
      管家道:“十七爷暂且在里间住下,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匆忙之间招待不周,还望恕罪。”
      君十七道:“哪里,有劳了。”
      往下俯去,这听雨楼的确是最佳的观戏场。
      只见戏台上题着一副对联,君十七随口念到:听不明戏中戏内戏戏假,歌不尽情里情外情情真。
      一旁小厮问道:“九爷干脆叫听戏楼得了,为何当初非要取这听雨楼?”
      另一位啐道:“若都像你这么说,岂不俗套。”
      君十七看到楼下池里枯荷败了一片,道:“想是取自‘留得枯荷听雨声’之意。”
      张管家笑道:“应是此意。”
      君十七心道:君无何,现如今被罗生堂的人盯上,景门也都不把你当自己人,你究竟有什么能耐?
      君十七兀自笑了,多少王侯将相不都埋葬在这大宋明争暗斗的万里山河里,不过多添一具骸骨罢了。

      (二)

      至夜晚,
      君十七独自一人在阁楼房间转悠着,遣散了门口侍从。
      他打开窗户,一阵风袭来,瞬间吹灭了烛火,好在借着皎洁的月光,铺上银银白霜静静的照亮屋子。
      仿佛很久没有见过月亮了,渐渐的被这月色所迷住,今晚的月色真美,美到那么不切实际,又或许只是从前乌云闭月的日子何曾去闲赏这月满西楼。
      如何又开始偷得闲暇之余在这儿赏起了月亮?君十七低下头不禁自讽。无意间,瞥到窗沿下绷着跟细丝,仔细看去竟串着瓦片一直连到屋檐后方,若不是今晚月色格外明亮还真不易察觉。他手指轻轻一拨,好似听到有清脆之声,他回过神,想出门叫人把蜡烛点上。
      秋风摇曳,窗户发出的吱声伴随着伶人悠悠的吟唱,整栋庭楼楼板都是油实木建造,即便是娇小之人走路也难免不会发出声响。
      走在廊上,突然,他似乎听到什么,停下了脚步。
      可是并没不妥,许是风吹的吧,十七摇了摇头。
      他接着向前走了两步,两声极小的清脆声传来,像是壶盖被人迅速掀了两下。君十七心道:茶几明明离自己数十步之遥,怎会感觉就在耳边?
      风带来丝丝凉意,这里是君贤王府!
      他加快了脚步,特地留意了一下。
      不对,确实有异响。
      君十七再三确认,即便声音细微,其音色也不相同,而且还是伴随着他的脚步声。他踱步向前,忽然意识到头顶上方的声音是什么了——屋顶上有人。
      来的,还是个高手。
      君十七纵身往廊外屋顶仰去,只见一道黑影闪过,窜到另一侧,跳下屋檐。他飞奔下楼,那身影溜进后院。
      “十七爷这么晚了是要去哪?”正要追时却被楼下张管家撞见,“老拙见十七爷屋里的灯熄了,还以为已经睡下了。”
      君十七不好再追下去也想来蹊跷,只道:“被风吹灭了灯,正想命人点上。”
      张管家随即令小厮前去,而后道:“九爷明早安排了车马,十七爷舟车劳顿,有需要的话命人去取安神香来。”
      “不必了,”君十七见张管家带着两小厮提着灯笼守在门口,问道:“九哥素日晚归你们也是如此?”
      张管家道:“是老拙的意思,平日这几个好吃懒做也好让他们知道别家下人们该干的事,九爷不知何时回来,十七爷也不必在这吹冷风,快回屋吧。”
      然而只有君十七自己知道,彻夜都不会入眠。
      不知多少个夜晚,他是这样熬过来的,在皇宫里的黑夜比白昼更令人无法入眠,也许下一刻,眼睛合上了便再也睁不开,冥冥之中,耳边的是呜咽,是哀悼,是求饶,是狞笑,他睁着眼看到过多少魑魅魍魉,森罗万象。
      他眯了会儿,等到他快睡着的时候,府上的伶人已经开始敲锣打鼓的排练了。不知不觉,天也快亮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作者懒得更新了——全剧终!(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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