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雨》Amoq

8、离婚

　　过完这个周末，李清梦就要回A市了，正好赶上父母出差，李父抱歉地说不能送她去学校。
　　“没事没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和妈妈注意安全啊。”
　　道完别，李清梦就开始规划这最后的两天要怎么挥霍了。

　　正在阳台收着衣服，李清梦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帽子。
　　那个身影好像也意识到李清梦注意到他，压低帽子，隐身进前面的小树林。
　　是谁？还是自己的错觉？
　　李清梦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还是跑到客厅确认有没有把门锁好，还用钥匙又反锁了一圈。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几下，李清梦把手机拿出来，看到是江宇恒发来的消息，心定了定。
　　DREAM：我在你家附近，有时间出来走走吗。
　　李清梦有点疑惑，但还是很快地回了消息。
　　哒哒：好，那你在我家楼下等下，我很快下来
　　DREAM：嗯

　　夜凉如水，风吹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穿过两人中间，像一堆乱缠乱绕的线。
　　“梦梦，他们今天离婚了。”他吐出一句话，像石头一样压在两人中间。
　　李清梦也听吴姐说他父母感情很不好，因此江宇恒小时候也特别辛苦。
　　“其实我以为我不会在意。”
　　“但是今天他们忽然告诉我的时候，我才觉得，虽然家再破烂，但怎么说也是一个家。”
　　“小时候，他们也是各过各的，但我总觉得，至少在户口本上，我也有归处。”
　　他看着远处的山，山的上面绕了一圈云，这云也绕到了他的眼里，困住了他。
　　李清梦轻轻把手掌覆在他手背。
　　江宇恒反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
　　李清梦感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像是一只流浪猫，对身边的一切都感到害怕，那样颤抖着。

　　“不过好在我初中的时候，遇到一个女孩，她像光一样，我想靠近她，又怕靠近她。”
　　“所以我高中努力让自己独自，优秀，祈祷着可以骄傲地站在她面前。”
　　“我默默看了她好久，甚至把这个祈祷纹在身上。”
　　原来他的纹身是这么来的。
　　李清梦想着。她有点羡慕，不，可以说是非常羡慕。
　　有个人把你当做是光，一心着看着你。这样的感情，谁都想要吧。

　　李清梦温暖的手心像灯芯一样，散发着温暖，轻轻地烘照着他冰冷的外壳。
　　“江宇恒，我最近在翻我们以前的毕业册。”
　　“你那时候看起来好瘦，也没有笑。”
　　“不过你现在，真的很优秀。”
　　“你真的有很努力地变化。”
　　“我相信，如果她看到，一定也会被你打动的。”

　　夜晚也开始像睡醒的猫，迈着轻盈的步伐走来，家家户户开始亮起了温暖的灯，吃完饭的人也出来散步消食，小孩拉着大人要去找小朋友玩，遛狗的人牵着兴奋出门的狗狗……
　　有个小孩摔倒了，双手举着，哭着要大人抱起来。
　　李清梦看看身边的江宇恒，还是情绪不高的，闷闷的样子。
　　“要不要抱一下。”她问道。

　　那个孩子已经止住哭声，大人抱着哄着说带他去吃冰淇淋。
　　小区住户晚上出门的小高峰过后，又渐渐变得安静，夜晚藏在木丛里的小虫子开始在舞台上哼着歌。

　　江宇恒轻轻把下巴放在李清梦的肩膀上，双臂环住她。
　　他短短的头发摩擦过她脖子上的皮肤，连着自己的头发移动，摩挲着两人各自的心弦。

　　“有很多人喜欢你的噢。”
　　李清梦抬起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摸了摸他的短发，短短扎扎的，像猕猴桃一样，“现在一定有很多，未来会有更多。”
　　“吴姐一家喜欢你，你带的团队里的人很多也喜欢你，很多猫猫也喜欢你。”
　　我也是。她偷偷在心里补了一句。

　　“那你呢？”
　　李清梦不自觉在虚空中收紧了手，以为自己的心声泄露了。
　　“啊，”她有点慌乱，“我当然也喜欢你啊。”
　　她有点拿不准他问的意思，因为他刚刚说的那个女孩，而且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紧接着她又说：“像吴姐他们一样。”
　　心好像一下子悬空，还没来得及看到奇迹，又落在地上，落在安全区。很踏实，也很空虚。

　　那天晚上，李清梦回到家，一边收拾准备去学校的东西，一边心里想着杂七杂八。
　　最后坐在地上，看着摸过江宇恒头发的手，那扎扎的触感还留在手上。
　　如果自己告白的话，肯定会被拒绝吧，他心里都有那么喜欢的人了。
　　但是如果不说出来的话，可能这份感情就这样烂在心里了。
　　可是不说出来还能做朋友啊。
　　可是谁想和你做朋友啊，她本来目的也不纯。
　　直到躺在床上要睡觉了，她还在纠结。
　　To be or not to be that\'s a question.
　　大作家就是大作家，一句就道破了多少人内心的纠结。

　　第二天，李清梦站在S大校门口。
　　烈日当空，人在猛烈的阳光照射过后，总会有种自己很渺小的感觉。
　　她还是没决定好，她打算一边在S大逛逛，一边再思考思考。
　　其实她心底希望能够偶遇吧，猝不及防那样，这样她就不用再纠结，也不用斟要怎么微信上把他约出来。
　　那时候她也一定会因为这奇妙的命运安排，说出自己的心声吧。

　　S大有着悠久的历史，建筑都有点古色古香的味道，路边的树也高大挺拔，透露着年岁。边道上大片大片的树荫，盛着些许落叶。
　　李清梦一直很羡慕这样的学校，有着悠久的历史，独有自己的韵味。
　　她现在在没有目的地瞎逛，前面有个亭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就绕着亭子转到另一边，看看那边的路有什么不一样。
　　不少学生抱着书成群结队从她面前走过，也不乏一些可能来这里做交换生的外国人。
　　真好啊，好有名校的氛围。李清梦羡慕地想。就像电影一样。

　　有片叶子从眼前飘落，一闭眼一睁眼见，李清梦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是江宇恒，穿着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单肩背着书包，手臂弯曲着好像抱着书。他身边围了一群人，好像在问他些什么，旁边有个女生不太高，他就低下头。
　　教学楼的红砖上印着树的影子，也将他们笼在一个树荫处，风也安静了些，静静地栖息在他们手中的书本上。
　　一切都那么和谐。

　　李清梦攥着自己包的袋子，一群学生闹闹哄哄从她面前经过，她更加无所适从地后退了几步。
　　她转身离开原地，又照着原路回了家。
　　背后已经汗湿的衣服紧紧贴在后背，额头的汗也贴上了几缕头发，显得有些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