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医贤弟》晓时不识鹿

69、何以解忧（3）

　　禁卫军在小头目的带领下闯入后院。他们动静很大，不止迎春楼里的人，连楼外的百姓也被吸引了进来，一个院子里竟站了好几十人。
　　“哎呀军爷！这是吹的哪门子风？”
　　“咱们都还在排练哪，想看戏等今晚，不急这几个时辰。”
　　“就是呀，闯进后院作什么？”
　　那禁卫军小头目看人越来越多，眉梢莫名有些喜色，故意将一队人马领到人群中站定，
　　“你们听着，我们收到消息，说我朝公主殿下在此处遇险，你们有知情者，赶紧将公主的去向告诉我们，若成功救出公主，重重有赏！若有隐瞒不报者…”
　　他手一挥，一排禁卫军“唰”地一声抽出佩剑，
　　“视同欺君，杀无赦！”
　　喧闹的人群被这么一吓，立即静了。
　　萧写意跟殷谷斗正好从后面跟上来。殷谷斗看那禁卫军小头目耀武扬威的架势，脑子里一团浑水，
　　“这人发的什么人来疯？都说了公主在后面看排练，闹那么大作什么？”
　　萧写意讽刺地瞧着那队禁卫军，像是在瞧市场里哗众取宠的猴子，“让他闹。捉奸么，可不是人越多越好？”
　　殷谷斗一听，脸上立即青红交接，“什么意思？公主殿下跟…那谁，清清白白，天地可鉴！抓什么歼！？”
　　他说完就想上去何止，被萧写意展臂拦住，“殷侍卫不用心急。现在他闹得越凶，之后脸就丢的越大。”
　　殷谷斗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着急道，“二公子，到底什么情况？万一公主出了事…”
　　萧写意做了个低声的手势，“皇帝陛下病重，有人恐怕动了要不得的心思，故意将公主引到此处，还派人秘密监视。还好那几个小子一发现不对劲就跑来通知我。”
　　“我提前带着萧瑟过来，竟发现不仅外边有不少禁卫军偷偷观察着楼里的情况，还有人埋伏在春莺房中，身上藏着些…特殊的药。”
　　殷谷斗这时才听明白，这帮人打的是什么主意，气得鬓角的青筋直跳，
　　“你是说，有人故意将公主引出来，想下药，然后让公主在归月众多百姓面前失了清誉！？”
　　萧写意点点头，“殷侍卫别急，萧瑟已经将埋伏在春莺房中的人解决。他们进去，什么都看不见。”
　　殷谷斗一深想，更想不明白了，困惑地挠着脑袋，“可是…公主殿下不争不抢，十几岁的女娃，这么害她，图什么？”
　　萧写意想说，图的是她的命。
　　可终究还是不忍，抬手拍了拍殷谷斗的肩膀，“殷侍卫，无论发生什么，请一定保护好公主殿下。”
　　“还用你小子教我！？”
　　人群中的禁卫军已得到周围人的指使，说公主殿下就在乐房，于是领着禁卫军，后面还跟着乌泱泱一群人，直直往前冲。
　　推开门，他大喝一声，“歹人，竟敢对公主殿下不敬！”
　　然后愣住了。
　　后面的人争相朝房内打望，“歹人在哪里！？”
　　房内，元香与秦解忧并排而立，手里拿着一本戏谱，正在一同低头研读。
　　秦解忧与元香抬起头来，看见一帮子人，都吓了一跳。
　　元香瑟瑟道，“这…军爷，我…小女子不过是在跟公主殿下研习戏谱，并没有不敬。”
　　秦解忧看见来人，脸上闪过一抹讽刺。她刚踏进春莺的房门，便看见萧写意带着萧瑟，还有春莺，在等着自己。经过萧写意一番解释，这才知道，宫里那位皇兄竟想出了如此下作的手段。她乐得演一场戏，配合他。
　　“这位是？”秦解忧疑惑地歪着脑袋，瞧着那领头人。
　　禁卫军小头目没看见应有的场面，眼珠子乱转，似乎还想在房中找出那个应有的“奸夫”。
　　秦解忧有些不耐烦，一声娇喝，“好大的胆子！打扰本公主研读戏谱，还愣在那里不行礼！？”
　　几个大汉这才反应过来，立即跪下行礼，神色都有些僵硬。
　　“参见公主殿下。我们几个得到消息，说此处有歹人企图加害公主殿下，这才赶了进来，无意打扰公主殿下雅兴…”
　　秦解忧心知这几人估计是徐离家早就在禁卫军中培养的亲信，正好在这种关键时刻听秦扬号令。现在他们人多势众，且有那么多百姓围观，秦解忧无意闹大，只摆摆手，
　　算了，你们先散了吧，本公主待会儿就回宫。”
　　那群人还僵着不动。
　　领头的人心里发慌，他明明得到消息，说进来就能看见公主与那戏子同床的场面，要他闹得越大越好，谁知现在两个女人在那儿看戏谱，奸夫的影都没见着。
　　他想着自己借到的命令，一咬牙，忽然朝身侧的某处惊呼，
　　“什么人！”
　　身后的小兵看懂了形势，立即道，“肯定是那奸人，快追！”

　　另一边，霜离国的殿下已经被“请”至归月皇的塌前。
　　以病容接待一国的来使且是储君，是十分失礼的，但现在情况危急，归月皇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客套了几句，就问起正事，
　　“听闻萧国医当年便是从霜离习得了那换血之术，依殿下看，朕的病，可用此法解？”
　　离清心里觉得好笑。他被单独请来，霜离剩余的人马还在客栈，已在重重禁卫军包围之下，这分明是将他绑进宫中，能治或许还有生路，若治不了，他怕是也走不了了。
　　但他生性将自己的命看得淡薄，倒没有被这阵势吓到。他看了看地上跪伏着的萧青崖，想起这个头上没半顶官帽却一心想救众生的人在半日前给自己的嘱托。
　　“回陛下，或许可以一试。”
　　萧青崖惊得立即抬头，不解地看向那张清绝的面容，一脸的不可置信。
　　秦颂也十分恼怒，恨恨瞪着他，想立刻用眼神戳死这个异族人。
　　归月皇跟秦扬却是一阵狂喜，两人狂喜的原因也十分一致，都是因为自己有救了。
　　离清继续道，“不过不仅需要特殊的药物器材，还需要另一样更重要的东西。”
　　秦颂立即道，“若是要供血者的血，本殿作为皇子，义不容辞！”
　　秦扬轻蔑地斜了他一眼，“不，本殿身为皇长子，岂能让二弟受累。父皇，既然是儿臣提出的法子，要用便用儿臣的！”
　　有那么一刻，归月皇被两个儿子的话感动了。他浑浊的眼珠浸上水光，眼看就要留下几滴老泪。
　　“此事没有那么简单。”离清看着两个争相献血的皇子，神色冷然，“之前我国医师与萧国医讨论出来的法子，需要至少一月，日日采取少量的血，才能达到能换血的地步。不过很遗憾，”
　　“此法在我国也从未施行过，只是一个设想。没有施行的原因，是多年来，我们并没有想到能将人血保存那么久的方法。萧国医也许研究出来了，也许没有，但他并没有留下任何记录。”
　　“再考虑到陛下的病情，只能尽快施行此法，即采，即用。”
　　屋内静了几乎一盏茶的时间。
　　归月皇看了看左右两个儿子，松弛的眼皮一眨，眨干了那层水光，也眨掉了才升起的欣喜，只余一片阴冷，
　　“朕记得，要供血，只能用血亲？”
　　离清：“是。”
　　归月皇：“必须要换掉全身的血，才管用？”
　　离清：“是。”
　　归月皇：“只能用一人的血？”
　　离清：“是。”
　　这几个问题问完，再清楚不过。要救归月皇，必须要以命换命，且必须是皇子或是…
　　不等归月皇再次开口，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骚动，似乎有更多的人正朝寝宫走来，还夹杂着某个女声。
　　骚动停在寝宫门外，只听一个男声道，
　　“禀大皇子殿下，已将对公主殿下图谋不轨的歹人抓捕入狱！”
　　紧接着，秦解忧推门而入，少女惊慌的声音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皇兄！你抓莺哥作什么！有什么冲我来！”
　　殷谷斗紧跟着后面，“殿下！留步！！”
　　青崖听得一愣，他转头看向秦扬，看到他嘴角得逞的笑。
　　他没有去过霜离的雪山，却觉得此情此景，恐怕比在最严寒的雪山之巅，还要令人发冷。
　　人心竟可以如此自私，如此险恶。
　　秦解忧出宫入宫，本就如入无人之境惯了，现在心里那个人正在诏狱，不知在遭受何等的折磨，更是顾不上什么礼仪方寸，推门进来，便冲着秦扬直嚷嚷。
　　待她看到归月皇，才反应过来，欣喜道，“父皇！您醒了！”
　　从前，她的任性受到归月皇无限的包容，自以为无论做什么，只要她的心向着父皇，那便跟自由的雄鹰一样，在归月的天空下翱翔。却不知，她不过是一只小小的笼中鸟。笼子很大，也很华丽，让她自己都以为这便是全世界了。
　　可惜，任性的小鸟终究会让主人厌烦，尤其她的身体里，还留着主人所需的救命之血。
　　濒死的归月皇看着忽然闯进来的秦解忧，就像看着一只不听话的小鸟。
　　秦解忧还没有意识到那眼神意味着什么，一阵风似的跑到归月皇的榻边，将头枕在归月皇的手背上，哽咽着，
　　“父皇，您终于醒了。”
　　归月皇瞄了眼门外来汇报的禁卫军，向秦扬投去审视的目光。
　　秦扬躬身道，“父皇病重，王都又住着两位外族的殿下，儿臣不得不谨慎行事，便派一小队禁卫军跟着皇妹。想来皇妹一向闲不住，父皇昏迷期间觉得烦闷，出宫听听戏，也情有可原。”
　　秦解忧气得双目发红，正想反驳，秦扬又开始质问那禁卫军小头目，
　　“本殿让你保护公主殿下，没让你乱抓人，到底怎么回事。”
　　小头目事先已接到指示，自然知道该如何接话，“回殿下的话，我带着人，跟随公主殿下一路出宫，到了迎春楼，本以为公主像往常一样进去听戏，却没想看到殷侍卫没跟着进去，在角落里等公主，我们便上前询问。”
　　他看了跪在一旁的殷谷斗一眼，“谁知殷侍卫说不出公主情况。我们觉得奇怪便强行闯了进去，却发现…”
　　他顿了顿，故意瞄了眼秦解忧，然后一副既羞愧又无所适从的样子，
　　“发现公主殿下正与一名迎春楼的乐师在乐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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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倒计时了，还有点小小舍不得，不过下一篇仙侠大致思路已经出来了，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