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医贤弟》晓时不识鹿

45、王子驾到（1）

　　秋季在归月相当于雨季，断断续续下了大半月，老天爷终于倦了，暂时召回日头，让归月的子民们缓口气。难得的晴天，王都百姓们再憋不住，拖家带口地出门赶集晒太阳。
　　吟月的集市真是热闹，整条街上人头攒动，各个商贩的吆喝声，你来我往的砍价声，甚至孩童的哭闹声，无一不在展现王都的繁荣。这等景象，王都的百姓们是极其熟悉的。他们悠然自得地穿梭在人群中，看到入眼的铺子便进去逛逛，饿了便随处找个摊位坐下，来碗清面解馋，随时能再次加入到人流中。即使与人相撞，双方也能默契地一点头，若是年轻的公子，小姐，说不定还能促成一段佳话。
　　可对于某些在地广人稀的地方过惯了的异乡人，就有点难受。只见那人群中有两个个穿着不显眼的人，其中一个身材更高大的紧紧护住身材矮小的，边走边警惕地打量每一个经过他们身边的人，若是多看了一眼，还要遭通狠瞪。两人走了一小段，累的够呛，艰难地挤出人群，找了个茶摊歇脚。
　　老板看见二人一通打量，朝他们善意的笑笑，“两位关外来的吧，要喝点什么茶？”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关外来的！？”那身量高挑的人当即拍桌而起，朝那小老板质问。
　　眼前怒目而视的是位十七八岁的女子。她虽然身着归月常服，五官却比归月女子深邃，双眉浓密，英气十足，肤色也比一般归月女子要暗上几分。
　　老板被质问后也不惊慌，反而挺了挺胸，想在这群没有“教化”的人面前体现出归月男子的儒雅气度，
　　“姑娘莫气，这是归月王都，小老板我祖孙三代在这集市上摆摊，哪里的人看不出来？看您这…英武的气势，”他瞟了瞟几人的脸，又瞟了瞟她腰上的短刀，“多半是弋凤国来的客人吧？”
　　那女子还在怀疑，却被身后人拉住，“穆坦姐，都说了换衣服没用。我们长得就不一样，说话也带口音，不能怪人家老板。”
　　老板往后看去，只见被这位女勇士护在身后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眉眼没有周围四位女子那么深邃，肤色却比周围几个女子都还要深。弋凤女子当权，女子保护少年，就跟在归月侍卫保护小姐是一个道理，老板立即明白这少年能作主，笑呵呵朝他弓腰，
　　“小少爷果然聪明，不过小少爷这口音不重，怕是下了功夫吧。”
　　那少年听后立即笑了，双眼勾成两道弯，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老板好耳力，我这口归月腔，可学了好久呐。不过…”他眼珠一转，“老板的眼力怕是差了些，我可不是什么小少爷，我跟姐姐一样，都是伺候人的，趁主子休息，一起跑出来玩儿！”
　　他看老板明显不信，还补充道，“我就是…我就是你们归月那种…丫鬟之类的角色，得宠的那种，所以才能使唤姐姐。老板，你随便上点茶，我们歇会儿就走。”
　　老板若有所悟，给几个人上了茶。
　　待那老板走远，那个叫“穆坦”的女子才冲少年用本国语道，“殿下，什么是丫鬟？”
　　那少年想了想，“就跟我洗衣服，做饭的儿郎们类似，在归月都是女子做这些事，被称作‘丫鬟‘。”
　　穆坦瞪大了眼，“殿下怎么能叫自己‘丫鬟‘！？”又露出满脸鄙夷，“想不到这边的男人竟连这些活儿都干不了。”
　　那少年知道几人跟自己不一样，对归月不怎么了解，也不再解释，“习俗不同而已。不过你们可别在别人面前叫我殿下了，在归月，我就是‘阿那‘，是王子殿下的贴身丫鬟，别再叫错了。”
　　穆坦无奈道，“是。”

　　正在闲聊，旁边坐下两位女子，看大包小包的架势，估计买了不少东西。二人叫了茶，将包袱里的东西在桌上摊开把玩起来。
　　其中一红衣女子捧着一只精致的木盒爱不释手，“想不到第一批新品让咱们给买着了，这可是宫里娘娘都还没用上的东西。”
　　“现在皓月居都是宫里专属的香铺了。多亏咱们运气好，恰巧遇上那老板今天开卖新货，平日哪轮得到咱们。”另一个蓝衣女子将自己那份打开，用食指从里面沾了点膏状物，轻轻涂抹到自己侧脸上，“姐姐你看，我脸色是不是好些了？”
　　红衣女子扑哧一笑，“人家老板说了，这东西要长期使用，才见成效，跟咱们以往用的胭脂不一样。那个是上色，这个是…那老板用的什么词儿来着？”
　　“护…护肤！”
　　“对对，没错。他说咱们女孩子家皮肤娇嫩，被风沙吹的被日头晒的，都对皮肤有损，可若是早晚涂上他家这面膏，便能让咱们皮肤跟刚出生似的，白皙娇嫩。”
　　阿那这桌原本就对归月民风好奇，自两位女子坐下后一直认真听着她们的谈话。听到此处，二人都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
　　穆坦边摸边小声道，“我们弋凤人生来就在大漠的风沙中，从小就在日头下练武，晒得越好，说明练功夫越上心，越忠诚于女王陛下。像殿下…啊不，像阿那这样身为男子还能晒得那么好的更是让咱们女人都自愧不如。没想到这边的女子竟然以白嫩为美。这还怎么习武，怪不得事事都被男子压一头。”
　　阿那饶有兴致地往那两个女子手中瞅着，“从前我们的确认为晒得越好越美。但近些年女王陛下开始用归月过去的女人当侍从。宫里好些儿郎们见了归月的女子，都跟失了魂似的，说她们比我弋凤的女子白嫩。”
　　“白嫩能帮咱们保护陛下，保护您吗？！”穆坦对这种风气十分不屑。
　　谁知阿那摇摇头，“从前战乱多，现在都不打仗了，讲究的自然不一样。穆坦姐是女王陛下身边第一护卫，日日跟女王陛下在一起，不晓得现在弋凤的风气。我手下有个姐姐最近出宫，去找从小定过娃娃亲的儿郎谈成亲的事，哎…”
　　“怎么了？”
　　“那位儿郎看上了归月来的某位女子，说那人比这位姐姐白嫩，细心，比她懂他男儿家的心思，不愿意跟她啦！”
　　穆坦不禁也有些动摇，“莫非归月这风气竟已经吹到了弋凤，肤色不好，还娶不到儿郎了？”
　　她又朝邻桌看了看，不知看的是归月女子白皙的肌肤，还是她们爱不释手的面膏。
　　“姐姐不用担心，”阿那突然插嘴，将她的心思拉回，“这次我们来主要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增加两国交流，护通商贸。归月有的咱们没有的，明日我…咳，殿下都能帮我们跟归月的皇帝说道说道，把这些什么面膏，都给加到咱们要求通商的单子上，到时候姐姐们也能跟归月的女人一样，白嫩！”
　　穆坦面露喜色，但琢磨着阿那的用词，“目的之一，”她看了看周围，凑近面前的少年道，“陛下原本不让我跟着，在我答应一路一定听您指挥才松口。我早就想问，咱们这趟来归月，难道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阿那露出一口白牙，“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二日清晨，群臣老早就在殿中等待，看着一直活在大皇子阴影下的二殿下秦颂，不卑不亢地将两国的使团迎到殿上。
　　“秉父皇，孩儿已将弋凤国塔拉王子一行与霜离国离清殿下一行带到了。”
　　众臣朝两波人看去。
　　弋凤国算上塔拉王子一共六人。弋凤在沙漠中建国，自认是凤凰神女的后裔，人人都是神女虔诚的信徒。有皇族负责处理国政，还特意成立了祭司院负责神职，两者势力平起平坐。女皇与祭司长往往是表字关系。塔拉一族原本世代在弋凤国内祭司院做事，几乎不染指国政。新任女王陛下据说还曾是下任祭司长的候选，却在自己表亲，上任女王陛下逝世后，突然登基做了女王陛下，“塔拉”从此变为皇姓。背后经历了多少筹谋算计，掀起过多少腥风血雨，不足为外人道也。
　　那位新晋女王的心里估计没有“规矩”二字，刚打破常规登基，又过继了自己在母家不知隔了多少支的孩子为王子，派他出使归月。现在这位塔拉王子站在殿中，与女王陛下并非血亲，却代表了弋凤国有史以来最有魄力的女王陛下，自然吸引了不少打量的目光。
　　以塔拉王子为首，一行人的打扮十分抢眼，总的来说就是一个“鸟”字。
　　王子的头发被编成缕缕小辫，在脑后扎成一束，其间装饰着三根代表凤凰的凤羽，露出光洁的额头。右耳戴一鲜红的羽毛挂饰，衣着鲜红紧身的骑射装，腰带也经羽毛点缀，再配上嵌满珠宝的短刀。双足蹬短靴，连短靴的两侧也加了不少随风而动的羽毛，以增加“鸟”气。
　　他身后有一位年龄相仿的侍从，四位略年长的侍女，都作类似打扮，不同的是五人的头发都只编了一条长辫搭在一侧，头上耳朵上所带的羽毛都没有王子的鲜艳。
　　百鸟朝凤，凤凰自然有最漂亮多彩的尾羽，也要翘得最高，其余鸟儿只能耷拉着尾巴跟随。秦解忧打量着几人的装扮，觉得新奇又有趣。是的，秦解忧早就对归月之外的土地充满了好奇，怎么会缺席这等机会。为了避嫌，特意借来了普通的朝服，隐在众臣之间，偷偷的过眼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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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把自己写笑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