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医贤弟》晓时不识鹿

34、欺人太甚 （2）

　　皓月居这边还不知家里老小在学堂里受了欺负。
　　一大早，萧写意让萧琴萧瑟去制香的作坊取货，自己跟萧青崖到店里收拾准备开门。制香的作坊是萧写意跑了好几日谈妥租下的，为了省钱租得偏僻，请的都是老实的百姓。萧写意最初手把手教过几次，之后只管将原料按时运过去，作坊的工人自会将货制好，每日清晨等人来取，从未错过时辰。
　　但今日已到了快开门的时辰，萧琴萧瑟却还没将货取回来。萧写意等着等着便觉得有些不对。
　　萧青崖正随手翻阅着看不懂的账目，看见他脸色不好，“怎么？”
　　“作坊那边恐怕有事，”萧写意也不瞒他，“我去看看。”
　　萧青崖将帐本一关，“我也一道…”
　　还没等他屁股离开椅子，铺子大门被敲的震天响，
　　“开门！还做不做生意啦！”
　　萧青崖皱起眉头，“这还没到开门的时辰…”
　　萧写意抿抿唇，“最近宫里的面膏香料都由我们供应，紫苏阁恐怕急了，该来的总会来。”
　　萧写意上前看门，看到门口的老熟人，梁有道，和一帮劲装的仆从，
　　“梁爷，这么早来，有事？”
　　一个仆人将萧写意挥开，“走开！梁爷，请。”
　　仆从安静迅速地排成两道，梁有道跟视察似的，挺着大肚跨进门。
　　萧青崖出来跟萧写意站到一处，眯起眼睛，警惕地打量着一行人，并不抢话。
　　萧写意跟上梁有道，“梁爷，强行闯进私人商铺，恐怕有违我朝律例。”
　　梁有道这几日估计受了不少气，不再跟之前一样气定神闲，看着萧写意阴恻恻道，
　　“不好意思，哪国律例在我这都起不了作用。今日梁某来，是要最后问问小老板，无论是八卦香的方子，还是那什么面膏的方子，还是以后你们想出来的任何鬼主意，开个价。只要你们不再跟我梁某，跟如烟阁作对，我梁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萧写意看他有点最后一搏的意思，暗道今日估计不能善了，转头用眼神示意萧青崖先走出去叫人，谁知萧青崖却拍了拍他的肩，坚定地站在他的身侧。
　　那肩头传来的力道既轻且重，让萧写意心里一暖，看眼前叫嚣之人更觉渺小可笑，
　　“皓月居开张不过两月，推出的不过安神茶，八卦香和皎月膏三样普通的货。如烟阁多年为后宫皇室供给御用香料，上头的紫苏阁更是得陛下喜爱，想必有无数更加精美好用的脂粉香料，多这三样不多，少这三样不少，不知梁爷为何如此步步紧逼？”
　　萧写意这番话像是一计响亮的耳光，打在梁有道脸上。
　　有些人，只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做事全凭拉帮结派，谄媚权贵，一旦出现有真材实料的人被赏识，他便怕了，恨了。怕对方动一动手指就能将他比下去，恨不得毁掉对方所有成果。
　　怕的越厉害，恨得也越厉害，恨意从心里弥漫到眼里，将梁有道的双眸染得通红，
　　“好得很！给我砸！”

　　萧蔚然回到铺子时，入眼便是满地狼藉，瓶瓶罐罐碎成一地，跟黄色绿色的粉末相混，似乎还被人泼上了什么污秽的东西，聚成一滩滩的泥团，又臭又难看，根本没处下脚。两个兄长跟萧琴萧瑟都用白布蒙着脸，正埋头打扫。
　　萧琴眼底通红，应是才哭过，抬头看到衣衫不整还带血的萧蔚然，先是一惊，随即扔掉手上的扫帚，当场又哭起来，“小主子这是怎么了！？”她边哭边淌过地上的污物，想看看萧蔚然身上的伤。
　　萧蔚然见到萧琴哭反而笑了，“琴姐不必担心，不过是破了衣服，这些血迹不是我的，那些小子们根本不会动手，被我打的好惨。”
　　其余几人听见动静聚过来。萧青崖脸上的白布都来不及扯掉，上下将萧蔚然检查一遍，确认没打伤后松了口气，
　　“然儿，怎么回事。”
　　萧写意也走过来，看着萧蔚然不语。
　　萧蔚然大概将学堂里的事说了，最后怯怯低头道，
　　“对不起青哥，那砚台…恰好砸到了师傅，把师傅的头打破了，师傅让我…在家自省，改日再去念书。”
　　萧青崖一怔，说改日，没说具体日子，那就是被开除的委婉说法。这念书的机会还是萧青崖跟徐离家求过来的，想着觉得有些可惜，却没有反映到脸上，反而轻轻摸了摸萧蔚然的头，
　　“这事，不怪你。”
　　萧蔚然知道这念书的机会不易，心里愧疚，“青哥，你罚我吧。”
　　“老大说的没错，不关你的事。”
　　萧蔚然闯了祸，都不敢看萧写意的眼睛，这下听到萧写意竟出言安慰，惊讶地看过去。
　　萧写意淡淡道，“你也看到这铺子的情况。刚才梁有道找人来闹了一场。琴姐去作坊那边取货，也被告知原料出了问题，做出的东西都拿不出手。我再想去进货，花农药农都支支吾吾不敢卖，作坊的工人也都说要走。方才听你说学堂里的事，分明是姓陈的小子带头找你麻烦，故意激你。”
　　萧蔚然听的愣愣的，“怎…怎么，咱们家集体倒霉啦？”
　　“倒霉，也是人为。说到底，是因为我太鲁莽了，给家里添了麻烦”
　　萧写意将跟梁有道，如烟阁，紫苏阁的纠缠解释一番，萧蔚然恍然大悟，
　　“怪不得陈思礼那小子故意找茬！不就是我们的东西好，影响了他背后的大山争宠！还说我是狗，他自己才是叫得最大声得那只！”他看着萧写意，扭捏地说了什么，萧写意没听清，“什么？”
　　萧蔚然涨红了脸，“我说你硬气得好！做的没错！”
　　“你…”萧写意难得跟萧蔚然说句好话，也有些不自在，“不是我的错还能是谁…”
　　”是我。”一个清脆的女声陡然插入，在场众人回头一看，
　　“小少爷？”
　　也不知秦解忧到了多久，她走进来，沉默地扫了扫屋内的惨状，还有萧蔚然身上的血迹，然后死死咬住下唇，眼底都是自责。
　　此时秦解忧身着略有些华丽的女装，萧青崖却叫她“小少爷”，听得萧蔚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忽然出现的同龄小姑娘，“青哥，这谁啊？”
　　殷谷斗一直默默跟在秦解忧身边，听到这立即竖起眉毛，“本朝公主驾到，还不快快行礼！”
　　秦解忧面露疲惫，挥挥手，“不必。看萧大公子的样子，估计也早猜出我身份了吧？”
　　秦解忧虽不让人行礼，萧青崖仍微微弯腰，“参见公主殿下。皓月居现在…有些不方便接客，公主殿下不如明日再来？”
　　“骗人！方才我都听到了，明明原料也买不着，作坊也停了，铺子里现在这样，明日来就能开张了吗？”秦解忧说着怪罪的话，却越说越委屈，带起了哭腔。
　　萧青崖眼看她快要哭出来，有些慌乱，“这…还请殿下恕罪。”
　　“我恕什么罪！本公主是来赔罪的！”秦解忧双眼有些水光，但就是憋住没掉下一滴泪，“都是我的错。那盒香，是我在迎春楼里从你这儿拿的那盒，回宫我便托人带给了二皇兄。紫苏阁说你们抄袭，砸你们铺子的事，也都是因我而起。”
　　“身为皇家子孙，原本该事事为百姓着想，现在，竟然牺牲百姓的安乐，换来争储的手段。解忧愧为归月公主，理应向两位赔罪。”
　　秦解忧说完便深深行了一礼。
　　萧家众人都吓得想立刻回礼，被秦解忧一瞪，“你们不准回！”
　　“有这样一位公主，倒无所谓有没有皇子了。”萧青崖看着她眼里满是赞赏。这句话大逆不道，殷谷斗完全可以立刻将人拿下，但他没有，因为这也是他一直想说却不敢说的。
　　一个破铺子，拿来给宫里的娘娘作谈资都嫌无趣，可她堂堂公主，偏要当面给人赔礼道歉；反观宫内为了取悦圣上四处搜刮天才地宝的两个皇子，甚至龙椅上的本尊，真是让人说不出话来。
　　萧蔚然看她没有公主的架子，也跟着不讲礼数，“你不过是将八卦香送给你爹爹，为什么要赔罪？”
　　秦解忧气恼得捏起拳头，“紫苏阁那老道凭借话术将父皇哄的团团转，只会给父皇吃些害人的丹药，实际绝没有半点真本事。这次父皇碰巧喜欢上了皓月居的八卦香，我便想着干脆趁此机会，将皓月居的东西推向后宫，把紫苏阁赶出去，才促成了皓月居跟后宫的单子。谁知那老道一看便急了，催着底下的人做出这些事。”
　　萧蔚然奇道，“怎的你一个小姑娘都明白的事，你爹爹还有那些大臣都不明白？”
　　萧写意不屑地冷哼一声，“堂堂一国之君天天吃药练功想成仙，你突然去跟他说根本没这回事，你不掉脑袋谁掉。”他蹲下开始收拾地下的狼藉，有些瓷瓶并没有碎掉，他挑挑拣拣，徒手将其从各色的污秽中挑出，又小心翼翼地用洁白的衣袖粘着水将瓶身擦干净，再收进怀里，“所以这种皇家子孙的家务事，我等还是不要掺合的好。免得跟这次一样，惹得一身骚。”
　　秦解忧听他这么说，更不好受，愣在那里说不出话。
　　萧青崖听萧写意地语气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想太多，因为他刚想到另一件事，
　　“公主殿下方才说，紫苏阁的人给陛下吃害人的丹药？之前也听人提起，到底是何种丹药，公主又为什么会怀疑它有害龙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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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双十一大家抢货还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