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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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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路殊休息室内。
中午带着乌娜三人进入片场的生活制片黄英抵达休息室门外的时候，看见大制片周坤正站在门口抽烟。
黄英奇怪道：“路殊人呢？没在休息室吗？”
周坤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道：“助理说他身体不太舒服，刚刚睡醒，现在在换衣服。”
“外面都快闹翻天了，他竟然还能睡觉？”黄英听说路殊以善良好心著称，现在看来大明星也没那么善良，有人为了他要跳楼，他竟然找借口拖延时间。
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身体不舒服，还是想拖延时间先跟公司商量好解决办法？周坤没出言讽刺，耐心地等待着。反正既然人在里头，便不怕他跑。不管怎么样，今天就算是绑也得把他绑到现场去。
这可是一条人命！
十五分钟后，路殊的年轻助理才开门让两人进去。
周坤两人坐在沙发上以后，路殊才边擦着头发边从浴室里出来。
他一张素颜精致如画，淋浴过后的皮肤微微泛红，整个人慵懒而惬意。随意扫来的一眼就足以让人心跳加速。
如果是平常，周坤还有心思观赏一下这副美人出浴图。看见自己挑选的男主角魅力无限、抓人眼球，能让他畅想未来同样令人惊艳的电影票房。
然而拥有票房的前提是，电影能够成功拍出来。
但很显然，目前男主角不够配合，自己为了他焦头烂额，他倒是有时间舒舒服服地洗澡。
周坤略微不爽，自从他制作的几个电影在国内外拿了大奖，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对他了。
不过，今天的路殊看起来的确不太舒服的样子。他走路的步伐有点慢，几乎是一步一停。而且，他的身体总是向左边倾斜，似乎是习惯将身体重心放在左腿。
他的微笑倒是一如既往：“周制片，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请稍等，我先去换个衣服。”
周坤假笑道：“当然。”
等路殊进了房间，他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下来。
黄英沉不住气：“他什么意思？一个大男人洗个澡还得洗这么久？真是没良心，全剧组为了他惹的事情跑前跑后，他也是脸皮够厚的。”
周坤道：“我们的目的是劝他去片场，你待会语气不要这么冲。”
黄英就算是不满也得忍着：“知道了。”
路殊穿戴整齐后坐在沙发上，他先看了一眼大开的房门。
一水穿着西服的保镖站在门口，像是门神一般，门外偶有人故意路过，用探视的目光打量他们。
这模样像是恨不得昭告天下，这里有人在谈论非常重要的事情。
周坤跟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解释道：“不用管他们，房间里坐不下，只好让他们在门口等着。”
等？等什么？等他拒绝以后架着他出去吗？
路殊倒了杯水润润嗓子，然后向左靠在沙发扶手上，身体尽量贴近另外两人。他微收下巴，轻轻蹙眉道：“现场情况怎么样了？”
路殊实际身高有一米八七，尽管腿长占据了大部分比例，但他的上半身比起一米六的黄英和一米七的周坤仍然高出许多。
但此刻他压低身体，一双桃花眼湿淋淋的、故意从下而上仰头看人，却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意味。
喜爱美人的周坤被这眼神击中，原本犀利的说辞在嘴边绕了个弯。他没直接说现场情况，而是先表明态度：“小路，剧组所有人都相信你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我们想齐心协力解决这件事情，让项目回到正轨。你也不想让事情越闹越大影响自己的名声对不对？”
见路殊点头，周坤继续道：“我们刚刚也与你经纪公司那边商议过了，公司的想法是，不能让你出现在现场，让剧组配合说你下午身体不适去了医院。但是我们刚刚与爬上佛塔的那位女士对过话了，她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见见你。”
路殊：“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不来下午的粉丝见面会呢？”
周坤面不改色道：“也许是想与你单独谈谈。”
“单独谈？”路殊莫名其妙道，“我们有什么可以谈的？我们根本不认识。”
“但她是你的粉丝呀！”黄英忍不住了，“她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难道你不应该有责任去安抚她吗？”
路殊嘴唇动了动，眼里流露出些许不忍。
黄英再加一把劲：“那可是两条性命，难道你忍心不管她们吗？”
“这......当然不能不管......”路殊明显开始动摇了。
黄英与周坤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显而易见的欣喜。
虽然经常听说路殊性格软，好相处，但没想到他竟能软到这个地步。
正在这时，门外一个人高声道：“真是强词夺理，你们凭什么把这责任怪到路殊头上？他微博粉丝八千万，难道他就必须对这八千万人的生死负责吗？我看你们这是把路殊当神仙佛祖看待了呀！”
“毕竟，只有佛祖才能普渡众生，你说是不是？”
周坤眼看着就快说动路殊，没想到突然冒出个人打乱他的计划，顿时火冒三丈。但碍于路殊的面子上，强忍怒火道：“这里是路影帝的休息室，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我不是闲杂人等。”乌娜看向路殊，“我是路哥的朋友，最喜欢为朋友两肋插刀。”
我话里话外都在帮他，他应该不会当众拆我台吧，乌娜有些紧张。
“这是龙妍手下的女演员......”黄英附在周坤耳边小声简单地说了下乌娜的情况。
周坤问：“她是你朋友？”
路殊沉默两秒，周坤嗤笑一声道：“小姑娘，你一个刚出道的新人，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路影帝也是你能肖想的？撒谎也不打草稿......”
路殊却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你全名是不是叫允乌娜？”
这回换乌娜惊讶了：“对！你竟然记得！”
路殊温柔地笑着，眼睛里似乎有一潭湖水荡漾：“有印象的，我们真的好久不见了。”
乌娜像是有了坚实的后盾，对周坤抬了抬下巴：“现在我有资格替他说话了？”
“什么资格不资格的，你看你，就是说个话，哪需要什么资格？年轻人就是喜欢开玩笑，哈哈哈......”周坤尴尬地笑着，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尊重前辈。
然而年轻人还在得寸进尺：“我没开玩笑，路殊哥不能去现场，你更没有理由逼迫他去。孕妇为什么能进入剧组，还能爬上佛塔？你们自己管理不到位，现在却想拖着路殊哥下水，也太不讲义气了吧？”
周坤：“我们也只是想救人......”
乌娜打断他：“救人找消防、警察。你找他干什么？他不懂谈判技巧，万一踩到什么禁区，逼得她更早跳楼，那这个责任岂不是要路殊哥负？”
被乌娜一针见血挑破了真正目的，周坤面对路殊的眼神有些躲闪，自然没发现路殊看乌娜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凌厉。
她怎么会知道，他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
周坤尴尬地笑了几声：“允小姐就是爱说笑，既然我出面劝小路去，自然就得承担后果。万一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那剧组一定会发个声明，证明是剧组要求小路去的，也会让警察指导小路进行谈判。”
乌娜揉了揉耳朵，就不应该在这儿听他放屁。在她梦里，剧组的确是发了个声明。然而这声明却是为了表明，在工作人员多次劝阻下，路殊仍然坚持自己劝说孕妇，最终导致悲惨后果。
她勾了勾嘴角：“那不如这样，你把这话再说一遍，我用手机拍下来。待会到了现场，我还要拍路殊哥是怎么在警察的指导下安抚孕妇的。如果你同意，我们就去。”
周坤面色一僵，现在因为暴雨，路上到处塌方、泥石流，警察不可能短时间内出现在剧组，只能打电话。
然而又是因为暴雨，剧组附近的基站的电力系统发生故障，正在进行紧急抢修。目前，他们与警察的联系都是断断续续的。一通电话可能说几个字就断了，怎么可能有警察随时指导。这要是拍下来了......事情还怎么让路殊背锅呢？
周坤讪笑道：“这有什么好不同意的？你想拍就自己拍呗。”
“当然得经过您同意。不然到时候上了法庭，您反咬我一口，说我视频、录音全是偷录，我的证据作废怎么办？”
路殊低垂着眼睛，眼睑挡住了他几乎实质化的仇恨。他强迫自己思绪放空，不要回想当年那些事情，却无意中看见乌娜穿在脚上的那双运动鞋。
那双鞋已经很旧了，鞋面略有些脱皮。潮湿的土地更是让那双鞋子沾上了泥巴和污渍。但偶尔露出的零星的几块洁白，却说明这双鞋明显被主人细心打理过。
转瞬间，路殊已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再抬头，他又变回那个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路影帝。
“哪有这么夸张！”周坤额头冒汗，他求助似的转向路殊，“小路，咱们可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难道你认为我会是这种人？”
然而，路殊那双被影评人夸赞“会说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看得他后背发毛，才道：“我当然不觉得你是这种人。”
接着又认真地对乌娜说，“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周哥不是这种人。也请你不要把这种毫无缘由的猜测到处宣传，如果你敢抹黑周哥，我不会对你放任不管。”
你怎么......就这么相信他呢？乌娜生气地抿紧唇，怪不得最后被骗得那么惨！
你真是个笨蛋！
周坤眼里却满是感动，他激动地拍了拍路殊的手臂：“不愧是哥的好弟弟，下次大院那帮兄弟聚会我都带着你！让我说，你选我就对了。路爷爷不是总说你干的是些下九流的工作吗？这次你安抚好孕妇，可是救了两条人命！这样一来，路爷爷肯定会对你改观！”
路殊用微笑假面掩饰自己面具下的冰冷。
原来除了自己，所有人都把他的处境看得一清二楚。只有他脑子被浆糊糊住了，看不清别人的态度，还一门心思往上扑。
路殊你可真是个傻逼。
“谢谢周哥，”路殊微微一笑，“咱们这么久的交情了，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周坤瞟了一眼仍然站在原地的乌娜，嚣张道：“怎么？还不打算走啊？是不是非得我让保镖赶你走啊？”
乌娜还想最后努力一下。她反省了自己刚刚的说法，没考虑到面前这个男人与路殊是从小认识到关系，这么亲近的关系之下，路殊不相信她一个陌生人是情有可原的。
对，就是陌生人。虽然路殊刚刚为了给她面子，说出了她的全名，但同时也暴露了他不认识自己的事实。
他们其实从没见过。受到资助的那几年，每次来看他们几个孩子的都是他经纪人。
不过，能突然说出全名，应该是对她的名字有一点印象吧？
也只有这一点印象了。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全部。
乌娜：“我知道我作为一个陌生人，突然贬低你的朋友，你会不高兴。但我真的不是想挑拨离间，我只是提出一种最糟糕的可能性。”
周坤：“你再不走，我就让人把你扛出去了。”
站在门口的保镖们蠢蠢欲动，乌娜深深地看了路殊一眼：“你会后悔的。”
说完她转身离开，周坤啐了声：“你才会后悔！小路，别理她！”
路殊看着乌娜的背影，默默在心里说道：不，我从来不做后悔的事。
上辈子是，这辈子更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