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身不详》熬到头秃

3、第三章

　　柳郁又睡不着了，启灵山没有人了，尤尽他们也不知道在哪里了，他不知道未来自己要如何。
　　他化回人形来到白间墓前跪坐着，盯着白间的墓碑半晌，轻笑了一下，凄凉感油然而生，“明明是个大妖怪，说死就死！平时还一直和我吹嘘自己多厉害！”
　　又喃喃低语：
　　“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说让我好好活着，可是我活的一点也不好……”
　　“当妖没意思。”
　　他一直在白间墓前自言自语，不知过了多久，他趴在墓前，睡了过去。
　　……
　　“小郁……”
　　“小郁……”
　　一个声音响起，叫着柳郁的名字。
　　柳郁皱着眉睁开眼，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白衣男子，看清对方的面貌，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叫到：“白哥哥！”
　　他马上站起来扑了过去，想要紧紧抱着对方，可是手臂穿过了白间身体，自言自语：“我在做梦吗？”
　　白间苦笑了一下，“小郁……你看到的是我的残识。”
　　柳郁看着白间，楞楞地重复：“残识……”
　　白间想摸摸他的头，奈何不是实体无法触碰，只好作罢，对他笑着说：“小郁，你之前一直让自己无意识沉睡，我无法现身。”
　　“可是白哥哥，你的残识，怎么在我体内……”柳郁问到。
　　“我那日让阿尽带你离开启灵山，施法让你晕过去的时候，留了一丝神识在你体内。”白间继续说，“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有些事，一定要告诉你……小郁”
　　“白哥哥，什么事……”柳郁知道，白哥哥这么做，说明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
　　白间眼神有些迷离，好似在回想过去的事，对柳郁说：“小郁，一直没告诉你，我的真身，是白泽。”
　　白泽？柳郁回想，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他想起来了，是乌爷爷，乌爷爷是只乌龟精，活了三千年，柳郁在启灵山，总听他讲故事，他提过上古有一兽，狮身有角，名为白泽，生于东望山，为山之主，王者有德，通万物之情。
　　可是乌爷爷说，传闻上古时期，朱雀连同苍龙，白虎，玄武逞凶作乱，女娲娘娘与另外四只灵兽麒麟、白矖、腾蛇、白泽的帮助下，以同归于尽的方式战败以朱雀为首的四大神兽，唯有白泽沦为妖兽，流落凡间，后经历人妖大战，灭绝。
　　“大家都知白泽在人妖大战中灭亡，其实不然。”想起当年大战族人都死了，他苦笑，“不过……和灭亡也差不多了……”
　　“当年族人泯灭，父亲和母亲……也死了，我身受重伤，回到东望山……就是现在的启灵山，怀中还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弟弟，他妖身被损，只留有沉睡的神识，我想方设法，把妖身和神识封在了山中的一个即将枯死的柳树上……”白间看着柳郁，没有继续说下去。
　　柳郁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急忙问到：“难道……难道我……”
　　白间笑着继续说：“那之后，我日日输入自己修为为你修复妖身，妖身恢复了，可你的神识一直没有反应，直到……五百年前，你神识突然醒了过来，但是，却与柳树融合。”
　　他回想自己当时，家破人亡，族人也都不在了，只剩下一个只有神识的弟弟，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过的，只能想着唤醒弟弟，活下去，可能几千年过去了，都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他都快放弃了。
　　“你原名白郁，是我的……亲弟弟。”白间慢慢说出最后一句话。
　　柳郁惊讶不已，心口发闷，他的确什么都不记得，怪不得……怪不得白间只让他叫白哥哥，给刚有意识的他取名字，对他那么好……
　　那化形……既然不是柳树妖，何谈修身化形……没有妖身，怎么化形……
　　他问白间，白间答道：“你与柳树同生上千年，它本来即将枯死，吸收了我的修为，你和它也慢慢融为一体，树木是难成妖的，不过……你神识毕竟为白泽，力量和妖力强大……”
　　“你骗我！哥……我的妖力我自己清楚……我神识也不稳，妖力也低，不可能自己化形的……是不是你，哥，是不是你一直渡修为给我？化形当日，也是你帮我……”他马上想到，他哥这一万年一直给他渡修为塑妖身，他流着泪，“是不是因为我……哥……因为我你才被毁了妖心！”
　　白间摇摇头：“小郁，我的死与你无关，说到底，是我轻信人类，活了上万年，却糟了人类的道……就算我修为尽在，也躲不过。”他继续道：“一是告诉你的身世，小郁，人妖自古势不两立，致生灵涂炭，以前我还想着改变局势，现在我早就看透了，人有好坏，妖也有好坏，人和人斗，妖和妖也斗，数量多，自有异心，所以你不用想太多，我只希望你能简单快乐的活着，不要为我报仇，找个远离役妖师的地方，这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役妖师现在组织力量越来越大，有能力的越来越多，他怕小郁有危险。
　　柳郁哭着没有答话。
　　“还有一件事，当年你妖身被毁，父亲和母亲用最后的力量护住妖身，我把妖身也封在柳树体内，现在我要帮你解封，然后，你试着和自己的妖身融合，成功以后，就会继承白泽的力量，这样，你也有能力保护好自己。”
　　白间有些无奈，本来想等他长大了再告诉他，没想到要生离死别以后这样相认。
　　“哥，你真的，不能活过来了吗？我变成白泽，有没有办法……”柳郁急切的问。
　　白间摇摇头，自己神识被消，当日时川用赤霄毁了他的妖心，自己本来就会死，不知怎的神识没有消散，留了一部分在身体里，这才回到启灵山通知大家。再次看到时川手里的赤霄以后，才感应到自己一部分神识在剑里，另一部分自己亲手消散，他不能告诉柳郁，不然柳郁一定会去抢回来，他现在还打不过时川，抵不过役妖师的组织，况且妖身尚有办法修复，修复半个神识，他听都没听说过，是很难做到的，再者，他不知道时川打得什么主意。
　　他想了想，对柳郁说：“小郁，我的事，你不要过于执着，以前……唉……我也杀了不少人，虽是先招惹我的，不过罪不至死，只不过那时……你没醒，我也浑浑噩噩的，恨极了人类。”
　　“我怎么可能不执着！你明明好好的下了山，却满身是血的回来让大家离开！神识说消就消！现在又告诉我这些……你让我……”他哭诉，“你让我……怎么不执着……哥……”
　　白间心也似被针扎了一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他一直只想他能做一个平安快乐的小柳树妖。
　　“你不答应我，我便没有你这个弟弟。”白间有些愠色的对他说。
　　“又是这句……你死之前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柳郁难受的不行。
　　“……”白间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只能想到这一个还算威胁的话了。
　　柳郁擦了擦眼泪止了哭：“你让我听你的，我听你的就是。”他泪眼朦胧盯着白间：“我会好好活着，找个离役妖师远的地方。”
　　白间看着他的目光，不似骗他：“小郁，待我消失，封印就解除了，你将神识脱离柳树，与你本体融合，成功以后，柳树妖身因为与你神识契合，也是你的一部分不会消失，慢慢适应，勤加修炼。”
　　“我也差不多要走了，你醒了以后，就早些下山吧。”他抬手在柳郁头顶虚晃着揉了揉，慢慢消失了。
　　柳郁睁开眼睛，眼泪还留在脸上，他站起身看了看他哥的墓碑，没有立即离开，他盘腿而坐，让神识离体感应柳树体内，真的感应到了体内另一具白泽妖身，他让神识进去妖身体内，突然全身巨热，仿佛烈火焚身一般，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
　　柳郁被痛晕又痛醒，他坐起身查了一下身体，变回妖身，只见黑夜中出现一只全身覆盖蓝色火焰、狮子身姿、头有两角，额间长着和白间人形化身一样的蓝色细纹的妖兽，柳郁发现自己妖力和神识变得强大异常，心念一动，又变成了柳树，妖力又和之前一样变得很弱。
　　“原来真的像哥说的，我现在有了两具妖身……”柳郁变回人形自言自语。
　　……
　　转眼五年过去，柳郁适应了自己的两具妖身，因为自己万年白泽的妖身，柳郁模样也变得成熟了些，没有了婴儿肥，五官更加精致，眉眼和白间越发长得相似，心态也不再像以前如孩子般天真，他和哥哥告了别，便打算下山。
　　“哥，我走了，想你了便回来看你，你要是想我了，就给我拖个梦，我也回来。”
　　但是，哥……对不起，时川，在我带你离开启灵山那天，我就发誓将来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为你报仇，即便……你不认我这个弟弟……他在心里默默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