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身不详》熬到头秃

2、第二章

　　所有人离开的第二日，一千名役妖师以一人为首便闯进了启灵山，他们一路搜索，没寻到一只妖，直到众人到了山顶，看到了石壁上侧卧着的白间，一袭白衣，面容苍白却妖艳异常，众人不敢向前，眼前的可是一只万年大妖，道行早已脱离尘世，役妖师根本不敢惹，更别说降服了，要不是……
　　众人一起偷偷看向领头的男人，男人一身黑衣，面容清冷，棱角分明，带着让人难以靠近的气场，他就是现如今役妖师组织最有潜质的下任首领候选——时川，凭一己之力毁了这只妖的万年妖心，震慑众人，成了所有役妖师眼中的神。
　　时川面无表情的看着石壁上躺着的人，对方好似感应到了什么，慢慢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众人，轻笑了一声，坐了起来：“好大的排场啊……”又看着领头的面无表情的男人，“你来啦。”语气好似见到老友聊天一般。
　　时川皱眉不语。
　　白间眼神不变，接着说：“我自万年前现于尘世，也算看尽了世间百态，见惯了人和妖的本质……”他捂嘴咳出了血，“我自认为妖和人一样，也分好坏……”
　　不等白间说完，人群里有一人喊到：“妖有什么好坏之分，妖就是妖！心性狠戾，就算现在不害人，今后也不免有害人之心！”
　　“就是就是！”
　　“魅惑人心，能活百年、千年、万年！谁知道有没有真的没有害过人！我们普通人的性命，说杀就杀了！”
　　众人都在那说着，时川一直没有说话。
　　白间听着他们的话，越想越觉得好笑，先是低声浅笑，结果越想越大声，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眼神猛地露出杀气，看着他们说：“可笑，人也害人，怎么不把你们自己也赶尽杀绝？说到底，不就是畏惧罢了。”
　　人类经过上千年繁衍，早已进化成了主宰者，他们有自己世界的规则，害怕陌生强大无法控制的力量，害怕控制不了让他们爆发，所以才有了役妖师的组织，才有了人妖不两立的局势。
　　“不用多说。”时川说了看到白间后的第一句话，他心念一动唤出赤霄，只见一把通体漆黑的双刃长剑出现在时川右手掌中，他抬手拿剑指向白间。
　　赤霄是一把古剑，时家世代相传，但是自他祖父的祖父以后，家族便无人能趋使此剑，直到时川出生，此剑自动从老家祠堂消失，出现在刚出生的时川身边，家族的人都说，是剑选择了他，时川从小天赋异禀，但是性格清冷，不近人。
　　在他十六岁时，千年狼妖在人世为非作歹害了几十人性命，寻常役妖师根本无法降服，时川手持赤霄剑与狼妖对战，一剑刺穿狼妖妖心，斩下头颅，现在头还在总部妖物集馆保存着，本来时家早已没落，出了时川这样的天才，一战成名，一身挤进一级役妖师行列，如今二十岁，就成了实力最强的组长。
　　看着对方手持毁了自己妖心的赤霄，白间有些凄凉：“我活了上万年，什么妖什么人我没见过……怪不得大家都说，人心比妖更可怕。”他好似自嘲一般，“你戏演得好，罢了，我也活够了……不过……”他看着时川嘴角露出一抹嘲笑浑身突然散发出骇人的妖气：“你们这些凡人，还不配杀本尊。”说罢抬起右手，打算消了自己最后的神识。
　　时川发现不对，刚要驱赤霄拦下。
　　“白哥哥！”突然人群后有人大声喊叫。
　　白间右手一顿，脸上戾气消失殆尽。
　　人群中间慢慢挤出一个青衣少年，正是被尤尽带走的柳郁。
　　“你回来干什么！”白间看着柳郁生气的喊道。
　　柳郁挤出人群正要扑向白间，闻言止了脚步，泪眼朦胧的看着白间：“白哥哥，我……”
　　白间气结，声音却越来越虚弱了，“阿尽呢！”
　　“我把他……打晕了，放在了……安全的……地方。”柳郁边抽泣边说。
　　白间无奈的笑着，他好容易让尤尽带走他，结果小妖怪又自己跑了回来，想来这些人不会放过他和小妖怪，本来自己打算自毁了神识一了百了，可如今小妖怪在这，他不想当着他的面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柳郁跪在他身边低声抽泣着：“我和白哥哥一起死！没了启灵山，没了白哥哥，没了大家，我活着也没意思！”
　　白间皱眉看了一会儿了柳郁，转头看向时川：“时川，你目的在我，他就是个小树妖，一直在山中，并未行害人之事，放了他，保他无恙。”白间笑着盯着时川依旧面无表情的脸，继续道，“我便随了你的愿……悄悄去死。”最后四个字他一字一顿的说出口。
　　悄悄去死，就是不会殃及一人，本来刚刚白间要自毁神识，就是打算用了最后力量，杀了在场的所有人，刚刚时川也发觉了他的举动。
　　时川想了半刻，便点了一下头：“我答应你。”
　　“什么？时……时组长，为什么放了树妖，不如一网打尽！都杀了！”身后人群一男人说道。
　　同时有几个人也附和。
　　“你杀？”时川冷漠的看着他，懒得搭理他的愚蠢。
　　男人面色尴尬，他本领太弱，寻常小妖他自己都杀不了，别说这只万年大妖了，受了伤也是动动手指就能杀了他。
　　多数人都没吭声，因为时川太强了，他决定的，他们不敢有异议。
　　白间轻轻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眼柳郁，“小妖怪，再不听我的话，我便没有你这个弟弟！”
　　又望向时川，仿佛低声自语又好似在对他说：“希望你今后如现在一般，冷血无情，不做后悔之事。”
　　说罢毫不犹豫，消了自己神识。
　　“白哥哥！”随着柳郁一声哭喊，白间慢慢倒下，倒下瞬间，白间看向柳郁无声的张嘴说了句话，柳郁哭喊着抱住已经神散的白间，大声哭着，闭着眼睛的白间，嘴角还有一丝微笑。
　　半晌，他停止了哭泣，抱起白间，慢慢走向人群，人群自发地向两边让开，柳郁路过时川，抬起面无表情的脸问：“是你伤了他吗？”
　　时川没回答，算默认。
　　柳郁不再说话，穿过人群慢慢走下山。
　　时川一直盯着柳郁怀里的白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直到柳郁的身影消失不见，时川环视了一下深处的启灵山，山青水绿，景色迷人。
　　“走吧。”他说完隐了赤霄，自顾自的下了山。
　　“景明，组长他是不是不高兴……”原阳看向身边的李景明。
　　李景明也看着在前面默默走着的时川，沉思了一会儿说：“唉……这次组长是不想来启灵山的，是首领他要求必须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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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郁抱着白间走了很久很久，走到了一个没有人迹的荒山，他在半山腰安葬了白间。
　　“白哥哥，我陪着你。”柳郁笑着，然后在墓边化回了柳树原型，睡了过去。
　　他看懂了白间临死前对他说的话：小妖怪，好好活着。
　　他不信那个叫时川的役妖师本领大的能毁了白哥哥的妖心，但是具体用了什么方法，他不知道，他现在没心思报仇，只想睡觉……
　　他心里难受……
　　应该睡一觉就好了吧，他想着，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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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谁在吵啊？烦死了……
　　柳郁睡的正沉，被身边的声音吵醒，他慢慢睁开眼睛，看清了四周，天很黑，夜空布满繁星，微风吹拂，应该夏天。
　　他不知，他这一睡，睡了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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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靠着他坐在地上哭着，声音很大，边哭边喊娘。
　　他皱着眉，看了眼白间的墓，长满了野草，现在什么时候？他睡了多久？他想着，小男孩还一直在哭。
　　“能闭嘴吗？烦死了。”柳郁忍不住出声。
　　小男孩哭声嘎然而止，借着夜色惊恐的看了看四周，周围没有人，只有野草和石头还有自己靠着的一棵死了的柳树，夏天都没发芽长叶，秃秃的。
　　声音好像是自己身边想起的……
　　他啊～啊～啊的尖叫着滚着离开了靠着的树，一脸惊恐的盯着这棵死了的柳树：“你是妖！”
　　柳郁笑了，压低声音故意吓他：“是啊！平白扰了我的清梦，正好肚子饿了，不如吃了你。”
　　小男孩闻言脸都吓白了，又哇的一声开始哭喊：“妈啊～～我要被妖怪吃了呜呜～别吃我！！爸爸妈妈～救我！”
　　柳郁化成人形，一脸不屑的看着面前哭爹喊娘的小男孩：“闭嘴！”又扫了他一遍，“挺大的男的哭哭啼啼。”
　　小男孩硬生生止住了哭声，抽哒哒的不敢说话，还流着鼻涕也不敢擦。
　　“现在是什么时候？”柳郁问。
　　“十……十一点”小男孩抽抽嗒嗒。
　　“啧……何年！”柳郁又问。
　　“二零一二年。”小男孩抽了下鼻子。
　　柳郁看得好笑，问他：“你是什么人？山附近都没有人家，你怎么上来的？”
　　“我……”叶不寐看着面前的青衣男子，抖了一下，“我……和朋友，他们说山上有妖怪，只要……只要……”
　　“哦？只要什么？”柳郁来了兴趣。
　　他擦擦鼻涕说：“他们说……我抓到妖怪……他们就同意……同意……”他看着柳郁没有继续说下去，总不能当着一个妖的面说自己要当役妖师，虽然害怕但是心里还保留着最后一丝冷静，“同意我当他们老大！”他赶忙换了个理由。
　　柳郁皱眉看了他很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想死明早就下山。”柳郁说完转回身施法将白间墓周围的野草除干净，然后又变回了柳树。
　　男孩沉默不语的原地坐下，心惊胆战的等到天亮，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