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缘》mijia

18、十七、妙回春

　　聂水风很倒霉，因为她莫名其妙地受了重伤，中了剧毒，在死门关上徘徊了一周，还生死未卜。

　　聂水风也很幸运，因为就在她对于自己的伤势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身边一直有一个能活死人肉白骨妙手回春的神医……

　　第三次睁开眼睛，聂水风已经安然地躺在了一张竹榻上，而墨狄正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做什么。
　　感觉到她的气息变化，墨狄转过身，对她温言道，“别乱动，刚给你包扎好。”

　　“唔，多谢先生。”低低应了一声，聂水风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口果然比之前好受了很多，清凉凉的，大概是用上好的伤药重新包扎过了。

　　“那两种毒有些麻烦，我还要再调试一下才能下手，你先忍一下。”如此说着，墨狄再度转回身去，继续摆弄自己手边的瓶瓶罐罐。

　　呼了口气，聂水风放松身体躺在竹榻上，闭目养神。

　　于是，在墨狄这里养伤的悠闲生活就开始了。虽然印象中她是被墨狄一声不吭就抗走的，不过只要墨狄跟莫言说一声，大家大概也不会很担心……思及此处，聂水风也就安下心来。

　　对于自己也解不了的毒，聂水风还是很好学的，时不时会引着墨狄给她讲解一下解毒的方法，进而发现自己解毒的知识跟墨狄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自从进入江湖，聂水风最大的体会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对于她身上的两种毒性，墨狄先是用各种不知名的草药柔和，随后用内力与银针将毒性聚集到穴位处，最后就是将它通过血液放出来。黑红色的血在铜盆中荡漾着波纹，就像是曙红与墨汁调和在一起一样，还泛着一种腥臭的气味。

　　每日，墨狄只是放一小碗的污血，如果太多的话，会伤身，所以解毒的过程很缓慢，效果却不错。

　　三日之后，聂水风已经可以略微控制着自己的身体，靠坐在床头翻看墨狄的医书以渡过无聊的养伤时间。

　　墨狄并不忙碌，可以说是每天除了为聂水风治疗外都无所事事。他已经让其他人先行一步，约定好等到聂水风痊愈后再赶上他们。由于要专心治疗聂水风的伤势，对聂莫言的教导暂时停止，只是让他这几天勤加复习以前教授的内容。

　　一是为了解决无聊，而是为了有效利用，聂水风趁机向墨狄请教着毒药方面的事情。不过显然，聂水风的水平差墨狄太多了，往往墨狄给她讲上一个时辰，她需要花两个多时辰去理解。

　　一边翻着医书，一边回想墨狄不久之前教她的东西，聂水风凝神思索着，不过很快就被敲门声打断。

　　墨狄推门进来，手上端着铜盆，看见聂水风，对她点点头，“把衣服脱掉吧。”

　　聂水风没有丝毫犹豫，挪回床上，伸手解开衣襟，乖乖趴下。

　　每次施针放血都要这样做，一回生二回熟，聂水风已经懒得对此做出什么反应了。

　　细细的银针插入穴道，聂水风只能感觉凉意刺入肌肤，却没有什么疼痛，充其量也就是有些别扭而已。等到背上满满插好银针，聂水风的身体渐渐涌起寒意。

　　身体开始发抖，嘴唇也显出了青色，聂水风咬咬牙，努力抵御着从身体内部散发的寒冷。

　　终于，墨狄低声说了一句“好了”，随即肌肤被划开小口子。感受着血液从自己身上流出，暗自计算着时间，一碗血满，墨狄用银针止血。等到他将自己背上的银针悉数除去，聂水风一勾手，拽过床角的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连着打了好几个寒战，聂水风紧紧裹着被子，缩紧身体，看着墨狄将银针探进污血中，银针慢慢黑了一片。

　　其实这已经算是很好的了，记得当放第一碗血的时候，那银针可是整个瞬时都黑掉了……

　　“差不多了，再有两三天余毒就可以清除了，随后只要调养身体就好。”墨狄放下碗，转过身对聂水风笑了笑。

　　“嗯……”懒懒地应了一声，聂水风打了个呵欠，萎靡不振。

　　每次这样被折腾一番，消耗过多的疲劳都会让聂水风保护性地进入睡眠状态，聂水风勉强眨了眨眼睛，实在抵御不了困倦，于是干脆也不管墨狄在做什么，缓缓合上眼睛。

　　虽然头脑中昏昏沉沉，但是聂水风却并未直接睡去，仍旧本能地聆听着屋内的动静，关注着屋中的那个人。

　　以前墨狄看到聂水风睡着都会直接离开，而这次却留了下来，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几天的相处，聂水风早就放弃了探听墨狄身份的打算。墨狄口风很紧，几乎让她抓不到任何破绽。浑身是迷却不给以任何解谜的线索，加之现在自己的小命还在他手里，聂水风觉得自己还是乖一点比较好。

　　……虽然，她对这个人越来越好奇了。

　　突然，墨狄走到了她的床边，聂水风的脑子顿了一下，缓缓睁开眼木然地看了他一眼。

　　“关中三鬼所说的什么秘籍，你可知道？”

　　墨狄的一句话，让聂水风一下子清醒了几分。因为身体状况，她竟然一直把这个东西忘记了！
　　“我不知道……先生知道……那个？”沙哑着嗓子询问，聂水风换了个姿势，让自己更容易看到墨狄的表情。

　　“嗯，你可知，这次武林盟会的目的之一，就是这个秘籍。”点点头，墨狄在竹榻边坐下，“百年前，华山派出了一位高人，在当时可谓是独步武林。不过很快，他就不知所踪，在他离开之前，曾经表明将自己毕生所学著书一部，留待华山派后人中的有缘者继承他衣钵……”

　　“那不是华山派自己的事情吗？”聂水风不屑地撇撇嘴，道。

　　“虽说如此，但是江湖上谁不渴望着成为人上之人？如果得到那秘籍，练成绝世武功，便可扬名立万，号令天下。”淡然地说着，墨狄笑了笑，“所以，世人皆望夺之。”

　　“听师父说，华山派虽说是五岳剑派之一，但是自从几十年前剑宗与气宗分歧，华山派元气大伤，就没有出过几个出彩的人物。如果真有那种东西存在，华山派还会像现在这样没落？”明显对这样的说法不以为然，聂水风冷哼。

　　“这就只能说……有缘人未到。”墨狄神秘地眨眨眼睛，“秘籍未曾出世，自然无人习得。华山派的掌门希望重振华山派，急于求成之下开始心急地寻找秘籍下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这一寻找，武林人人皆关注此事，自然有不少宵小之辈妄图将秘籍据为己有。华山派示弱，无法独自主持大局，无奈之下只得求助于武林盟，希望在武林盟的主持下，协助他们找到秘籍。”

　　“求助武林盟？这还不是羊入虎口？！”想到那个秦皓然，聂水风眯起眼睛，讽刺道。

　　“华山派也没有别的路好走……况且，武林盟主秦皓然通晓大义，为人正派，必会主持公道。”

　　“他？”聂水风冷笑，却并未再说什么，“那么柳芳身上带的就是这本秘籍？”

　　“不，只是秘籍的线索之一。”墨狄摇摇头，“华山派的轻功、内功心法、剑谱、拳谱上各有一个线索，将四个线索拼凑起来，就能寻出秘籍保存的地点。柳芳身上所携带的，大概就是这四本之一，呵，也不知道是怎么，竟然传成了秘籍在她身上。”墨狄轻笑，似乎有点无可奈何的感觉。

　　“我就为了这一误传，伤成这个样子？”聂水风挑眉，觉得真是不值得。

　　两人沉默片刻，聂水风抬起头，“你对这本秘籍感兴趣么？”

　　“并不怎么感兴趣，怎么了？”奇怪聂水风为何这样问，墨狄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只是觉得先生知道得很详细罢了。”聂水风喃喃，“要是先生感兴趣，我可以帮您把这些书弄来，不过线索就要先生自己去研究……就算是报答您的救命之恩了。”

　　听聂水风这样说，墨狄失笑，“我对秘籍并不感兴趣，也不用你报什么救命之恩。这些消息，就算是我不去特意打听，也有人会告诉我。我有一个朋友，最大的爱好就是在我面前炫耀他的消息有多灵通。”轻笑一下，随即有些怅惘地看向窗外，墨狄神色之间略嫌冷漠，“江湖上，是是非非太多，有时候为了秘籍，有时候为了宝藏，或者是神兵利器，或者是救命良药，掀起一阵一阵的血雨腥风……看多了这些事情，实在是太过于无聊了。”

　　“听先生的口气，倒像是七老八十的武林前辈。”聂水风不由有点奇怪。墨狄看起来顶多是二十五六岁，但有时候那种语气神态气度，却像是超脱世俗，看惯生死，而且，并非是少年人故作老成的姿态……

　　如果不是自家师父总是在嘲笑师叔怀攸妄图妄图恢复原本的青春靓丽，纯粹是痴人说梦，聂水风还真的会猜测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返老还童。

　　“武林前辈？是这样吗？”轻笑了一下，墨狄笑得有点尴尬，“大概是一直在学我师父的口气吧……”

　　“您师父是……？”

　　“家师早已仙逝，也不喜我谈及他的名号，请聂姑娘勿怪。”墨狄四两拨千斤，弄得聂水风无法追问，又只得再次作罢。

　　保持神秘感……很好玩么？聂水风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