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缘》mijia

15、十四、孽缘生

　　不出所料，晚上住宿后第一时间，谢英涵就来到了聂水风的屋子，一副她不老实交代就绝对不罢休的样子。

　　凝神看了他一眼，聂水风思量着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敷衍的借口，只能按照之前梁子夜教给她办法去做……虽然那个办法实在是败坏形象了些。

　　垂下视线，嘴角扬起一丝苦笑，聂水风摇摇头，“我……只是一时之间记起前尘，无法自控……有些失态罢了……”

　　声音哀切，却有着强装出来无所谓的淡然，聂水风流露出的脆弱表情，让谢英涵一阵的情动，不禁上前一步，轻声唤道，“水玉……”

　　聂水风抬起头，温润的黑色双眸凝视着谢英涵，带着丝丝的恳求，“今日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不要逼我去想……英涵，不要逼我……”

　　被自己心爱的女子如此凝视如此恳求，就算是心肠再硬的人也忍不住会化成绕指柔。谢英涵看着聂水玉半晌，终于还是放弃，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不问就是了……”

　　“谢谢你，英涵。”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同样苍白的笑容，聂水风再次垂下目光，下了逐客令，“我今天真的很累了……想要休息……”

　　“我知道了，我这就走，你安心休息吧。”点点头，体贴地应道，谢英涵心里满满是四溢的柔情，哪里有半分的不满，柔声安慰了聂水风几句之后，便转身出了屋子，回身将门仔细掩上。

　　确定他走了，聂水风抬起头，立即恢复了一贯的漠然表情，然后再看着后脚立即跟进来的梁子夜，不由开始冒出了寒气。

　　“真不错，真不错！”嘻嘻笑着抚掌，梁子夜早就习惯了聂水风对他展露的冰冷，满不在乎地调笑着，“水风你演戏的功力又更近一层，看那个呆子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想想都会笑出来！”

　　“笑死了才好。”冷冷地回了他一句，聂水风有些无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她下天山的时候根本想象不到的，世事弄人，她这是顺应了世事，又被世事彻底改造成了这个样子。

　　“我要是笑死了，还有谁来疼你？”不怕死地暧昧笑道，梁子夜被聂水风狠狠地挖了一眼，才摸摸鼻子，乖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换成了严肃的神色，“既然碍事的人走了，那么该说正经的了，今天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我把他给毒了。”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让梁子夜腾然色变，“他？毒了？！”

　　“嗯，把秦皓然给毒了，不过用的是不会立即致命的毒药，毕竟他有可能是莫言的父亲，要是不小心杀掉了，会对不起莫言的。”聂水风点点头，换了略微长一点的句子解释了一遍。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好吧？”梁子夜哀叹着以手覆额，“秦皓然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着了你的道？你为什么要毒他？不是叫你不要乱来了吗？！”

　　梁子夜一连串的惊叹与询问，开始让聂水风顿了半晌，随后，才呐呐地开口，“我看他很不爽，于是就出手了……”

　　事实上说，聂水风并不是什么热血的人，路见不平这种事情更是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秦皓然能够在没有招惹到她的情况下就让她看着不爽，不得不说除了八字不合以外没有什么其他的解释。

　　……也许八字不合这种说法真的是存在的，反正聂水风一看到秦皓然那张脸那个表情，就觉得分外不爽。

　　“不会……你是在怪他杀了水玉吧？”梁子夜挑眉。

　　“跟姐姐无关。”摇了摇头，聂水风从小独自一人长大，天性凉薄，就算是知道自己有个孪生姐姐，也从未放在心上。曾经有一次她师父无意中吐露她的父母是她跟师叔怀攸抢夺孪生婴儿的时候杀死的，聂水风也没有在意。

　　连杀父弑母之仇都没什么兴趣，怎么可能因为姐姐的死亡而有什么感触？

　　见她如此肯定地否决，梁子夜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将谈话拉回正题，“总之，先讲一讲当时是怎么回事吧。”

　　聂水风点点头，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婉婉道来，时不时加一点感想，又为梁子夜普及一下关于天山的知识。

　　等到说完了，梁子夜沉思着，眉头微蹙，“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秦皓然可跟传言中的完全不同啊……”

　　“我有必要说假话吗？”听出梁子夜语气中的犹疑，聂水风冷哼一声。

　　“对，你没必要说假话。”梁子夜苦笑了一下，“正是这样才麻烦啊……世人都道秦皓然一身正气浩然，曾经多次出手教训武林中的败类，勒令他们改过自新，可谓武林典范，侠之大者……”

　　“就像游通那样的人吗？”聂水风想起今早秦皓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说辞，不由冷笑。

　　“差不多。这个游通在江湖上也算是一个有名气的人物，人称‘滑泥鳅’，可以算是一个神通广大，滑不留手的家伙。他手上的东西件件都是价值连城、千金难求的宝贝，却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人分辨不出到底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有谁迫切想要的珍贵东西，都能在他手里弄到，但是谁也搞不清楚这些东西都是他从哪里弄来的。这个百宝箱，坑了很多人，也救了不少人，仇家和保护者都有，加之他的确是有些用处，也懂得谁能惹谁不能惹，所以也没有人真的去为难他。话说坏事做多了早晚有一天会遇鬼，这次秦皓然动他，也的确不是没理由……”

　　“但是他不是为的惩戒他，而是为的好处。”聂水风淡淡地补充，“天知道他从之前那些被他‘惩戒’的人身上捞了多少的好处。”

　　“这就是为人所不知的了吧……”梁子夜托着下巴点点头，“说起来，你发现了他的秘密，估计会被灭口吧。”

　　“这个人狂妄，只是我一个还入不了他的眼。”聂水风摇摇头，“反正只要他维持好表面的那层伪装，我也奈何不了他。更何况，我也没那个兴趣。”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开始。”伸了个懒腰，梁子夜打了个呵欠，“算了，反正你易着容，再见面也认不出来，敌明我暗，等到把他摸透了，咱们再动手。”

　　点了点头，心下稍定，聂水风抬手指了指门，“慢走，不送。”

　　“喂，你还真冷淡。”碎碎地抱怨着，梁子夜也没有再多停留，毕竟跟他们一路的还有其他外人，被人看到他们这么晚还在一起难免会有问题。

　　将梁子夜轰走，聂水风终于松了口气，准备上床睡觉。

　　刚脱了外衣，门又被敲响了。

　　聂水风看着怯生生探进头来的聂莫言，略微有些无语。

　　……拜托，能让她睡一觉吗？

　　*****

　　第二天早晨醒来，聂水风有点萎靡不振，昨晚聂莫言到她房里问了很多关于秦皓然的事情，似乎有什么心事，却不肯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向来没有什么耐性，本来想随便说点什么就直接把他打发走，但是看着油灯下聂莫言可怜兮兮地表情，聂水风心里仍旧是软了软。安慰人一向不是聂水风擅长的，等到把聂莫言安慰好，告诉他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时候，也已经将近亥时了，干脆直接让他在自己房里小睡片刻，等到子时墨狄来接人，聂水风才睡过去。

　　虽然这渴睡的表情是让聂莫言折腾出来的，倒也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谢英涵估计擅自认为聂水风昨晚是在想秦皓然的事而一宿未合眼，看着她的目光越加地怜惜，柔得能滴出水来。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聂水风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抬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而一边的梁子夜则一副隔岸观火的样子，不厚道地幸灾乐祸。

　　大概秦皓然办完事情，也早就离开了，聂水风一行人没有再看到他的踪影，倒是安心了一些。

　　原本以为聂水风经昨天一事能够对秦皓然彻底死心，不再想要去寻找他，但是在谢英涵再三暗示之下，聂水风仍旧是一副坚持的样子，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谢英涵只得在心里叹着气，跟着聂水风继续上路，前往浩然轩。

　　虽然说这一路上是属于武林盟的地界，但是一旦到了江湖，就往往没有什么绝对平静的时间。

　　原本就麻烦缠身的聂水风一行，根本没有想到，在他们身边还埋了一个隐患。而这个隐患，还好死不死地在最令人尴尬的时候爆发了出来……

　　当赤身露体的聂水风站在泉水中，面无表情地接受着突然冒出的一帮男人的“欣赏”时，也只能用无语来形容她现在的感受。

　　“你到底……惹了什么麻烦……”干涩地开口，聂水风的嘴角抽了两下，回头看看躲在自己身后同样赤身裸体的柳芳，“他们说要你交出来的秘籍……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