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缘》mijia

12、十一、影幢幢

　　一下子多出来三个人，旅途顿时显得喧闹起来。柳芳看似内向，但是一旦熟识起来，就立即变得异常活泼，一路上跟梁子夜天南地北地聊着，看起来甚是亲密。而更让聂水风受不了的，是谢英涵表露无疑的关怀，甚至明明是他情敌之子的聂莫言，也关怀备至，害得聂莫言三番四次向聂水风求证他是不是就是自己的父亲，得到否定的答案后看起来还相当失望。

　　如果真的找不到聂莫言的父亲，需要随便将他安顿的话，谢英涵倒是一个好人选……

　　“聂姑娘，你的脸色不是很好，累了吗？”贴近过来，谢英涵轻声询问道，神色中是完完全全的挂心。

　　勉强对他笑了笑，聂水风微笑着回答，“还好……”

　　其实，聂水风的体力在这群人里面还是很好的，从小就经受着自家师父的严格训练，不管是体力耐力都是各中翘楚。倒是柳芳早就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了。

　　低头看了看乖巧地呆在自己身边的聂莫言萎靡不振的样子，聂水风提议，“还是休息一下吧。”
　　当即，众人纷纷下马，找了一块阴凉的地方略作休整。

　　“柳姑娘，喝水吗？”殷勤地凑过去，将自己的水囊递给柳芳，梁子夜笑得风度翩翩。

　　刚刚道谢想要伸手接过，一直陪在柳芳身边的李清立即插了进来，“不劳赵公子费心了，师妹由我来照顾就好。”说罢，将自己手中的水囊塞进柳芳手中。

　　看着柳芳歉意地对自己笑笑，又横了李清一眼，梁子夜倒是也没怎么在意，笑了笑将水囊收回，自己喝了一口。

　　回头对上聂水风带着揶揄的笑容，梁子夜嘿嘿笑了两声，走到她身边坐下。

　　“美人儿身边有护花使者，你就别乱打主意了。”轻嘲着说道，聂水风直接夺过梁子夜的水囊，喝了一口后递给聂莫言。

　　“有护花使者又如何？”梁子夜看着时不时朝自己含羞一瞥的柳芳，自信满满地一笑，“这花朵的心早就向着英俊潇洒武艺不凡的我了，拦也拦不住。”

　　“哼，脸皮也真够厚的。”冷哼一声，聂水风同样看向正在低声交谈着，面色严肃的柳芳与李清，明明白白看清楚了李清眼中的不甘心与怒火。

　　聂水风知道，柳芳是华山派掌门的独生爱女，与跟她差不多大的李清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感情也是师兄妹中最好的。虽然二人之间有些情愫，但是柳芳毕竟是处在容易心动的年纪，看到梁子夜这样对女子经验非常丰富，又无论是武功还是样貌都在李清之上的人示好，自然无法抵抗。

　　可怜李清对帮过自己的恩人又不能有什么不礼貌的举动，也只能在一边看着梁子夜与柳芳越走越近而暗暗咬牙。

　　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从来就不是什么过时的东西，女子总是很容易对在自己困难时刻施以援手的男子产生好感。

　　只可惜，柳芳仍旧太天真，根本不知道自己暗生情愫的对象，是个专门对美貌女子出手，心怀叵测的采花贼。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肩膀突然被梁子夜拍了一下，聂水风回过神来，疑问地看向他，发现他对着谢英涵扬扬下巴，“这家伙正妒忌我跟你如此亲昵呢！”

　　“你就不怕柳芳妒忌我跟你亲密吗？”不敢看谢英涵，聂水风岔开话题。

　　“你这样一说倒是提醒我了，看起来他们也吵完了，我该过去安慰小美女了！”嘻嘻笑着，梁子夜站起身，走向柳芳。

　　明明只有六个人而已，关系却似乎非常的混乱。聂水风在心里叹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原本打算在天黑之前到达下一个城镇，但是中途不知道柳芳与李清又闹了什么别扭，柳芳负气跑走，李清在那里生闷气，梁子夜则追着柳芳离开，大概又是在‘乘虚而入’。虽然后来柳芳被梁子夜劝了回来，但是行程仍旧给耽搁下来，大家只能将就一下在野外露宿。

　　一路劳顿，聂莫言一躺下就立即靠在聂水风身边熟睡了过去，聂水风不久也落入梦乡。睡到一半，突然发觉自己身边有人，聂水风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墨狄站在自己身边。

　　打了个呵欠，聂水风对墨狄点点头，随即将聂莫言推醒，“起来，你师父来了。”

　　朦朦胧胧地醒过来，聂莫言抬手揉揉眼睛，对着墨狄睡意很浓地笑了笑。

　　“走吧。”并没有多话，墨狄吐出两个字，随后转身没入一边的树丛。振作了一下精神，聂莫言站起身，跟了过去。

　　目送着他们离开，聂水风刚想躺下继续睡，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谢英涵的声音，“那个人是……？”

　　“是莫言的师父。”支起身子，聂水风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夜色正浓，借着黯淡的星光，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靠着树干坐着的影子，“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谢英涵的声音带着苦涩，“其实我一直很怕，总在怀疑能遇见你是不是我在做梦……我怕一睡着，再醒来，你就不见了。”

　　“乱想什么呐，我当然是真的。”虽然不是你想要见的那个人……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聂水风干脆起身，“既然你谁不着，要不要去走走？”

　　“……好。”跟着站起来，谢英涵走到聂水风身边，近乎贪婪地注视着她月光下的容颜。

　　无法坦然接受这样的视线，聂水风扭过头，快步走出露营的地方，而谢英涵紧随在后。

　　虽然是盛夏，夜晚仍旧是很清凉的，四面八方传来不知名的昆虫的叫声，融合在一起，显得这个深夜更是清幽。树枝在夜风的吹拂下摇晃着，身影鬼魅，时不时有夜行动物窜过草丛，留下一路的沙沙声。

　　谢英涵没有说话，但是聂水风一直能感受到他在身后注视着她的目光。而聂水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时头脑发热邀了他出来，难道是因为梁子夜一直在她耳边唠叨着要她跟谢英涵套好交情而产生的下意识举动？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于他们的头号目标秦皓然，聂水风与梁子夜都没有真正亲身接触过，只是听过传言，也不可尽信。唯一一个跟秦皓然有过接触的，也就是谢英涵了。聂水风知道，如果想要知道关于秦皓然更确切的描述，就只能问谢英涵了，但是如何开口，又是一个大问题。

　　就在聂水风费尽心力思索该如何挑起话题的时候，谢英涵开口了，“你一直沉默……在想什么？”

　　停住脚步，聂水风回过头，看着他默然不语。

　　“……是在想他吗？”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个“他”是谁，两人都心照不宣。

　　“我……只是在想，如果见了面……该怎么做才好……”轻声回答，聂水风苦笑了一下。

　　听着聂水风的回答，谢英涵一脸“果真如此”的表情，“那你想如何做？”

　　“我不知道……”叹了口气，聂水风摇摇头，“就看他是什么态度对待我与莫言了吧……”的确，就看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的态度了，如果态度好，那么可以和平友好的聊一聊，如果态度不好，可能就要采取“非常”的手段了……“英涵，在你眼中……皓、秦皓然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的眼中？”谢英涵思索了一下，“他无论是人品、才华还是武功都是上上之人，而且很有容人的雅量。虽然与我差不多年纪，但是言谈举止都是我望尘莫及的，行事果断，更是我无法达到的……”顿了一下，谢英涵叹了口气，“虽然有些时候，我觉得他行事太过于果断了，顾全大局到……有些狠辣的地步。不过父亲说，这正是成大事者所必备的。总之，他是我除了父亲以外第一个钦佩的人。……不过，这些都是在遇到你，知道你的事情之前。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轻轻点了点头，聂水风心里有点犯嘀咕。如果说这个秦皓然是个老好人也就罢了，偏偏行事狠厉，那么可就更加有难度了……

　　“那么，在你的心里，秦皓然是个什么样的人？”沉默片刻，谢英涵将问题抛了回来。

　　“他……”聂水风顿了顿，咬了咬牙，“他是我所爱的人。”话刚出口，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聂水风下意识地抖了抖，有些无语自己竟然能说出这样恶心的话来。

　　谢英涵没有回答，只是重重地叹口气，随后竟然转身离开。

　　……难道他也被我恶心到了？有些无语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聂水风有点好笑地摇摇头，转过身，一抬眼就看到静静立在一边的白色身影，顿时吓了一大跳。

　　连退了好几步，才定下神来，聂水风对于这位总是神出鬼没的墨狄完全没有一点办法。夜深人静，荒郊野外，一抹白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些不干净的东西……

　　看出聂水风的表情不悦，墨狄歉意地笑了笑，“刚才不好打搅，所以一直没有出声。”

　　“我早晚有一天会被你吓死……”低声抱怨着，聂水风挑了挑眉，“莫言呢？今晚的课业这么早就结束了？”

　　“还没有，我在教导他吐纳之法，现在他正在练习。”缓步走到聂水风身边，墨狄看了看谢英涵离去的方向，笑容有点无奈。“你现在越来越恶劣了。”

　　“咳，那个只是应急之策罢了。”干咳一声，聂水风略微有些尴尬，急忙转移话题，“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再有一天的路程就要到武林盟的势力范围了，你做好准备了吗？”收起笑容，墨狄的脸色严肃起来。

　　“……准备……不是通缉令取消了吗？”聂水风皱了皱眉。

　　“的确，虽然取消了，也不排除会有人想要用你的命去讨好秦皓然，毕竟，聂水玉杀的是他的新婚妻子，在江湖上又属于邪派人物，武林盟里的人想要杀你，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侧头看向聂水风，墨狄淡淡地说道，“至于你身边的那两个人，都是中看不中用的。梁子夜仇家甚多，万一被看破招式认出身份，估计连自顾也不暇。至于那个谢英涵，世家子弟，自然不可能在众人面前袒护什么魔教妖女，尽管现在信誓旦旦，一旦到了他的父亲面前，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被墨狄一说，聂水风的脸色顿时差了下来，却无从反驳。

　　果然……还是不要明目张胆地前往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