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一只混血的自我修养》西阳柳

16、第 16 章

　　子车橭翮：“我是个客人，这是你的地盘，你不让我坐是你待客不周，我坐下了就是我不讲礼仪。”
　　甘茂手握在腰间的剑柄上，思考了一下对他动手的后果，脸上写着我忍你的表情说：“您坐。”
　　子车橭翮坐下来，甘茂问：“那具尸体什么身份？”
　　“死者林让。”子车橭翮不紧不慢的说。
　　“谁？你说谁？林让？林辅国的儿子？”甘茂一哆嗦差点将桌子踢翻，果然子车橭翮不找事还好，一找事就不是什么好事。
　　甘茂平了平自己的心情问：“有依据吗？”
　　子车橭翮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玉佩，起身放到桌子上：“找到的时候已经成干尸了，从面貌上已经看不出来了，这是块玉佩是从干尸身上发现的，又通过他的衣服才确定的身份。”
　　甘茂看了看玉佩，玉佩通体透明，看着不像是凡物。甘茂想了想又递给子车橭翮说：“所以，你找我是查凶手？”
　　子车橭翮说：“不是。”
　　“那来做什么？”甘茂问。
　　子车橭翮看着甘茂，直接说长安有妖甘茂肯定不信。子车橭翮思考过后说：“我想这事让青芸跟你来说更为合适，但再次之前我还是要说一句，不管将军信不信有妖，妖族都有自己的内在体系。”
　　甘茂对子车橭翮的话也是半信半疑，当时长公主进入靖安司的时候跟他爹说长公主背叛他们的信仰，也并为解释嫁给子车鸣晟，跟退出皇位继承有什么关系。为此，他爹跟长公主便有了隔阂。
　　子车橭翮上前打开笼子，阔耳狐从笼子里跳出来。跳到地上的时候，狐狸的脚下散发着光芒，光芒笼罩全身。光芒消失时候，房间里出现了以为穿着绿色衣裙的妙龄女子。青芸眼中闪烁着泪花看着甘茂，而甘茂震惊在原地。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事情，但又不明白了。疑惑，明白，在疑惑之后就不明白了。最终，愤恨的情绪占据心头。
　　甘茂紧紧握着腰间的剑柄，他都已经准备好了，青芸跟他说跟姐妹为了讨生活来到长安。他都想好攒够钱去勾管那里将她赎回来，他甚至都已经将父母劝好了。结果，现在看来好像是笑话一样。
　　甘茂起身走到青芸对面说：“长史，你先出去。”
　　子车橭翮转身离开，子车橭翮离开后甘茂对着青芸说：“你来长安什么目的？杀人？还是祸乱长安朝政？”
　　青芸摇摇头：“不是，妖族有规定，不插手人间事务。”
　　甘茂转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带着满腔的怒火质问：“那林让是怎么死的？杀一个丞相之子对你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将军。”青芸轻呼，看着甘茂的背影无奈的说：“因为林让杀了人，我们只是报仇而已。”
　　甘茂听到这句话愤怒的心丝毫没有减弱：“林让杀人自有官府处置，还轮不到你一个妖来报仇。”
　　青芸哭着摇头嘴中说：“不是的，根本就不是，你是将军，你根本就不明白。官府根本就不敢管这件事，我们报官之后不仅得不到回应，林让还来着我们麻烦。他要将我们都杀掉，要是姐姐不动手死的就是我们。”
　　青芸一哭，甘茂就拿她没有办法。怒火被流出的眼泪平息，甘茂转身走到青芸身边抱住青芸。子车橭翮眼神中闪过一丝暗淡，由此心里也确定狐族在妖族之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但是妖典的态度也在告诉子车橭翮一件事，纵使狐族如今与妖族不和，也不代表妖族会不管狐族在人族的事。
　　子车橭翮起身离开，去找凌棱他们。不远处看见凌棱他们与守卫兵发生了口角，走进了了听到守卫兵说：“就算长安如今有妖，就凭你们几个，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孩，一个文弱的书生，能拉得开弓箭么？能拿得起长矛吗？恐怕连盔甲都穿不起来吧。”
　　第五位上前说：“你们胡说什么？要是不服气，来比比就知道了。”
　　守卫说：“你们不是正式兵，没有受过训练，我们可不欺负你们。”
　　话音刚落，五道利箭擦过守卫兵的脸颊钉在他们后面的靶子上，子车橭翮手中拿着弓箭过来说：“既然如此，我们来比比？”
　　谁不知道子车橭翮是九岁上的战场，十三岁被成为守卫益州郡边关的将军。说是凭借军工被封的侯爷也不为过，跟他比，毫无胜算。守卫们说：“侯爷，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就是说这玩的。”
　　“说着玩也没事啊，反正你们现在也没有事干，不如就跟我手下的人比比？”子车橭翮说。
　　守卫们相互看了看，又看了看子车橭翮，都低着头不敢说话。子车橭翮，将凌棱推到他们面前说：“就让凌棱跟你们比比，看看你们的实力，点到为止即可。”
　　此时守卫们也不得不应下来，看着眼前的小孩子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凌棱看着他们说：“一起来吧，免得说我欺负你们。”
　　几人散了武器，直接上前。凌棱抓住直面他而来的拳头，胳膊向后，另一手趁机抓住那个人的肩膀，接力一跳松开那个人的手，转到他的身后，抬脚将后面的几个人都踹倒。然后再跳了下来，拍了拍手掌。一蹦一跳的走到子车橭翮身边，满脸都写着他们太弱了。
　　守卫们起身，面色难堪，他们居然被一个小孩子用一招就打到了，真的是太丢人了。此刻他们也不跟对靖安司的那几个掉以轻心，对着子车橭翮行了了一个军礼，又对着凌棱他么行了一个军礼说：“对不起，我们知错了。”
　　甘茂拍了拍青芸的肩膀，语气温和的说：“林让杀的那个人跟你什么关系？”
　　青芸说：“那个人是我的姐夫，跟我姐姐拜过天地的。”
　　甘茂从怀中掏出一个翠绿色的坠子，挂在青芸的脖子上，紧紧握着青芸的手，最后松开，起身说：“我知道，剩下的有人族处理。青芸，你我人妖殊途，以后还是不要在见了。”
　　等青芸变成狐狸钻进笼子之后，甘茂出去看了一眼子车橭翮。子车橭翮看见甘茂之后跟凌棱说：“跟我进去，你将青芸解出来，我和甘茂有事要谈。”
　　凌棱点点头，凌棱将笼子拿出去之后，甘茂说：“小侯爷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子车橭翮说：“人族不能跟妖族开战，人族没有理由。”
　　甘茂将手放到桌子上问：“人族，真的不能跟妖族开战吗？”
　　子车橭翮说：“将军，不是不能，是不可。妖族的事知道本来就少，要是让百姓知道百姓会怎么想，人族没有灵力，不适合修炼，妖族至少百年内不会将人族收入囊中。况且，妖族与靖安司也有约定在先，是不会插手人间事务的。”
　　甘茂沉默：“那就只能解决林辅国了，我爹说过林辅国藏的太深，没有证据绝对不能跟他正面对抗。”
　　子车橭翮将一块玉牌扔给甘茂，甘茂看了半天看不出什么名堂。子车橭翮说：“这是我之前瞒着我娘在不良人和金吾卫之中安插的人手，如今我是靖安司的长史，不能在插手此事。林让的事瞒不了多久，到时候我会揽到自己身上，让林辅国知道我在包庇杀他儿子凶手，只要他对我动手，那他做的事就瞒不住了。”
　　甘茂看着手中的令牌笑了笑，此举除了林辅国，又将他和子车橭翮连到一起。嘴上说这人族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暗地里却安插眼线，又或许他是想借他的手将林辅国和眼线都除掉。想到此处，甘茂倒吸了一口冷气问：“侯爷，想与人族之事彻底划清关系？”
　　“非也，将军我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杀人的地步，他们毕竟也跟了我这么长时间，遣散他们要发一笔遣散费的，你也知道我没有几个钱。钱虽然给不了，但我能给他们找个新主子啊。”子车橭翮说。
　　甘茂：“......”
　　早说啊，吓死我了。这么多不良人和金吾卫同时消失，皇上不起疑心才怪。
　　“林辅国有错，但好像跟侯爷没有仇吧。”甘茂问。
　　“九年前的事林辅国是主谋，如今就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甘茂惊讶的看着他，九年前！九年前林辅国可是皇上的......所以，九年前的事皇上也有参与。虽说皇上这事做的确实不太地道，但是皇上的功绩还是有目共睹的，这要是真打起来，甘茂不好说。
　　子车橭翮好像看出甘茂的犹豫，将甘茂搂过来偷偷说：“放心，主谋死了，帮凶我是不会在意的。将军，这是我们的秘密，你可别泄漏了。”
　　泄漏个鬼，这要是泄漏出去，就算不反也得反了。甘茂看着眼前的人，心想怎么子车橭翮回到长安之后变了这么多。以前可以称之为世家公子，现在怎么看怎么想是一个痞子。莫非经历过生死之后，性格就变了？
　　甘茂说：“侯爷放心，我家还不想做乱臣贼子。”
　　子车橭翮出来之后，几人就回了靖安司。凌棱将青芸放在桌子上，子车橭翮看着青芸说：“林让杀了你姐夫，所以你姐姐杀人在因果之内，手上没有因果线。可你又没有想过，你姐夫万一没有死呢？”
　　青芸睁大眼睛说：“怎么可能，我们亲眼看见他的尸体的。”
　　“也不是没有办法。”东郭子说：“狐族之中有一个高级秘法，将妖丹注入死人体内，死人成为活死人。前期那个人不会有什么感觉，从此之后他就无法在白天出现，只能晚上出现。再过一段时间，妖丹与人身彻底融合，妖死人活，也就是一命换一命的方法。算算时间，云锦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姐姐不会知道这么高级的法术的。”青芸说。
　　妖典从凌棱的口袋里爬出来说：“你自然不知道，因为晋阮一直在维持这云锦的生命，晋阮一直想带云锦出去，是为了取回云锦的妖丹。而你们在倚香栏杀了人，其他人的妖族就算不主动将你们送到靖安司，也不会让你们出倚香栏。”
　　其他妖族？鲲鹏？这就是鲲说的此事为因果，所以他不能插手。那鲲让他自己调查又是为了什么？凌棱一顿，转身向云锦的房间跑去。凌棱突然跑开将东郭子他们吓了一跳，子车橭翮第一个冲出去，紧接着第五位他们也跟了过去。妖典坐在桌子上，青芸一脸疑惑，妖典说：“看，少年人，总是喜欢那么急躁。”
　　青芸：“？”
　　凌棱进去之后看见那只趴在笼子里的白狐，来靖安司的时候是什么姿势，现在还是什么姿势。凌棱看着笼子思考片刻，打开笼子手触摸到的是死剩无几的温度，以及白色绒毛之下僵硬的□□。
　　一瞬间，不知道是悲悯之心上头，还是第一次直面一个妖族的死亡。明明刚见面的时候还能跑能跳，甚至还跟他们大打出手。几天不见，在看面对的却是一具不能在动弹的尸体。凌棱的眼眶瞬间泪水打转，子车橭翮赶到的时候凌棱手中已经感知不到任何温度。
　　子车橭翮说：“凌棱？”
　　凌棱眼眶微红，转身说：“小侯爷，云锦死了，而我却救不了她。”
　　子车橭翮刚想说什么，看见凌棱眼中的伤心又没有说话。上前抱住凌棱，轻拍他的后背以做安慰。
　　东郭子他们走过来，看这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东郭子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长史，那人送菜的人，我们还找不找？”
　　子车橭翮说：“找，必须找到，青芸的修为不够，复活的到底是人还是什么谁知道，谁又能保证他不会伤人？而且死而复生这种事，会在长安引起动荡。”
　　晋阮走了过来，将东郭子他们吓了一跳，第五位说：“你怎么出来了？”
　　“靖安司的灵力与妖族相连，在灵气充足的情况下一个铁笼子能困的住我吗？”晋阮说。
　　第五位说：“也是。”
　　晋阮走进屋子，看着笼子里已经没有气息的云锦，眼中浮现痛色。晋阮说：“人族没有灵力，便失去了长生的可能。人与妖相恋，大多都是以悲剧结束的。天道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云锦想要一个魂归大地的人复活，得到的自然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靖安司长史，被复活的那个人非人非妖，人族的理智大多都会被妖丹吞噬，变成一个生性嗜血的怪物。”
　　晋阮十指交叉，大拇指、食指、中指相对。两个大拇指对着自己，两个食指和中指向上放在额前，附身说：“殿下，请聆听一个姐姐的请求。”
　　第五位刚想说什么，转念一想，反正长史早晚都要知道的。子车橭翮脸色未变，松开凌棱。妖典也出现在门外，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凌棱身上。凌棱走上前，手心放在晋阮的中指上：“我接受你的聆听。”
　　晋阮说：“妖族不能葬在人族的土地上，恳请殿下不要顾及狐族与妖族的隔阂，请将云锦葬在妖族。”
　　凌棱握住晋阮的手指，最后又松开：“我答应你的请求。”
　　“有人吗？管事的在吗？”靖安司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以及别人的问候。
　　靖安司的大门敞开着，那个站在门口敲门，并没有进来。来的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穿着锦服，气质非凡。子车橭翮出去见来人是宁王府的管家，管家手中换拿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子车橭翮刚想将人请进来，被管家拒绝了。
　　管家说：“小侯爷，老奴刚刚刚刚去了侯府，得知长公主和侯爷在几天前就出了长安，所以就将找到小白公主剩下的赏金送到靖安司了。”
　　知道李明竹和子车鸣晟离开靖安司的消息，子车橭翮并没有惊讶。在李明清登基之后李明竹和子车鸣晟就像离开长安，一来是为了避免与旧部和皇族联系，二来是为了避嫌，李明竹的旧部大多都在长安，就算有几个李明竹提拔上来的旧部在边关也不会威胁到李明清的地位。
　　之所以没有离开一是因为他在九年前的遇刺，怕他思虑不周仇报不了反将自己给交代进去了。二靖安司的总部就在长安，不能将靖安司放在皇室手中，而掌管的人又必须是皇室才能保证靖安司不会解散。三来妖族的路证都是在靖安司办理之后，才会有一个在人间行走的身份。现在靖安司由他全权负责，在靖安司任职的各族都有，还有妖典，就算他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合理，这几个名义上的下属也会提醒他。
　　子车橭翮接过管家的手中的包裹，垫着重量也知道剩下的赏金不会少，现在他深刻怀疑他娘绝对是为了钱才去接这个案子的。子车橭翮从包裹之中掏出一块金子递给管家：“辛苦了，还麻烦你跑一趟。”
　　管家并没有看那块金子，对着子车橭翮行礼：“小侯爷，王爷跟长公主虽说是叔侄，但王爷一直当长公主是姐姐，只是依着礼不能乱叫，王爷一直都将小侯爷当亲孙子看呢。小侯爷无事的时候可以带着那天那个小朋友多去王府逛逛，王爷可喜欢那个小朋友了，只是当时没有说上话，常常感觉可惜，突然上门又怕你们不自在。”
　　子车橭翮将手中的金子收了回来，重新放进包裹里，喜欢凌棱，喜欢他那？喜欢他一直在哪里吃一句话都没有说？：“一定一定，告诉爷爷我有时间就带着凌棱去看他。就是，我多嘴问一句，你跟爷爷关系好，能告诉我爷爷喜欢凌棱哪吗？”
　　管家笑嘻嘻的说：“在你们走后王爷也跟我说过，说那个小朋友吃东西的时候跟小白公主一个样子，看着就喜欢。”
　　子车橭翮嘴角微微颤抖，这...是什么理由。
　　管家和子车橭翮又说了一会儿，临走的时候管家说：“对了小侯爷，侯府的管家说长公主临走的时候给你留了东西在书房，让你有时间回去取一下。”
　　子车橭翮说：“我知道了。”
　　管家走了之后，子车橭翮从包裹里拿出一千两黄金递给东郭子。然后又拿出一百五十两黄金还给凌棱。将所有的债务还清之后子车橭翮开始计算剩下的钱怎么处理，他娘总是克扣他的月银，也到这了他手中的钱也是不细算根本撑不到下个月。
　　想起答应凌棱的事情，倚香栏暂时去不了了，但是可以带他出去吃好吃的。子车橭翮对几个下属说：“中午带你们去吃饭，随便吃，我请客。”
　　子车橭翮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了几个菜给青芸她们，晋阮和凌棱说完请求之后就会笼子里了。子车橭翮将饭盒放到桌子上，然后将关着晋阮的笼子打开，又将青芸从笼子里放出来，让他们姐妹两个吃饭。
　　在她们吃饭的时候，子车橭翮将两个笼子拿了出去又重新放进了库房。吃完之后灵将桌子上收拾干净，将晋阮和青芸带到了各自的房间。房间是在她们吃饭的时候整理出来的，晋阮看着房间里的构造，和倚香栏里的房间一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