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恋》赵良人

11、第十一章

　　向琼扯了一张“红太阳”，递给向虎，向虎拿着那100元钱，屁颠屁颠下山了。不一会儿，向虎和向婷两人爬上山来，手里各提着一袋零食，其中还有一碗羊肉粉。
　　“大哥，正宗的水城羊肉粉，好吃着的。”向虎说着，端在向琼手里，向琼看着纸盒碗装着羊肉粉，一根根白白胖胖的羊肉粉，一片片细嫩的羊肉片，他竟然没有胃口。
　　水城羊肉粉不说全国出名，在当地的粉面食业中，它是屈指一数的，向琼每次去街上改善生活，都喜欢来碗羊肉粉。
　　“大哥，不是听说，你很喜欢吃水城羊肉粉的吗？咋不吃啊？”向琼从慌乱中回过神，拿起快筷子，边吃边说：“哦，烫，烫嘴，吃不了。”向虎一脸的茫然。
　　“大哥，你的一百块钱没有了，都买完了。”向虎和向婷两人把零食拿出袋子，堆在上帝庙前的回廊上，堆了长长的一排，全是5毛钱一件的零食。
　　两个小孩子吃了起来，向琼笑笑，想到一个英语短语——junk food。“大哥，你也来吃，还是你的钱买的。”
　　向琼谢却了堂弟堂妹的盛情，坐在回廊上，靠着柱子，发呆。向琼才觉得自己发会儿呆，向虎和向婷便将零食一扫而光，吃完，还舔舔手指。
　　“还想吃吗？”向琼问，两个小孩摇摇头说：“不要了，要不然会被爸爸批评的。”
　　“那你们去玩吧，不要走远，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向虎带着向婷跑开了，向琼继续呆坐在原地，看着手机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
　　以前上课的时候，向琼不觉得一节课四十五分钟有多么漫长，即使当堂教师拖课，他仍然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可是那天，他在上帝庙前，时间过得如此漫长。他拿出手机，翻开电话簿，感觉好友们都好陌生，登陆□□，没有一条消息，有一些好友在线，一些掉线，有些可能是隐身。他再一看，人来人往的街头，忙忙碌碌的人群，心想：“好像，大家都忙，就自己很闲。”
　　向琼在看时间，下午四点整。
　　远处的天空，来了一片乌云，伴随着两声闷声雷。
　　“看来，要下雨了？”向琼想想，打了一个冷颤。
　　“大哥，我妈打电话来了，说要下雨了，叫我们赶快回家。”向琼再看看手机时间，才过5分钟，还有55分钟。
　　“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我看你是失恋也傻三年。对于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还承诺，再说你离开上帝庙，他也不知道。”陆丽笑喷了。
　　“我是一个诚实的孩子，不敢再上帝神的面前造次。”向琼说着，得意地笑了。向琼抬起左手，看看手表，问道：“你要睡了吗？我们明天还要进攻长沙竹君服装呢。”
　　“还早，也不困，不睡，我还想听你的这些风流韵事，唉，我的手机呢？”向琼指了指阳台上的酒桌，手机在桌上静静地躺着。
　　“不摆了吧，明天弄个熊猫眼的，不好。”向琼说道。其实，向琼并不是担心自己熬夜，他在大学时，就习惯了通宵写作，工作后，也经常写营销方案，一整夜一整晚的，早都习惯了。他是担心陆丽的身体，女孩子熬夜，皮肤容易干燥，脸上爱起皱纹。
　　“哎呀，我还想听听，你是怎样和她好上的？明天的谈判，其实就是签个字，周董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的。放心吧。”向琼拗不过陆丽，点点头，故事继续。
　　“你不会真的一直等，等到了大雨，风里雨里，我在上帝庙等你？”陆丽说着，又笑了。
　　“还真是，既感人，又滑稽。”
　　那天，向琼叫向虎和向婷先回去，自己还要待会儿，两个小孩没有办法，自己先回去了。向琼坐在回廊上，心里数着时间，一分一秒。十多分钟以后，大雨便来了，夹杂着一阵风，一扫而过，有的飘进回廊里，打在向琼的脸上、衣服上，有的打在回廊外的石板地面上，立即消失了。不一会儿，整座上帝庙便被风雨包围，远处，朦胧一片。
　　向琼伸了伸懒腰，一看还是十分钟。正要放手机在衣兜里时，手机□□响起。
　　“还没有到时间啊，难道是林林？”向琼迫不及待，掏出手机，一看，不是王林的，而是刘竹君。
　　“说好的，等我，上帝庙前？”向琼惊讶：“啊，你是谁？”向琼还以为，刘竹君已经来到上帝庙，而且就在他的附近。
　　“啊，你不认识我啦？”气氛尴尬。向琼走出回廊，撑开天堂伞，站立在风雨之中，抽出自拍杆，拍摄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向琼，穿着一双黑色的皮鞋，休闲的黑裤，棕褐色的皮夹袄，三七分的发型，在黑色的伞下，他像一位“雨巷”诗人，幽怨、惆怅。背景则选择了上帝庙的大门。
　　伴随着“嚓卡”的相机关门声，一张“烟雨诗人”的照片诞生了。
　　刘竹君在车间的角落里，看着向琼的照片，眼角竟然湿润了：“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等我，而且还下着雨。”刘竹君仰着头，尽量不要让眼泪掉下来。他一度幻想，自己能和千里之外的向琼，一起漫步在烟雨朦胧的山间，向琼撑着天堂伞，他们走着，一直走，走在天边彩虹出现的时候。
　　“竹君，快，陈老板来了。”海棠转过脸，叫道。刘竹君忽的站起，开始干活。
　　向琼拿着手机，站在蒙蒙的烟雨中，一直等，等刘竹君的消息。
　　“难道是她，觉得我找的丑？会不会连王林也是这么认为的？”向琼越想，心里越乱。他想在风雨中，呐喊狂奔，可是眼前尽是石阶，没有体育场上平坦的塑胶跑道。
　　“不好意思啊，刚刚老板来检查，不过，现在好了，因为，下班啦!，耶耶耶。”向琼终于可以释怀，原来，不是因为自己丑。
　　“我还以为……连你也将我抛弃，无情地抛弃！”向琼编辑着文字，也笑了。
　　“你还没有吃饭吧？快回去吃饭吧，今天我很感动。谢谢你！”刘竹君发送了信息，跑着，跟上了海棠和艳艳。她们在食堂外的水龙头下，洗干净了手，一起走进食堂。
　　食堂里，工人很多，只有三个窗口，其中有一个还是领导的专用。她们排在边上的窗口，每人打了一份蔬菜，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开始吃饭。艳艳坐在两人的对面。
　　“海棠，我给你看张照片。”刘竹君放下筷子，掏出手机，翻开手机相册，点开向琼的照片。
　　海棠也放下筷子，接过手机一看：“呀，没有什么啦？就是一大叔。”
　　“这哪是大叔？”刘竹君哼了一声，将手机递给艳艳。艳艳不小心按下了关机键。
　　“在哪里？手机黑屏了。”
　　刘竹君说在；“在手机相册里。”艳艳看了看，也说：“对呀，大叔一个。”
　　刘竹君觉得很没趣，收回手机，放进桌上，吃了一口饭。
　　“竹君不开心啦？哟，是帅哥了嘛。”
　　“本来就是，人家才18岁，属鸡的，马上就是大学生。”刘竹君说着，一脸的骄傲自豪，好像说的就是自己一样。
　　刘竹君吞了一口饭，继续，又放下筷子，拿起手机，登陆□□，递给艳艳。艳艳一只手拿着筷子，盯着手机看，惊讶地问道：“他真的在这个上帝庙等了你一个下午？”
　　刘竹君连连点头，海棠却不大以为：“人家乱拍一张，你们都相信。”刘竹君低下头，沮丧地说道：“说的也是啊，但是，我宁愿相信，他真的等了我一个下午。”
　　“没药救了！”海棠扒了一口饭，摇着头说道。
　　“哎呀，不说了，吃了饭还早，去河边走走。”艳艳说道，三人继续吃饭。
　　向琼收到信息后，本以为能和刘竹君痛痛快快地聊一场，没有想到，几句话就结束了对话。
　　向琼的叔叔打来电话，说已经做好了饭。向琼看了看上帝神，转身走了，他撑着伞，漫步在山间的石阶上，雨滴打在脚边，溅起小滴小滴的水花。不知什么时候，向琼回到了叔叔家。
　　吃完饭，叔叔婶婶睡觉去了，堂弟堂妹看电视。向琼没有心思，躺在沙发的一个角落，后来蜷缩着身子。
　　“你现在一个人？肯定很无聊吧，要不要我陪你？”向琼拔掉手机充电器，一看，是刘竹君发来的信息。
　　“嗯，无聊透顶。”向琼趴在沙发上，回了一条。
　　“我陪你聊天吧，我虽然没有你的这种经历，但是我身边的朋友有过，我看他们挺痛苦的，一天要死要活的，看着都揪心。”向琼看到这里，心里平衡了许多，原本以为，失恋的人，就只有他最痛苦。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要不我跟你讲讲，我的打工经历。”
　　刘竹君读书时，基础不好，到了初三，觉得自己考不上高中，就破罐子破摔，经常旷课，班主任老师打了几次家长的电话，一来二去的，家长没有颜面，自己也不好意思，就决定退学。
　　决定退学的前一天，班主任叫她去办公室。
　　班主任是一个女老师，长得人高马大，一副染红了的短发，像一位男人一样，满脸的横肉，说起话来泼辣，而且还特能挖苦学生，刘竹君后来说，她对那个老师的印象不好。
　　“刘竹君，你来办公室一趟。”刘竹君跟在班主任的后面，心想：“老班难道是想留我下来，参加中考？”刘竹君想着，心里乐开了花。到了办公室，班主任帮刘竹君搬了一张凳子，并为刘竹君倒了一杯茶。
　　“老师，我给您泡茶吧？”刘竹君走过去，却被班主任一把拉住，“你坐下，我给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情啊，老班？”
　　“你看，你既然都这个样子了，每次模拟考试，都是年级倒数，班级的倒一，这个高中，是没有办法读了，但是，老班能给你指条明路，保证能让咱们班升学率达到百分之一百，也能让你前途似锦，想不想听呢？”
　　那时候的刘竹君，天真地相信了，后来，她知道了，那条所谓的光明大道，就是读中职。
　　6月份的中考，刘竹君自然而然没有参加，也就没有中考成绩，他们班，除了她，果然都上了高中。刘竹君带着身份证，到了县城的职中，报名时，报名老师也没有询问她的中考分数。
　　刘竹君算是升学了。但是她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便辍学了。
　　在学校里，校园环境倒也可以，宜人清新。但是教学质量，就像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就只看课堂上的纪律。
　　刘竹君背上书包，穿戴整齐，满心欢喜地走进教室。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同学，她一眼看去，教室里的同学们穿着奇怪，奇装异服，还有几个女同学烫染了头发，见她一走进，齐刷刷的眼光，射向她。
　　“嗨，大家好。”刘竹君跟众人问好，没有人理睬。刘竹君看看自己，心想：“我不是丑小鸭呀。这也不太像我印象中的学校了。”
　　刘竹君一直走，走到教室的最后一排，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没过几分钟，上课的铃声便响了，走进来一位老师，进行了简单的一番介绍后，开始讲课，授课的课程叫做《法律与思想道德基础》。
　　刘竹君拿出笔和作业本，开始做笔记，做的认真、仔细，再看其他的同学，有的传纸条，有的在看漫画，有的摆龙门阵，有的睡大觉，还有的躲在桌箱里玩手机。
　　讲台上的老师，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讲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唾沫横飞。很多次，刘竹君想举手，申诉自己听课受到影响，但是一看，除了她，每个人走在玩。她坚持上了第一节课。
　　下课铃声响起，刘竹君第一个冲出教室，跟在老师的后面喊道：“老师，老师，我有话跟你说。”老师停下脚步，转过身问道：“同学，有事吗？”
　　“我们老班给我们说，职中是学习的天堂，能学技术，前程似锦，可是，我怎么觉得乱成一团糟呢？”刘竹君仰着头，胆怯地问道。
　　“哦，是吗？今天这堂课算是好的了？”
　　“这也算是好的？我看全班没有几个听课的，要是在我们学校，手机早就被老师砸坏了，睡觉的同学，早就被请家长了，传纸条的、讲话的早就被制止了，但是，您只管自己的讲课，害我都受到他们的影响。”刘竹君激动地说道。
　　“好好，小同学，不要激动，下节课，我不要他们来打扰你。”
　　“谢谢老师！”刘竹君对着老师的背影鞠了一躬，但是她仿佛听到老师说：“装什么好学生，还不是你们学校不要的渣滓！”
　　这时，几个同班同学经过，对着她一阵嘲笑，漫不经心地走开了。
　　刘竹君在那个学校里呆了两天，就卷起铺盖，回家了。
　　回家后，刘竹君觉得很无聊，小小年纪，十四五岁，不知道做些什么，一天无所事事，村里村外都用另类的眼光看她。
　　到了国庆节，刘竹君的一个表姐从福建打工回来，打扮的光鲜亮丽，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后来刘竹君说：“每个人光鲜的背后，都是辛苦出来的。”
　　表姐来到刘竹君家里，见到刘竹君辍学在家，便提出带着刘竹君一起去福建打工。征求了父母的意见后，刘竹君踏上了打工的旅程。
　　国庆节的假期一过，她们便出发了。刘竹君跟着表姐从老家坐车到县城，在县城买了两张前往福建莆田的长途汽车票，她们坐了将近20个小时。刘竹君感叹说：“那是我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车，在车上看到日落，经过黑夜，再见日出。”
　　汽车在高速路上，以一百码的速度飞快地行驶着，刘竹君既开心又兴奋，她将脸贴在车窗玻璃上，看着外边，路沿以外沿途的风景，想着自己即将挣钱，大把大把的钞票，随便乱花。
　　“嘿，美女，你好，我叫武石。”一个男孩子出现了。男孩子个头不高，理了一个鸡冠发型，穿着白色背心，马裤，微胖的身材，他将圆圆的脸凑近，吓了刘竹君一跳。
　　“干嘛？我姐呢？”刘竹君下意识地抱紧双手。
　　“嗯，那边，找行李呢。”刘竹君看去，表姐在后面翻行李，估计找喝的或是吃的。
　　“美女，留个号码呗。我也是去莆田，大家都是老乡，以后相互有个照应。”刘竹君一想：“眼前的这人，虽然长相粗鄙一些，但是人还挺善良的。”于是便留了自己的□□号码。当然，顺理成章，马上变成了□□好友。
　　“竹君，刚才在我位置上，和你说话的是你什么人？”
　　“啊，不是，我不认识他。”
　　“幺妹啊，出门在外，自己要多一个心眼，尤其是我们女孩子。”
　　刘竹君心想：“没有那么玄乎吧，人与人之间都应该和谐相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