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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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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映夕瞧着底下跪着的四位皇子和一位公主，有些明白圣旨上写的子嗣稀薄是个什么意思，刚才这么宽敞的正殿差点没容下后宫众人，现在轮到皇嗣却只有这么星星点点。左右不过这么几个人，也不必论什么嫡庶尊卑，一并赐座。
宁映夕发现那日太液池边的那名男子也在皇子之列，想来也是，年轻男子能到太液池晃悠的，八九不离十都是皇子。宁映夕看向男子时发现对方正盯着她看，只是这次，男子率先收回了目光。
太后唤了一声，“映夕。”
“臣女在。”宁映夕赶忙回应。
太后对着下面坐着的皇子公主们说：“这是车骑将军宁远的女儿宁映夕，前段时间封了明月郡主进宫来陪哀家这个老太婆。”太后拉过宁映夕的手，“从今日起，每日上午明月郡主就跟你们一同上学堂去。”
不止宁映夕，就连诸位皇子公主都十分惊讶，不过是个将军的女儿，虽封了郡主，能得如此殊荣着实不简单。
宁映夕赶忙到太后正前方行大礼，“太后娘娘，如此实在是不妥，臣女是入宫陪伴太后娘娘的，怎能丢下太后娘娘去学堂呢？”
“上午哀家都在佛堂，你守在门外也无济于事，比起听哀家诵读经文，倒不如去学堂听夫子讲学，这事就这么定了。”太后娘娘态度十分强硬，“太子。”
太子赶忙起身，“儿臣在。”
“哀家就把映夕交给你了，今日你便带着她好好熟悉一下学堂，有什么需要的给哀家列个单子叫芳容去准备就是。”
“皇祖母既然都把明月郡主交给儿臣了，该准备的，儿臣直接叫尚宫局去办就是了，都算在东宫头上，也算是孤给郡主妹妹的见面礼了。”太子向太后作揖以示尊敬。
“太子有心了。”太后打了个哈欠，“行了，都去找夫子去吧，莫要在哀家这浪费时间了。”
“儿臣告退。”几位一并向外走去。
“郡主，请。”太子微笑着伸出手。
“有劳太子了。”宁映夕福身致谢后随太子向外走去。
刚走出长信殿，公主便忍不住扑上来，“太子哥哥可莫要占着明月郡主，我们女孩子才该一起玩呢！”说着抱着胳膊将宁映夕拉到自己跟前，“不知明月郡主芳龄几何？是该叫姐姐还是妹妹呢？”
“臣女明年便及笄了。”宁映夕有些不习惯这位公主如此亲昵。
“还臣什么女呀，姐姐都同我们上学堂了，自然是自己人，姐姐叫我芮欧就行。太子是我大哥秦永睿，这是我二哥秦永祯，最小的那个是我四弟秦永煜。”公主拉着宁映夕转圈圈似的绕着几位皇子介绍，也不管宁映夕能否记得住，反正介绍就是认识。
宁映夕来不及插话，只能向几位皇子颔首示意。公主也是个热心的，拉着宁映夕往前跑还不忘碎碎念，“他们一个个墨守成规死气沉沉的，就我四弟还开朗些，你不必理他们，咱们快些走，我还要好好为夫子引荐你呢，我们学堂从未有过新人，夫子整天看着我们几个都看腻了。”
眼看着两人都走远了，太子朝着二人方向喊道：“秦芮鸥，你倒是矜持些，别吓着你宁姐姐。”
公主装作听不见只顾着和宁映夕说夫子的坏话，宁映夕对这个自来熟的公主并不放心，这人精堆里长大的，哪里来的天真烂漫。
到学堂时，夫子恭候多时，见到宁映夕并不惊讶，“微臣参见明月郡主。”
“夫子多礼了。”宁映夕恭恭敬敬地回了一礼。
公主小声问宁映夕，“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出名呢！怎么走哪都知道你是谁。”
宁映夕笑了笑，“这不是因为走在公主旁边嘛，公主边上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公主听了瞬间觉得舒服多了，拍拍宁映夕的肩膀，“放心，既然今日已相识，往后本公主罩着你。”
宁映夕装模作样的拜了拜公主，“多谢公主。”
两人不约而同笑出了声。宁映夕入宫时觉得此行皆是洪水猛兽，可日子却越过越好，宁映夕原本的高度警惕也在不知不觉中缓释。
结束了上午的学堂，宁映夕瞧着时间觉得太后应该还在佛堂，赶紧向公主道别向长信殿跑去。离开队伍的宁映夕注意到了那日在太液池见过的男子依旧独自一人走在前面，刚才公主略过了个三皇子并未介绍，而且来去也并不带上这个三皇子，看来也是个不简单的人。
有三皇子在前面漫步，宁映夕也不敢超过去，好不容易等到三皇子拐了弯，赶紧一路小跑，生怕太后出了佛堂看不到自己。
宁映夕一溜烟跑了，三皇子却折了回来，本就是一路，不过是为了让路给宁映夕才故意拐了弯，秦永霁看着渐渐远去的宁映夕心里有些感慨，又来一个炮灰。
宁映夕气喘吁吁地赶到佛堂前，果然太后礼佛还未结束，芳容不知宁映夕有什么急事，宁映夕一边换气一边说：“瞧着日头觉得太后娘娘应该还未出佛堂，便赶回来服侍太后娘娘用午膳。”
芳容姑姑才放心笑了笑，“郡主有心了。”
宁映夕服侍太后用完膳才回到了西侧殿，看到流莺伸长了脖子守在门口，“干什么呢！一个脖子都有两个长了。”
流莺一看郡主终于回来了，“郡主，听说你上学堂去了！”
宁映夕点点头。
“往后每日都要去？”流莺追问道。
宁映夕又点点头。
“太好了小姐！我们小姐才高八斗一定比别人……”宁映夕一把捂住流莺的嘴，“你且小点声吧，小心你的脑袋。比什么别人？那都是皇子公主，管好你的小嘴巴。”
流莺一下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小姐我错了。”
宁映夕绕开流莺往里走，“罚你不许吃午饭。”
流莺立马快要哭出来了，追着小姐去了，“别呀小姐，一天就三顿，可少不了的。”
下午，太后在房里见客，宁映夕坐在院子里喝茶，流莺跑了过来，“郡主，刚有几个太监送来了一箱东西，说是太子为郡主准备的。”
芳容听了便对宁映夕说：“既然是太子殿下准备的，郡主就快去看看吧。”
“那就有劳芳容姑姑在此候着了，我去去就来。”
宁映夕回到西侧殿看到那满满一箱里，从夫子要教的书本，到要用的笔墨纸砚，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每一样都是不可多得的奇珍异宝。
宁映夕深深地叹了口气，从太后的态度到皇后的态度，还有太子的态度，每一个人都直白地告诫着宁映夕：你的未来早已注定，安心受着就是了。宁映夕是有自知之明的人，更何况世事难料，既然要演这出戏，那我宁映夕陪着演就是了。
翌日，宁映夕远远便看到太子在学堂门口等候，想必也是躲不掉的，只得带着碧玉硬着头皮往前走。
“郡主早。”太子殿下脸上那恰如其分的微笑让宁映夕印象深刻，当初在城门口等她入京的时候，也是这般笑容。
“太子殿下早，多谢太子殿下为臣女准备的礼物。”宁映夕也挂上同样标致的微笑。
“时间紧，也没有什么贵重的物件能配得上郡主的，郡主先凑合用，等年初各家进贡时，再挑好的给郡主。”太子殿下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他的微笑恰如其分。
“太子殿下准备的每一件都是极好的，臣女都不知道该如何谢谢殿下。”
“郡主喜欢就好。”
“太子殿下总是这般客气，其实叫我映夕就行。”宁映夕假模假样的害羞了一下。
“映夕如此知礼数的女孩子，孤也不敢唐突了。”太子殿下的笑容更加有深意了。
宁映夕加深了自己的笑容，“太子殿下龙血凤髓，倒是映夕肆意套近乎冒失了。”
公主悄悄出现在宁映夕背后，忽的捂住宁映夕的双眼，“猜猜我是谁？”
宁映夕不禁笑出了声，“怕不是天上的仙女坠落凡间回不去了，找我问路来了？”
“那你也得是仙女，不然你怎么能知道路呢？”公主笑眯眯地转到宁映夕面前来。
“一个个堵在门口做什么？是准备下学去吗？”夫子浑厚的声音从殿内传出。
公主缩了缩脖子赶紧打头进了门，宁映夕与太子随后，各自坐好后夫子便开始今日的内容。
夫子讲的宁映夕一个字都未听进去，脑子里不停地权衡利弊，如何与这些皇家人打交道才是自己目前最应该学的。只可惜这门课没有装帧精美的书本，也没有滔滔不绝的夫子，只能自己闭着眼睛往前摸索，一不小心，丢的可是自己的命。
下午，宁映夕陪着太后在殿内饮茶，上好的白毫银针是太后的挚爱，每年进贡的全数被皇上送进了长信殿，宁映夕也算沾太后的光还能喝上几次。
太后闭着眼睛半卧在主位上，“学堂里可还习惯？”
“夫子博学，能学到不少东西。”宁映夕拿着团扇轻轻给太后送风。
“如若芮欧能有你一半乖巧，丽婕妤也不用每天跟在后面操心了。”
“公主自有公主自个儿的聪慧，我这样的凡夫俗子自然无法企及。”
“呵，聪明是聪明，一天到晚上墙揭瓦，文的不行，武的让旁人不得安生。”太后一想起来就气血不畅，睁开眼睛饮了口茶。
芳容连忙帮太后顺气，“太后娘娘，公主是性子野了些，但咱皇家的公主定是要有不同的，将来招了驸马，咱也不怕公主受气不是吗？”
宁映夕渐渐发现皇宫其实不仅仅是一座围城，这围城之中住的也是有血有肉的一大家子人，虽然权势让他们看起来麻木冷漠，但连接彼此的血脉之情却是源远流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