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一长歌》莱蕴

6、神女加冕仪式

　　三日后，神女加冕仪式即将开始。北漠城内上下一片热闹景象，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百姓口中念着祷词，全都在期待着仪式开始，天神赐福北漠这一刻。
　　加冕仪式是在皇城内的祭祀神台处举行，这里非达官贵族、祭司神女外不得入内，所以士兵都守在外围。神鸦鸣嗓，社鼓喧闹。
　　当奈几乎被侍女折腾地一宿没睡，头饰、服饰、妆容全都一丝不苟，为了表示对神明的尊重，这天连一滴水都不能进。穿着红色华服的少女，手里捧着银色的手杖，在阳光下低垂着眼眸，像神明一样熠熠生辉。
　　祭司和一众巫女先在神台旁做着法事。当奈透过幕布偷偷瞧着燕月，他还是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平日里披散的头发此时也束起来，少一分悠闲多了一分庄重。她发现神台上多一个花种，是以前从来有过的——蓝莲。
　　莲花半开，蓝包衬托得整个神台更添神圣感。这些蓝莲是从暹罗国重金购买的，燕月照顾这些娇嫩的花朵好长一段时间，才开了花，外人连看都不能看一眼。
　　燕月说，这花是专门在神女加冕仪式上用的，这是祭祀神明的最高敬意。
　　当奈只觉得这些花很漂亮，颜色很好看，就像燕月的眼睛一样。
　　此时鼓点奏起，神台下传来每个人的祷歌声，巫女为当奈系上蒙眼的丝带，她深吸气踩着鼓点走出幕布，在神台上赤足行走。
　　半臂长的手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红色的华服映衬得神女格外惊艳，随着手鼓鼓点移动、步步生莲。身上繁琐的银饰碰撞出清脆悦耳的响声，红衣飘扬，铃鼓应和、勾人心魄。
　　从小练习的神女舞，毫无疑问完美完成，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她停下舞步后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在神台上跪下：“神女当奈，请天神赐福。”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任何杂音，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当奈没有像从前一样听到那熟悉的、空灵悠远的神明神诣。怎么回事？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当奈有种极度紧张的脱力感。
　　她努力平复心情，又重复一遍：“神女当奈，请天神赐福！”
　　“北漠降于大晋，则赐福安康！”一个听着有点耳熟的男声响起。四圆的寂静终于被打破，当奈被蒙住眼睛，又不敢贸然摘下丝带。听觉被无限放大，尖叫、辱骂、哭声，布盖四周。当奈此时像个无措的孩子，呆呆站在神台上，不敢相信有人在能破坏神圣的祭祀仪式。
　　她摘下丝带，终于看清了现在的局势。那个本该待在牢狱中的中原人──宁佩弦此刻正威风凛凛地站在北漠王身边，一把带着寒光的长剑贴在北漠王的脖子上。四周的贵族巫女们都紧张地发抖，在神台外围的士兵全部被中原军队杀死，倒在一片血泊中。
　　正是当奈的手下败将军队，故意诈降，趁着间隙，潜入北漠城中，就等待着神女加冕礼时他们放松警惕。她这才明白，自己自作聪明的攻城行为，正是给敌军实施计划的完美契机。
　　燕月无视周围的大晋军队，走到当奈的身边，伸出一只手要牵住她：“别怕，殿下。”
　　“我说别动。”宁佩弦警告道，“我已经在全城布下火药点，只要我一声令下，整个北漠就会处于一片火海之中。”像是在证明他所说的，神台外不远外一栋建筑应声发出巨大的爆炸声，放出耀眼火光。
　　“投降吧，王上。”一旁的北漠亲王卜格声音颤抖着说道，“请您为了全城百姓考虑啊！”
　　宁佩弦大有胜利者的骄傲姿态，笑道：“亲王挺识实务的，您怎么认为呢，北漠王殿下？这四个月以来的周旋，您不会真的以为我是来玩儿的吧？”
　　北漠王咬紧牙关，布着皱纹的脸上青筋爆起，呵斥道：”区区黄毛小儿的雕虫小技就能将本王吓住吗？我堂堂北漠民族，宁死不屈！”
　　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北漠王拔出贴身短剑，要挣脱开大晋士兵的控制时，脖颈划过宁宁佩弦的长剑刃，刺破皮肉，沁出一道血痕。
　　“嗖”的一声划破空气的声音，一支暗器从远处射来，正中北漠王的心脏——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甚至是宁佩弦。
　　空气凝住了，当奈耳中只有嗡嗡的耳鸣声。她看着血液瞬间浸湿父王的衣衫，鲜红的血液顺着羽箭“嘀嗒”落下。北漠王张着嘴似乎还想说什么。
　　四周的声音像烟花似的又突然爆裂开来。
　　“哪儿来的暗器！”
　　“阿爹！”当奈歇斯底里，想要冲上前去，却被燕月一把抓住。
　　害怕当奈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燕月干脆将当奈打晕过去，趁着一片混乱，将她带离了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