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处》无盐

3、第3章

　　半踏长裾宛约行，晚帘疏处见分明。此时堪恨昧平生。 早是销魂残烛影，更愁闻着品弦声。古无消息若为情。
　　——张光宪
　　
　　“小喜，你究竟是怎么啦？！像只小花猫了。”小桃试图想逗她开心。“今天，我和后院的几个姐姐闲谈，她们，她们说，哇，小姐啊，你好可怜啊！”小喜扑在花月浓的膝盖上又哭了起来，“小喜，你胡说什么？！你倒是快说啊！真是的！只会哭哭！”小桃一发火，小喜马上就抽咽着不哭了，“后院的几个姐姐说，秦府的菊园住了个人，是个女人。据说，那是姑爷的贴身丫环，也是姑爷的心上人，她们说那个女人跟了姑爷十多年了。还说姑爷不久就要收进房里了的，小姐，您别难过，我想老夫人会为我们做主的。”花月浓没有说话，她有什么可以说的？“算了，这些话，你可别到处乱说啊，小喜。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小姐，您不能认命啊，姑爷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们要找他评理去！”小喜愤愤不平地说，“小喜，你不懂。小桃，你带小喜去梳洗一下吧，这些事就当没发生过。让我安静一下吧。”小桃带小喜出去了。花月浓的泪猛地就掉下来，她觉得自己太委屈了，这些算什么呢？
　　转天一早，秦淮就来了。花月浓觉得奇怪，他不是不喜欢见到我吗，怎么今天这么早就来了？“夫君用过早膳了吗？”她决定以静制动，不变应万变，“用过了，我想明天你就要归宁了，有什么要带的吗？”秦淮的口气是很殷勤的，“要带的我已经准备好了，这些不劳夫君烦心了。不知夫君一早前来是否有事相商？”“这……”秦淮顿了一下，他以为几天的冷落，一般的女子早就哭闹不休了，但是眼前的自己的新婚妻子似乎依旧那么光彩照人，没有任何的不郁之色。不知道怎么的，他觉得有点心烦气躁。“没什么！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吩咐下人做就好，需要买什么的就让管家去买。我走了！”说着就要起身走人，“等一下，夫君！为妻的初来乍到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还有什么对夫君失礼的请夫君多包涵。一定要告之，千万不要不说。”“你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就算是有也是我而不是你！”说着他就出去了。
　　花月浓以为秦淮的道歉是意味着低头缓和的意思，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回宁后的第二天就是面对自己夫君纳妾的问题。“岂有此理！新妇刚进门才几天就要纳妾？！莫离！你真的是要把我气死才行吗？！还有秦淮我告诉你，你即使要纳妾也不可能是现在，更何况这也要经过月浓的同意，这是我们秦家的规矩！”老夫人敲着桌子大斥责道，“你母亲说的对，秦家的规矩不可以废。莫离，你说该怎么处置你？勾引少爷是一个奴婢该做的吗？！”秦老爷也发火了，“爹，娘，你们要怪就怪我吧，要不是莫离有了身孕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的！”“什么？！你这个孽子啊！”秦老爷甩了他一巴掌，“少爷，你没事吧？疼不疼？老爷老爷，您打我吧，都是奴婢不好，您要打就打我吧。”莫离磕着头，“莫离，你不要这样！你的身体经不起啊！”秦淮一把抱住了她。
　　花月浓觉得好笑，这算什么？算什么啊？！什么叫厚颜无耻她是见识到了，原先对秦淮的一点好感一点希望似乎都被眼前的这场闹剧给分解了。“你们别吵了，夫君，你要纳妾是吗？我同意！选个好日子吧。公公婆婆，媳妇觉得身体不适想先告退了。”说着，看也没有看地上的两人一眼就走了。
　　“小姐，您哭吧，我知道您委屈极了。哭出来就舒服点了。”小喜拉着她的手，“哭？有什么好哭的？这种人值得我哭吗？我不屑！小桃，把我的琴拿来！”“小姐！”小桃担心地唤道，但是她还是转身去拿了古琴出来。“今夜月色那么好，小喜，点上一炉香我们去花园吧。”
　　两个丫环一个捧香一个抱琴跟着小姐往秦家的花园去了。秦淮在走廊上转着，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转着，却不知怎么的，就到了自己的新房，刚好看到主仆三人向花园走去，他便也跟去了。
　　一根根的弦在修长的玉指的轻挑慢拈拨动下，发出流水一般的声音。秦淮知道，那是《高山流水》他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居然弹的这样的好琴。一时间竟然如痴了一般，站在那里。他本是一个才华出众的男人，如今心目中的红颜知己就在面前更是自己的妻子，他却觉得自愧不已连上前说话的勇气都没有。淡淡的月光照着如玉一般的人儿，那黑亮的青丝，那嫩白美丽的脸，那幽雅的身段，那出尘的气质。秦淮知道自己的妻子吸引着他，但是他却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不知怎的，他就是知道近在眼前的人心已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