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渊》羡羽

109、108新生

　　夏茗渊和红衣女子拖着柯云来到一间木屋。
　　此时的柯云已经意识模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靠在潮湿的木板上，似沉沉睡去。
　　“渊，你看着怎么办？”
　　夏茗渊的下唇渗出血珠，无助地摇摇头。
　　“他这样死去也挺好的，比他之前的朋友……轻松多了。”
　　夏茗渊的眸子缩了缩，似乎是在畏惧什么。
　　“荭亿，你救救他。”
　　名叫荭亿的女孩笑了一下，扳起夏茗渊的下巴。
　　“渊，我们好久没见，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变得这么多。”
　　夏茗渊没有说话，不肯看她。
　　“你还是对孙辰那么忠诚？”
　　荭亿愣了愣，冲她眨眨眼，满眼都是笑意。
　　“你呢？动摇了？”
　　“嗯。”
　　“遇到了真正用真心对待你的人了？”
　　“嗯……”
　　夏茗渊感觉喉咙一紧，声音挤出来。
　　“所有人都知道孙辰在利用他，只有他自己还沦陷在自己那个荒唐的梦，现在，连你这个傻子也走出来了，他也该醒了。”荭亿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悲伤。
　　“求求你，救救他。”夏茗渊似乎着急了。
　　“我……”荭亿语塞。
　　“真的，真的我真的求求你荭亿，你拿我的灵魂去换都可以，真的，真的……”夏茗渊突然抓住荭亿的手，直视她的眼睛。
　　一双，卑微的眸子 。
　　不在被自己沉重的感情束缚，做当下想做的，不回头，活在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在努力。
　　所以她迫切地想挽救因为自己的笨拙而造成的一切悲剧。
　　她看着荭亿，渴望抓住一线转机。
　　荭亿是孙辰不知道从那个大山里买回来的女孩。
　　那时的荭亿灰头土脸的，满身伤痕，也从来不笑。
　　身上一件血染红的衣物显得刺目
　　她只是机械地说“谢谢。”
　　“为什么被赶出来？”孙辰低头看着跪坐在地板上的荭亿。
　　“家里人说我……身上有鬼气。”
　　“鬼气？”孙辰笑了一下，“为什么？”
　　“我，我不知道，但我能看见出来你□□以外的东西。”
　　荭亿颤抖着说出的话，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你穿红衣服，以后就叫你荭亿吧。”
　　孙辰开始教她笑，逼着她笑，把她机械地训练成现在这般眼含笑意的模样。
　　她是神神鬼鬼不假。
　　但她是真的可以通灵。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她可以控制人的灵魂，将其储存起来，也可以将其灵魂从人中抽离出来，也包括攻击，损伤灵魂。
　　之所以之前墨北顾小腹莫名奇妙的剧痛也正是因为荭亿损伤了他的灵魂。
　　而陆帆，她将他的灵魂储存起来。
　　每一个在密室里丧命的人的灵魂都会被储存起来。
　　而孙辰，每周都会来“灵魂摄取处”沐浴灵魂。
　　保持自己的身体，延缓衰老。
　　荭亿这么多年抽取，杀害，储存了无数的灵魂。
　　唯独没有拯救过一个人。
　　这双沾满看不见的鲜血的双手来到那位恳求的女孩面前。
　　她颤抖着。
　　“渊，我不会救人。”
　　夏茗渊似乎愣了愣。
　　“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你是神不是吗？你可以控制的，你试试，你试试，试试就好！真的试试就好……求你了……”
　　荭亿退了退。
　　任何一个人的真情都比孙辰那带有目的性的怜悯要好得多。
　　换成她，她自然也愿意拼命去珍惜。
　　狗都不愿意呆在这刀尖上，干着惨无人道的事。
　　现在有一个机会让她从一个嗜血的恶魔变成一个正常人。
　　她想试试。
　　“我看看，你等等。”她背过身去翻阅古籍。
　　“谢谢……”夏茗渊蹲下去看柯云 。
　　书页从指尖划过，她费力去抓取自己想要的每一个字眼。
　　“柯云，你会活过来的，你还要去见楚昇那个畜生呢。”
　　“你为了我挡的刀，我说什么都不该让你死。”
　　“你说，在看重感情这方面，我们两个谁更胜一筹？”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有人回答她。
　　“他的灵魂我……我救不回来，执念不够深。”
　　“什么叫执念不够深？！”夏茗渊猛的喊道。
　　“就是他自己觉得，能为了救你而死，能保护你，不后悔。”荭亿闭了闭眼，似乎在感知灵魂。
　　夏茗渊大脑一片空白，没有说话。
　　“好久没感知到这么美好的灵魂了。”
　　“所以……他必死无疑？”夏茗渊小心地问。
　　“不，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很难办的，不过可以试一试。可以把别人的灵魂导入他的身体，不过这需要有灵魂接纳他。”荭亿缓缓地说。
　　“试试。”
　　“失败了□□会自焚。”
　　“试试。”
　　夏茗渊从未这么坚定。
　　荭亿深吸一口气，将所有器皿的盖子都打开，抬手。
　　夏茗渊被震撼到了。
　　荭亿手腕子上的串珠飘起来，嘴里念念有词自己却怎么也听不清，只感觉那视线是越发模糊。
　　那些器皿变成透明的了，散发着幽幽的青绿色的光。
　　一点一点，满是希望。
　　荭亿贴着器皿走了一圈，身姿轻盈。
　　突然在一个器皿前止步，将其轻轻捧起。
　　好像都失去了重量。
　　那团青绿色的东西在跳动。
　　突然，荭亿猛然睁开了眼，似乎不受控制的摔倒在柯云身边 。
　　她愣了愣，随即把器皿砸碎。
　　渣溅在夏茗渊脚边。
　　那团青绿的东西飞了出来，像一只精灵。
　　一点一点，到柯云身上消失不见。
　　那一刻，所有的光芒都熄灭了 。
　　仪式结束。
　　“怎么样？”夏茗渊摇了摇荭亿。
　　荭亿微微睁眼。
　　“成功了。”
　　“成功了？！！柯云！！柯云！！”夏茗渊扑上去握住柯云的肩膀。
　　柯云动了动手臂缓缓睁开眼。
　　“这里是哪里？夏茗渊？我还活着吗？”
　　“天，太不可思议。”夏茗渊眼眶一热。
　　“柯云，你活了。”荭亿说。
　　“什么？”
　　柯云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世外高人，什么神医救活了我？
　　“太奇妙了，太奇妙了柯云。”
　　“什么？”
　　柯云重复一遍。
　　“是，是陆帆的灵魂接纳了你，那么残缺的一个灵魂，面对你时，居然有那么大的力量。”
　　“所以我现在是陆帆？”
　　“不不不，陆帆给予了你新生。”
　　纵使是到灵魂的最后一刻，我们仍然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