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公主》诗琪

3、3

　　心底有把声音告诉聂景歆：他不可以！那修长的手指伸向她领口，只为帮她整理好衣服，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一双又一双的手伸向自己，为的是扒开自己身上的衣服；多少个夜晚，哪个男人不是主动要求她留下的，而他则对自己说“很夜了，回家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害怕这种没有欲望的男人，不想和他们有任何交集。但世事往往就是不如意，你越不想，它就越往你身边靠近。
　　回到家里已经十点多了，聂景歆一进家门便觉得气氛不对，一扭头，难怪！原来是聂振峯居然坐在客厅沙发上！平日里他除了晚饭时候，其余时间都窝在他的书房里“生人勿近”的，今天实在是太奇异了！
　　一想到今天早上的事，聂景歆便来气了，无视他径直走上楼。
　　“你倒是玩得开心，玩得天昏地暗的，打你手机却是关机，看样子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聂振峯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让聂景歆摸不着脑袋，什么意思？本来今天发生的事便让她心情很不好了，现下更听到他带刺的话，聂景歆转过身，咬牙切齿地反问道：
　　“你什么意思！”
　　聂振峯猛地站起，走到她面前，忽然揪着她衣服的领子，冷笑着问道：“怎么，穿成这样，又去勾搭哪个男人了？需要你这样装模作样扮清纯？”
　　叶宁均给聂景歆买的是一条米白色的过膝连衣裙，荷叶边的领子，聂景歆整一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啪”，聂景歆狠狠地掴了他一巴掌，挣开他揪住自己衣服的手，迎上他愠怒的双眸，一字一句地说道：“峯哥哥！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爱勾搭哪个男人就勾搭哪个男人！”
　　聂景歆这句话似乎激怒了聂振峯，冰冷的眼眸死死盯着聂景歆，“不要我管？你现在吃我的，穿我的，连你的女儿也是我给你养着！你说你的事轮不到我管？！有本事你滚出这个家啊！”没有声嘶力竭的怒吼，但这句话每一字每一句却犹如利刃般狠狠地插进聂景歆心里，聂景歆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了，微微低头不再说话。
　　聂振峯瞥了静默的她一眼，语气稍微轻了点，说道：“今天熙儿等不到你来，想要自己回家，走不出几步就遇上了意外，擦伤了手臂，还是医院给我打的电话！”
　　“你说什么？熙儿受伤了？她还好吗？”一听到熙儿受伤的消息，聂景歆才想起今天是熙儿出院的日子，自己答应了她要接她出院的！但中途却杀出个唐琛！
　　“在医院里包扎了，没什么大碍，已经吃药睡了。”
　　听了聂振峯的话，聂景歆悬吊的心才微微放下了点，想转身上楼去看看熙儿。走了几步，聂振峯的话语从后传来，“你这个母亲是不是应该称职一点？你已经不可以给她父爱了。”聂景歆一顿，他的声音里，听不到一丝感情，仿佛是在陈述一件事。
　　“谢谢你今天去医院了。”
　　轻声说了句，她便快步离开了客厅，聂景歆不确定在哪一秒钟，眼泪就会叭叭地流下来。
　　看着熙儿手臂上包扎的绷带，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是她的错，让熙儿受伤了。替她掀了掀被子，轻轻摸着她的小脑袋，淡淡的笑容在她脸上展开。黑夜里，仍然能看出熙儿的脸色是病态的苍白。无数次，聂景歆都问自己，是不是错了？生下熙儿，是不是决定错了？但是，看着熙儿一天天的长大，从咿呀呀呀学语，到清晰地喊出那一声“妈妈”，她便知道她的决定是正确的！熙儿是她同血同肉的亲人啊！
　　“你舅舅今天为了你，将妈妈骂了一顿，虽然令妈妈很难过，但起码看得出，他还是疼你的，他去医院接我们熙儿了。他知道熙儿受了伤，心里肯定是难过了，所以才会对妈妈说那些狠话的，是不是？所以，妈妈不该生气的，是吗？我们熙儿啊，除了妈妈，还有别人疼惜的……”聂景歆喃喃地说着。

　　带着对熙儿的歉疚，聂景歆决定向辅导员请假几天，在家做她小宝贝的全陪——陪吃、陪玩、陪睡！但却遭到了熙儿的强烈反对，某天晚上熙儿终于揭竿起义，对聂景歆指责道：“你这样整天粘着我的，舅舅都不理我了！人家不要听你那鬼哭啦！人家要舅舅唱的吹眠曲！”
　　“你这小鬼头，见着帅哥就忘了娘！我那才不是鬼哭！是摇篮曲！摇篮曲！还不乖乖睡下！上哪去啊！喂！你给我回来……”才一下床，就被熙儿放的“地雷”绊着，摔倒在地上，那鬼灵精居然还冲她做了个鬼脸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自从那次聂振峯接了熙儿出院后，这一大一小突然有了交集，如果不是第二天吃早餐时熙儿无意中的“爆料”，聂景歆猜想聂振峯大概是会将那晚上所发生的事烂掉在肚子里。
　　“舅舅，你今天晚上还会给我唱歌吗？”熙儿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聂振峯被刚喝了一口的牛奶呛到了；聂景歆拿在手里的汤勺“叮”的一声掉在桌子上；一旁替三人倒水的老管家手一抖，水溢出了一点。
　　唱歌？聂振峯给熙儿唱歌？聂景歆将疑惑的眼神慢慢瞟向对面咳嗽得厉害的聂振峯；唱歌？少爷会唱什么歌？老管家询问的眼神也慢慢瞟向聂振峯，但与聂振峯的眼神一碰上，又迅速地闪开。
　　“舅舅，你昨晚给熙儿哼的是什么曲子？熙儿好喜欢，舅舅今晚再给熙儿唱好不好？”熙儿眨着童真的双眼，甜甜地说道……
　　忍着脚踝传来的疼痛，聂景歆径直往聂振峯的书房里走去，果然，那小鬼头一出房门她就知道她是要去聂振峯的书房！但没想到的是她居然窝在聂振峯怀里，而聂振峯也一手抱着她。聂景歆先是一愣，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对熙儿哄骗道：
　　“宝贝啊，已经很晚了，要睡美容觉了，来，妈妈抱！”说着，欲伸手接过那像八爪鱼般缠在聂振峯身上的熙儿，不料熙儿却总喜欢落她面子，个性地撇开头，说道：“舅舅这里舒服！”
　　捏紧新恨得牙痒痒的，这丫头分明就在跟她作对！于是聂景歆很不淑女的脱口道：“舒服个屁啊！他浑身硬梆梆的，还不及妈妈的舒服……”
　　“行了，等她睡了，我再将她抱回房里吧。”明明只是一句陈述句，却带着不容反对的命令，然后转而对熙儿道：
　　“熙儿喜欢舅舅抱着睡，是吗？”
　　“嗯！”熙儿重重地点头。
　　“不可以！你给我起来！”聂景歆突然吼道，伸手就要将熙儿抱离聂振峯怀抱，但熙儿死命抵抗，到最后更使出杀手锏，扁嘴大哭，“阿歆是坏人，我不要阿歆！不要妈妈！走开！走开！”接着，放开声线哭喊着。
　　聂振峯皱眉看着她，显然是不满的表情，“你一定要将她弄哭吗？”
　　聂景歆抿了抿嘴，直起身子，漠然地看着还在拼命哭闹地熙儿，冷笑道：“熙儿，别人不了解你，难道我还不知道你吗？别以为每次哭了，我就会没辙！既然你这么喜欢舅舅，那你就去舅舅那里好了，我可不保证他什么时候厌倦了带小孩的工作，就会当你垃圾一样扔在一边！”
　　熙儿猛地收了声音，抓着聂振峯衣衫的小手忽然颤抖了一下，聂振峯抱着熙儿的手臂收紧了些，强压着怒气，瞪向聂景歆道，“你一定要在熙儿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聂景歆并没答话，径直走出了书房。
　　聂振峯下意识地用手擦拭着熙儿脸上的泪痕，但一瞬，他愣了，看着僵在半空的手，他是怎么了？
　　熙儿似乎并没有发现聂振峯的异样，睁着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怯怯地问道：“舅舅真的会……不要熙儿吗？”
　　良久，他才吐出一句：“睡吧！”承诺，是他给不起的东西，一个不懂得爱人的人，怎么可以对另一个人承诺爱呢？
　　楼下传来汽车的疾驰的声音，聂振峯皱了皱眉，下意识地轻捂住熙儿的耳朵。或许，聂振峯还不知道，对熙儿的这种感情，就叫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