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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裂痕 ...

  •   第六章裂痕
      郝欣坐末班车离开之前,嘱咐于浩义没每天晚早上发句早安,因为郝欣要确保于浩义没事。
      2016年到2017年除夕早上,郝欣在微信上给于浩义发新年快乐。
      于浩义没有回郝欣消息,大年初一也没有早安,郝欣有点慌了。
      郝欣心不在焉的削土豆,一不小心划破了手。郝欣用棉签按了按,发现于浩义的微信没动静,打了几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郝欣觉得于浩义心情不好不想被打扰,又匆忙的挂掉了电话。
      郝欣窝在沙发上,看着鱼缸里转圈的金鱼,深呼一口气,觉得事情不会很严重,反倒是自己过于担心于浩义的安危,差点把自己弄病了。
      郝欣窝在被子里,屋外断断续续的咣当声变了声音。
      郝欣拉开门,看着郝妈在厨房里摆弄着什么。
      郝妈这次不在里屋倒腾叮叮咣咣奇奇怪怪的东西。反倒是在厨房里琢磨风靡一时的网红小吃。
      郝欣伸个懒腰,摸着下巴,不听话的刘海因为静电的缘故在空气中摇晃。郝欣拍了拍刘海说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吃了好几年的大白菜,今年改成韩式辣白菜了。今天是不是有客人?”
      郝妈挪动着步子,米白色的绒裤时不时起着褶子。郝妈眯着眼笑着说:“你这丫头,有吃的就知足吧。再说了做母亲的,不多做几道新菜,等年纪大了,就没什么值得回忆的。总不能别人提但到我,你只记得锁门外那次说不出口的事儿吧。”
      郝欣顿时脸红,挠着头说道:“做菜就做菜,那旧事就不要再提啦。”
      郝欣坐在饭桌前,看着于浩义最近的空间动态。
      郝妈端着一盘热腾腾的臭豆腐,在郝欣面前晃悠。
      郝欣拿着筷子夹起一块臭豆腐,放在鼻子旁边闻了闻,满意的说道:“有那味儿了。”郝欣随即吃了一口:“味道还不赖。”
      郝欣嚼着豆腐,翻着贴吧里的gay吧,想多了解一点同志之间的故事。
      翻着翻着,郝欣打起了哈欠。郝欣换了新睡衣,像一只慵懒的猫窝在被子里,打起了呼噜。
      年前学校发生的事情,像一个无限膨胀的气球。知道于浩义是gay的人像一根锋利生锈的针,戳破了气球里所有不见光的敏感的甚至矫情的假象,气球碎了一地,即使换成新的,也不能变回同一个气球。
      郝欣睡得深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于浩义又去了那家纹纹身的黑店,因为纹身失误,钻破了动脉,暗红色的血浸透了白色的床单,于浩义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郝欣,似乎于浩义的死是早就安排好的,死不瞑目的怨念脱离了□□,死去的于浩义发出呜呜的声音,紧接着又出现癫笑得声音。
      郝欣一直跑一直跑,直到郝妈拍醒了她,郝欣才意识到自己又做噩梦了。
      郝欣满头大汗,郝妈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郝妈从里屋拿着一条毛巾出来,长满老茧的手拍了拍毛巾上的铁锈。
      郝欣用力的擦了擦脸上和脖子后的汗,脸色发白的找手机。
      郝妈指了指吃饭的桌子,郝欣看着臭豆腐上的红色辣椒酱,做出呕吐状。
      郝欣看着于浩义头像还是灰色的,因为过于真实的噩梦心有余悸,给于浩义发了很长的一段微信后,打了几遍电话,打了没人接听,就接着打,电话终于接通了。
      电话是一个略带哭腔的女人接的。
      郝欣用筷子戳着臭豆腐,用心听着电话里的每个字:“你是郝欣对吧,我是于浩义的妈妈。浩义经常提起你,你们的关系肯定很好。”也不知道这个傻小子受了什么刺激,居然想着烧煤自杀。”
      郝欣停下了筷子,不禁打了个寒颤。原来梦是有预兆的。
      郝欣本想插话,但于浩义的母亲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于浩义的母亲用纸巾抹完鼻子接着说:“当时生浩义的时候难产,因为他是家里的独苗,老一辈的人都特别疼他。有一天他突然打电话说他要兼职做模特,我和他爸都不敢相信曾经做过教官训过学生的人,居然想做靠脸吃饭的行当,这不是丢了我们家的脸吗。”
      郝欣回到屋里关上门,塞上耳机静静的听着。除夕夜的热闹和郝欣无关,她心里脑袋里都想着于浩义现在怎么样了。
      郝欣听了一段时间,打起了哈欠。打断了于浩义妈妈的讲话,记下了医院的地址,准备天一亮就去医院看望于浩义。
      郝欣听说于浩义被送往医院输高氧压有两天了,一晚上没睡着。夜里出奇的安静,郝妈屋里的呼噜声断断续续。
      郝欣窝在书桌前,看着预谋自杀的采访视频,原来有那么多人潜意识里想要自杀。
      即便是八尺男儿也会因为“你是家里的乖宝宝”这样讽刺的玩笑而选择轻生。
      看似魁梧的人,如果受着脆弱的心驱使,也会走向深不可测的深渊。
      郝欣给闺蜜发消息,闺蜜听说男人想要自杀,觉得不可思议。
      郝欣心里想着闺蜜从小就和母亲生活在一起,对男人落泪等脆弱情绪,应该很难感同身受吧。
      当郝欣表明自己需要一辆车去医院看于浩义的时候,闺蜜马上让她的妈妈,把郝欣送到于浩义所在的医院。
      据说金华医院的院长和建华中学的校长是夫妻,建华中学会不定期的进行免费诊疗,唯一前提是学生需要把医保卡交给学校,学校收走学生的医保卡,统一送到金华医院,当金华医院收到医保卡时,金华医院骗取医保基金的行为就发生了。
      当时金华医院因为骗取医保基金这件事情,上了几次热搜。
      金华医院的院长被撤职,后因为一些势力,在警察局待了几个月就被放了出来,但是永远都不能从事医院相关的职务。
      骗保新闻发生不久,金华医院就换了新的院长。新院长连干三年,市民的信任才提了上来。
      郝欣在医院大厅里来来回回的走,就是没有发现电梯。
      服务台的故事示意电梯的位置,韩郝欣所缩在几个大人的中间,终于找到了于浩义。
      此时的于浩义,右腿吊在外面,整条小腿都是紫红色的,肿了一大圈,耳朵也绑上了纱布,脖子上打着石膏。
      于浩义的妈妈头发凌乱,蜡黄的脸上泪痕清晰可见。嘴角暗红色的血痂,郝欣止不住猜想,更害怕事情就是自己预想的那样—于浩义被家暴了,于浩义的妈妈也没逃掉。
      于浩义的妈妈叠着于浩义的衣服,呜呜的沉闷声充满着绝望和不甘。
      病房里有点热,郝欣脱掉了外套。于妈右眼的余光看到了郝欣,连忙抹了抹眼泪,眼神窜动,提着水壶勉强笑道:“外面一定很冷吧,壶里没热水了。我去水房接点。”

      于浩义的妈妈轻声咳嗽,屋子里安静的可怕。
      郝欣坐在床边,握着于浩义的手,于浩义应该是睡着了。
      于浩义的右眼充满了瘀血,变得红肿。郝欣摸了摸于浩义的脸,希望手掌的余温能治愈满身是伤的“睡美男”。
      郝欣摸着于浩义的手,感觉背后有人进屋了。脚步很沉,感觉不像是个女人。
      郝欣扭过头,发现穿着灰色运动服皮肤黝黑的男人走进来。
      郝欣缩在墙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知道这个男人是于浩义的父亲,郝欣才松口气,摸着胸口颤巍巍的叫了声:“叔叔好。”
      于父看着病床上还剩半口气的儿子,长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悄悄的走了出去。
      郝欣晚上在医院里过夜,没回家,简单的跟郝妈说自己加入了志愿者,晚上住在爱心屋里,郝妈也就没多问。
      郝欣到热水房,接了盆温水,用温毛巾扒擦着于浩义外露的皮肤,一直等到了第二天中午,于浩义才慢慢意识清醒,睁开了眼。
      右眼瘀血玷污了于浩义清澈的眸子,于浩义告诉郝欣自己的腿是被于父用棍子打的(扁的那种干柴的棍),棍子断了,刘就用断了的棍子扔他。
      于浩义一直在躲棍子,由于于父连续不听的击打,于浩义防不过来,断裂的木棍戳伤了于浩义的耳朵。
      于浩义被击倒在地的时候,于父都没有停下的意思。这就驱动了于浩义后面烧煤中毒,晕倒磕到了脖子,伤了颈椎。
      于浩义扭过头看着窗外的蓝天,平静的说道:“陆判的生死簿是不是没有我的名字。我在人间的疾苦,他们难道看不见吗?”
      于浩义眼角流出眼泪,虽然煤炭中毒被及时救回,但心里的裂痕却难以恢复。
      于妈拿着热水壶本想跟郝欣打招呼,看见于浩义哭了,赶紧放下水壶,用干瘪的手抹掉了于浩义的眼泪,眼神惶恐的看着门口,低声嘀咕着:“别哭了,那个男人再听你说丧气话,又要打你了。”
      于妈看着郝欣正听着,连忙改口说道:“别哭了,那个男人再听你说不爱吃东西,又要再跑几趟了。”
      郝欣看出了于妈的紧张,举着手机示意于浩义一定要回消息,消失在呜呜泱泱的医院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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