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运动系包围的日常》南岩令

43、043 阵型

　　01.
　　但他并没有双打经验。之前无论是对墙练习还是独自挥拍，都是他一个人的自娱自乐。要知道，双打和单打是完全不同的领域，尤其在默契和配合方面。

　　咲枝蹲下身，将鞋带松开又重新系紧。比起比企谷的囧迫，她要淡然得多。
　　甚至还反过来安慰他：“虽然我们没有打过配合，但是双打有很多奇妙又适用性强的阵型，比企谷君，我想到了一个很适合我们的阵型。哪怕是面对他们两个老手，也能轻易获胜的那种。”

　　咲枝眨了眨眼，朝他招手。

　　比企谷下意识向她靠近，半路又恍然清醒，微微顿住脚步。
　　反而是咲枝起身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刻意压低，却依然清晰明朗的声音很快传到他的耳边。
　　比企谷眼角一抽。

　　比赛开始前，齐藤老师将球拍倒立在球场上转动，决定哪一方先发球。咲枝选择了正面，叶山选择了反面。

　　结果不言而喻。

　　于是围观的人群便看到了一个奇怪的阵型。

　　窃窃私语中，比企谷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时间问题，每组都是一局决胜负。再想想刚才被咲枝二十几分钟打出6-0的碾压，比企谷胸口的郁结之气顿时散了。

　　经历了煎熬的二十几分钟，区区几分钟有什么可怕的。

　　咲枝发球。
　　黄色小球被用力抛起，然后打着旋落在界内，与底线只有几寸距离。

　　“15：0。”

　　叶山隼人怔愣地转过身，好快。
　　他虽然不是加入过社团成为正选的专业网球手，但也因为出色的运动能力在校际网球比赛中获胜过。他罕见地感受到压力。

　　三浦优美子也没想到会遇到硬茬，不过她也是第一时间看出了他们的不对劲。多年网球经验，让她能迅速分析出对面的薄弱点和己方的优势，但……

　　“30：0。”

　　“40：0。”

　　“好厉害！”七海兴奋地鼓掌，然后低头去看腕间的手表，“不会就这么赢了吧，赢了的话就打破用时最短的时间记录了。”

　　“我觉得没那么容易。”川添珠姬看着场上的三浦优美子。汗水沿着她的金色发丝沁满额头，她皱着眉和叶山说了些什么，但神情并没有太大起伏。
　　这是对自己的绝对信任。

　　果然，在窝囊了前几局后，叶山与三浦追平了比分。

　　“好奇怪，说起来你发现了吗？”
　　“是那个男生吧。这个奇怪的阵型让他们在前期取得了优势，但这个男生的移动太僵硬，让他们暴露了。”
　　“第一次向左，第二次向右，第三次也是向左，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他下一次去哪边了吧。”
　　……

　　接二连三的议论声中，对比企谷的指责颇为密集。有一道微弱的声音郑重解释道：“澳大利亚阵型比其他阵型更看重默契和配合，真田同学是很厉害，但比企谷君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尤其他们是第一次双打，我觉得追求死板的配合并没有错……”

　　只可惜他的声音太小，很快就被淹没。只有他身侧的双打同伴听到了他的喃喃自语。

　　“这是战术！战术！懂不懂！”

　　被连追三分，比企谷埋着头，有些提不起劲，直到有道女声从人群中传出。

　　拔高的声音很快盖过了议论声。

　　比企谷侧目去看，那名陌生的女生叉着腰，漂亮的眼睛圆瞪着，傲气十足，像是威风凛凛的群狮之首。
　　无法言喻的心情瞬间涌上他的心头，心脏“嘭嘭”跳动起来。

　　可随后，女生将双手举到嘴边，拢成喇叭状，大喊道：“咲枝加油！”
　　“啊……”她顿了顿，似乎被身边人提醒了，匆忙改成，“真田＆比企谷加油！”

　　比企谷刚萌发的感动之情彻底破碎，他石化着立在场地边上，被打击到灵魂出窍。

　　“为什么你这么受女生欢迎！”他恶狠狠地朝旁边舒展放松的咲枝怒吼，不过由于生性懦弱，这怒吼听起来和龇牙的喵叫差不多。

　　“那是我的同学，还是班长。”咲枝朝七海千穗以及她身边的川添珠姬挥挥手后，收敛起笑容，专注地盯着对面同样在交流的三浦和叶山。

　　“你是在向我炫耀开学一周就与班长搞好关系？”

　　咲枝一愣，她本意是向他说明七海是她的班长，为同班同学护短和支持是很正常的事。可没想到他这样理解。
　　“为什么会这么想？”
　　“啊我知道了，大概是比企谷君没遇到这么热心的班长吧。”

　　她语气诚恳，比企谷却被猛地扎了一刀。
　　内心吐血的他有些搞不明白真田咲枝倒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和传闻中完全不一样。恶魔，这家伙绝对是个恶魔。

　　“刚才几球被看穿了，下半场我们变动一下吧。”调侃够，咲枝把聊天拉回正题。
　　比企谷因为七海出声而松懈下去的肩膀，顿时又耸了起来。

　　“澳大利亚阵型最考验的是默契度，我们完全没有，但商议后的固定配合倒是不错，之前默认的先左后右被看穿了，正好调换一下。”比企谷抬头，讶异地看着她。

　　咲枝继续道：“三浦同学的体力在你之上，但肯定不如我和叶山君。下半场，她就是我们的主攻对象。三浦同学丢的球，叶山同学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接起来，但比企谷君，你丢的球，我会百分之百接起来。”

　　云层缓缓移动，被遮挡的明亮日光迎头照下，咲枝眯了眯眼睛。

　　比企谷难以看清她的脸，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的神情，但环绕在他胸口的愁云突然就散去了。

　　是的。
　　她可以。

　　02.
　　结局如咲枝所料。

　　即使三浦和叶山看穿了他们僵硬的配合，但咲枝还是以一个强力的跳杀结束了这局比赛。
　　三浦看着被震落在地的球拍，不敢置信地怔在场地中央。叶山虽然同样震惊，但还是率先回过神，简单安慰了两句，扶着她下场。

　　另一边，咲枝仍然轻松。
　　比企谷却动了动膝盖，差点不会走路。

　　老师宣布他们获胜后，飞快呼喊着开始下一局。

　　七海冲过来给了咲枝一个熊抱，比企谷立在原地，“被迫”和一旁的珠姬面面相觑。
　　“祝贺。”三无萝莉珠姬踮起脚，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小大人样。
　　“啊……谢谢……”比企谷受宠若惊，同手同脚比划了半天，窘迫得满天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即使新一局已经开始，叶山他们也没打算放过他。接二连三过来，向比企谷道歉。
　　三浦是最后一个，她蹙着眉心，将“比企谷”这个姓氏念得字正腔圆。接着看向咲枝，神情倨傲地将她认作“对手”。

　　“怎么回事？中二病？”几人莫名其妙，目送三浦离开，最后由七海留下了经典总结。

　　后来，珠姬和咲枝分享了宫崎向桑原前辈道歉的全过程，提到其中还有个小插曲，就是桑原前辈认为此事由自己刹车失灵引发，她也有过错，需要向宫崎道歉。
　　所以本来的前后辈友爱道歉，就演变成两人相对站着，你一言我一句道歉加鞠躬。然后，随着道歉的声音越来越响，鞠躬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恰好石田老师进道场，看到两人趴在地上互相磕头并高喊“对不起”，可把他吓了一大跳。

　　不过幸好结局是圆满的。

　　咲枝打开储物柜，里面的一封信引起了她的注意。封面上写着“宫崎参上”，咲枝打开，原来是宫崎写给她的道歉信，说不小心弄丢了千叶副部长给她的玩偶。

　　信封有一定的重量，咲枝在里面看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玩偶。宫崎说是她自己做的，作为赔礼。
　　原来不良少女也有如此反差的一面，咲枝将玩偶挂到书包拉链上，准备给宫崎写一封信，告知她自己因为好心人，已经找到了丢失的玩偶。

　　回家路上，她遇到了牛岛。

　　排球部的王牌正在和橘白猫作斗争。

　　咲枝站在一旁目睹了全程，最终橘太郎蔫蔫躺进牛岛的怀中，只露出一颗猫头在他胸前。

　　“前几天下雨，宿舍区的某个学生把橘太郎带了回去，还给它安置了窝，但它生性调皮，把宿舍区弄得一团糟跑了出来。”牛岛向她解释，而后露出手中已经看不清原来模样的东西，“不好意思，你的杂志也遭了殃。”

　　咲枝眼皮微抽。
　　她狠狠瞪了心虚的猫一眼。然后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牛岛却反过来问她：“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03.
　　上周，跟今天同样的位置，咲枝遇到了同样抱着橘太郎的牛岛。

　　告别比企谷之后，天空又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水。失而复得的喜悦很快过去，咲枝握着熊吉玩偶，突然想起那只时常在宇川桥出没的橘白猫。

　　不知道下雨天，它会到哪里躲雨。是在宫本便利店，还是哪棵枝繁叶茂的樱花树。

　　她匆匆赶到宇川桥，引入眼帘的却是鬓发湿漉的牛岛若利。耿直的排球部王牌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惊讶。
　　相反，他掀开球服外套。

　　很快，一颗湿漉漉的猫脑袋钻了出来。

　　橘太郎甩了甩脑袋，愤怒地“喵喵”抗议。可惜牛岛比天童还要简单粗暴，直接从衣兜里掏出猫条，让它安静下来。

　　“下午我接到了及川的电话。”

　　“啊？”咲枝反射性应道。

　　“他把我和天童拉黑了，借的岩泉的手机打给我的。他把昨天的事情告诉了我，然后让我管好天童，叫他不要骚扰你。”
　　“他说了很多，有些太急我没听清。中途还被天童抢了几次手机，所以有些他们之间的话我没听到。”
　　“不过我和他道过歉了，然后我说……”他顿了一下，盯着咲枝的雨伞出了神。

　　咲枝疑惑地抬头瞄了眼“久经风雨”的熊状补丁，听到他微微扬起嗓音。

　　“我说，他是经过我同意邀请的真田。”

　　这下咲枝彻底不知所措了。
　　她哑着嗓子问：“即使我只是把排球部当做跳板，三心二意？”

　　“你不会。”牛岛笃定道。

　　“可是……”

　　“我们需要一个经理，你需要一个容纳你的地方，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排球部需要经理？”

　　“是的。今年，”他罕见地放缓了语速，“今年是我们的最后一年，我们希望拿到冠军。天童，濑见，添川，齐藤教练，鹫匠监督，排球部的所有人都需要这个冠军。”

　　咲枝被密集的信息量冲击，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回答，无论是天童，还是齐藤老师都没有提到过这件事。可牛岛的神情太过认真，认真到她不得不真的去思考可能性。

　　“我会认真考虑的。”郑重承诺后，她转换了语气，疑惑道，“今天周六，前辈是例行回家？”

　　“不是，家里有其他的事情。”

　　“噢，那就不打扰前辈了，橘太郎交给我来处理吧。”

　　“没事，不急。”牛岛举起吃饱喝足的猫，停顿片刻，似乎是在思索。
　　然后他道：“我知道你会来找它。”

　　“我是特地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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