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运动系包围的日常》南岩令

42、042 网球比赛

　　01.
　　女孩子是很麻烦的生物，尤其是温柔的女孩子。即使那些温柔只是出于礼貌，比企谷八幡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动了心。
　　然后，被拒之门外。

　　所以，他并没有把堤岸边的发言放在心上。

　　白鸟泽的课程比公立高中紧凑得多，比企谷不过是落了一个星期的课，正式上课后便感觉有些吃力，幸而老师平冢静对他很关照。
　　高中生活就这么普普通通地展开了，和他的国中生活一样平淡。

　　“你的文字很新奇，如果不是里面掺杂了太多无病呻吟的语句，我对这篇文章的评价会更高。”夕阳已经西下，平冢老师还是把比企谷叫到了办公室。
　　昨天她布置了一篇以“我的高中祈愿”为主题的作文，其中给她印象最深的当属比企谷的，语句通畅、引人深入，当然得刨除那些突然“黑深残”的用词。

　　“我认为那些用词是必需的，老师，正因为有那些黑暗和邪恶，我的高中生活才……好疼。”试图辩解并说服平冢老师的比企谷凭空挨了一拳，脑袋上顿时冒出一个拳头大的沙包。

　　“不要再说了，我明白，你那肮脏的心灵已经没救了。比起这个，社团志愿书请尽快交给我。”
　　比企谷挠了挠头，突然瞪大眼睛。这几天忙着练习网球，居然忘了还有这茬。
　　“不要说什么，”平冢模仿着学生无所谓的声音搞怪道，“我没有感兴趣的活动，只想早点回家，麻烦给我填归宅部谢谢。”

　　比企谷确实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识相地选择沉默。

　　“没有感兴趣的社团的话，不妨去招募角看看。说不定有那么一个社团，直击你的灵魂。”平冢从烟盒里取出一根女士烟，放到嘴边。
　　比企谷皱了皱眉，很想把墙上的禁烟标志拍到她脸上。
　　不过最后，她也没有点上火。细根的烟在她指尖转了几圈，又被重新塞了回去。

　　招募角是在二楼的拐角处，那里有一块黑板，平时用作张贴成绩单或通知告示。白鸟泽对于社团和同好会持绝对的支持态度，所以久而久之就在角落形成了这么一个“招募角”。

　　平冢老师还有事情，比企谷独自一人从楼上下来。招募角似乎有人，他习惯性停在了楼梯拐角，然后百无聊赖地倚到墙边。
　　他不太想与人撞个正面。
　　大概是失望的次数太多，所以形成条件反射了。

　　“抱歉，我帮你捡起来吧。”楼下传来的声音有些熟悉，“招募海报？我可以看看吗？”
　　停顿了一下，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比企谷探出头，确定了声音的主人是昨天偶遇的真田咲枝。

　　“侍奉社，听起来很有趣，不过招募海报看起来好简洁。对了，同学，侍奉社是有关什么的？”

　　“富者以慈悲之心施与贫者，即为公益。供援与发展中的国家、供膳与游民、授人以渔，对遭遇困难的人伸出援手，即为侍奉。①”另一个清冷的声音回道，“海报还在修改当中，如果有什么建议，还请不吝赐教。”

　　“啊我明白了。”咲枝将捡起的海报归整好，递了过去。
　　“我在参观兄长的大学时，见到过一个社团的招募海报。「有一项经由为人应援而成为主角，世界上唯一的运动——」②”
　　“你猜是什么？”

　　“应援的话，难道是啦啦队？”另一个声音试探性道。

　　“答对了，不过是稀有的男子啦啦队，那天正好赶上他们的招募表演，突然觉得这项运动也很吸引人。”

　　“嗯。”

　　“每个社团都有它独特的魅力，招募海报则是一次更直观的表现，雪之下桑，等海报定稿后，可以给我一份吗？”

　　雪之下露出惊愕的神情，然后立马回应道：“当然可以，真田桑。”

　　02.
　　明明相互认识，却还用敬语聊完了全程。比企谷站在招募角前，弓着腰打了个哈欠，他在楼梯拐角站得腿发麻。

　　她们口中的“侍奉社”海报确实简洁，和旁边涂鸦似的花花绿绿海报形成鲜明对比。比企谷回忆起雪之下类似“位高责任重”的贵族精神发言，有些讽刺地抽了抽嘴角。
　　他可不认为，尚在高中的学生会有那些稀有且宝贵的责任感。

　　这是比企谷第二次见到真田咲枝。

　　高中的传言、八卦比国中流转得更快，短短几天，他就了解到目前的新生名人。温柔亲和的真田咲枝，以及高冷毒舌的雪之下雪乃，本该是赤道和北极差别的两人，居然有如此顺利流畅的谈话。

　　至于他，应该是年年在南北往返的候鸟。

　　候鸟不会再次遇到赤道。
　　但他还是第三次遇到了真田咲枝。

　　白鸟泽是一所以运动闻名的高校，这意味着它对于学生的体育课非常重视，甚至大多体育老师都是曾经的一二线人物。
　　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项目规划，有的是每个月定一个项目，有的是每周，还有随心所欲的自由派。

　　比企谷所在的一年六班的体育老师就是每月派，这个月他们的练习项目被体育老师定为网球。网球分为单打和双打，比企谷不擅长团体运动，他曾经对着练习的墙壁祈祷老师会顾及他这种“独行侠”。

　　体育老师确实顾及了“独行侠”。
　　班级人数不足以组成成对的双打，总有人会落单，所以他和隔壁一年四班的齐藤老师达成共识，开启了一场两个班一起组成的“男女搭配双打”比赛。

　　“……”比企谷仰头抚了抚额头，无奈地握紧手中的网球。

　　本来一个班组的同学都还没熟悉，现在又加上了另一个班组，除了那种自来熟的现充，大概没有人能喜欢这场比赛了。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两边对这场比赛接受良好，在他热身的时候，已经结成了一对又一对。

　　比企谷神色纠结地立在原地，一分钟后脸色泛起绯色，他破天荒地埋下头深呼了口气。
　　其实他已经有想要邀请的对象。这几天练习网球时，总有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和他一起共用网球场，据说她是网球部的新入部员，正在为成为正选而努力。

　　短发的女孩比他还能吃苦，总是最后一个离开，借着讨教网球的名义，他知道了女孩的名字。
　　户冢彩加。
　　可爱的人有着可爱的名字。

　　“户冢同学，虽然有些冒昧，但是……请你和我一起组双打！”比起邀请结对打网球，比企谷红得像番茄的脸让这场邀请更像是求婚。

　　户冢彩加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白皙的皮肤泛起惹人怜爱的粉色，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他们说话的地方位于练习的墙壁角落，如果没有接下来的话，他们应该会结成“友爱的一对”。
　　“我很开心，比企谷君。”
　　“但是……但是，我是男孩子啊。”

　　比企谷当场凝固成一道石柱。

　　直到真田咲枝姗姗来迟，他还躺在长凳上，灵魂飘飞，直直出窍。

　　03.
　　“比企谷君，又见面了。”

　　“你、你好。”

　　和他们班的“国王”叶山一样，真田咲枝有着非凡的人气，不过是打了一声招呼，比企谷八幡便感觉整个网球场的视线都集中到他身上。

　　其余学生的队伍已经集结，只剩下他孤零零地坐在长凳上，就连刚刚拒绝他的户冢彩加都找到了一个可爱的粉发妹子。

　　“都组好队了吗？准备贴队伍标签了。”
　　“好了！”

　　排山倒海的气势吓到了比企谷，他捏了捏刚痊愈不久的小腿，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身侧站着的，不正是另一位落单人员吗？
　　虽然，已经有人为了和她一组吵起来了。

　　“真田桑。”他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喊了一声身侧的人。
　　可惜那声呼唤很快就被周遭嘈杂的声音淹没。

　　“怎么了？”
　　得到回应的比企谷惊愕地抬起头。
　　真田咲枝正好转头，笑着看向他。

　　“……我。”他磕巴了一下，鼓起勇气继续道，“我是想问，真田桑可以和我一组吗？”

　　“可以啊。”她向身侧的其他人摆了摆手，然后在他旁边坐下，“这就是你的愿望吗？”

　　比企谷这才想起昨天堤岸边的承诺，虽然那个承诺已经被他否定了。
　　他讪笑道：“算是吧。”

　　“不过这也算是我的选择，所以构不成愿望啦。”咲枝想了想，又道。

　　比企谷愣了半瞬。
　　齐藤老师叫到了咲枝的名字：“真田，你的队友确定了吗？来抽签分组吧。”

　　比企谷跟着她一起来到抽签处，齐藤老师诧异地看了眼他们两人的奇怪组合，没有多说什么。
　　咲枝抽了签。
　　是21，不算前，也不算后。

　　他们并没有选择像其他学生一样观看比赛，而是在另一边的网球场开始了计划部署。
　　首先是一场单打对决，以便于了解队友的水平。很可惜，咲枝的球技和他的显然不在一个层面。

　　偏离轨道的网球从隔壁飞了过来，成功打乱了比企谷蓄力的最后一球。

　　比企谷结束了他的比赛。
　　比分落在6-0。
　　他是0。

　　“不好意思！啊是比企……比企鹅君，十分抱歉打扰你们的练习。”隔壁的叶山隼人露出歉意的笑容，那张俊美得宛如王子般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反而更加耀眼。

　　比企谷闭了闭眼，说了句“不要在意”。
　　实际上，心底早就将他绑在十字架上痛殴了百十遍。

　　叶山是他的同班同学，更是榜上有名的新生名人。相貌俊美，家境殷实，成绩优异，运动细胞发达，刚入社就成为五人制足球社的正选，就差脸上写着“我是现充”了。
　　于是，比企谷在心里给他起了“国王”这个外号，并将聚集在他周边的现充六人组称作“叶山王国”。

　　“既然是同班同学就好说啦。”留着棕色头发，相貌还算清秀的男生大大咧咧朝他挥手，“比企鹅君，麻烦捡一下球。”
　　这位户部翔同学，是叶山的左右手，更是“叶山王国”的气氛员。比企谷在心里吐槽了几句，还是任劳任怨帮他们捡了球扔回去。

　　“你这家伙，不会轻一点吗？”或许是扔过去的球太过用力，隔壁的三浦优美子不满地朝他吼了声。
　　她也是“叶山王国”的一员，不过身为美少女的她已经处在现充的巅峰，是比企谷可望而不及的存在。

　　“对待对手，为什么要那么友爱呢？而且，还是记不住同班同学名字的对手？”咲枝松了松网球拍的线，状似不经意地瞟了眼叶山和三浦身后的数字。

　　21。

　　比企谷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叶山王国”聊天时，他曾无意间听到三浦国中时是网球部成员，还拿过不少奖。叶山又是个运动细胞发达的家伙。
　　虽然咲枝的水平很高，但这是双打，他俩之间的差距会拉大双打的默契。这场比赛不容乐观。

　　“手下败将可没有记住的必要性。”叶山自知理亏，想要解释。可三浦却帮他怼了回去。
　　“优美子……”虽然很抱歉，可这时候绝不能让三浦陷入两难境地，于是他没有再出声。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在下战书吗？”咲枝掂了掂网球拍，挑眉道。

　　“可以。反正都是对手。”

　　“那要是我们赢了，你们必须给比企谷君道歉。”

　　“什么！就他那……”

　　“优美子！”叶山适时制止了三浦，预防她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她吸了口气，恢复到之前优雅高傲的模样：“如果是我们赢了呢？”

　　“随便你提什么要求。”咲枝无所谓地耸耸肩。

　　比企谷担忧地蹙起眉头，他相信咲枝的技术，可是……

　　比赛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很快就要轮到他们。
　　咲枝调整了下护腕，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比企谷：“刚才那个愿望不算数。现在，比企谷君，你有一个重新许愿的机会。”

　　“你想赢吗？”

　　少女微倾着向他询问，背后的阳光透过举起的网球拍落在他脸上，形成格子状的阴影。

　　比企谷听见自己肯定地应和：“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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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在雪之下雪乃的原话上做了修改。
②出自动漫《男子啦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