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死亡法则》雷尔德

3、魔鬼的赌盘3

　　在旅途的第二天，男人开始发起了高烧。
　　莱格尼斯当然没有发觉男人的异样，他一路上同男人一起保持了沉闷，直到吉普车差点一头扎进一个沙丘里，狠狠地让他的脑袋撞上了车窗镜。
　　“见鬼了！”他咒骂着撑着发痛额头恶狠狠地看向开车的司机，然后才发觉男人的脸不正常地发红着。
　　男人浅浅地深呼吸了一口气，掉转车头，但立刻被莱格尼斯制止了。
　　“等等！罗德先生，我可不希望我们唯一的代步工具被毁了！”车子停下了，没有沙风，莱格尼斯清楚地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从旁边飘了过来。
　　他一把拉开男人的衣服，肮脏的绷带上透着深褐色的血迹。莱格尼斯摸了摸他的胸口和腹部，“你的肋骨断了？”他诧异地看向面前这个一声不吭，连续开了一天一夜吉普车的男人。见鬼了，他不会是准备这样子一路开到边境吧？
　　男人挥开莱格尼斯的手，“我以前受过更严重的伤……”
　　“但相信不会是在沙漠碰到同样的情况！”莱格尼斯打断他。
　　没想男人一脸认真地回答：“不，比现在糟糕十倍。那时候我的脚骨也断了，只能把自己的腿绑在木桩上。”
　　莱格尼斯忍住一头撞砸在方向盘上的冲动，沙漠正午的太阳火辣辣地烤在头顶上，“那么祈祷撒……上帝，希望你最后没有烧到神智不清，把车开进流沙里。我建议你先找个阴凉的地方。”
　　他指了指正上方的火球，连身为魔鬼的他都被过分的日光晒得心情烦躁。
　　男人同意了，高烧也许不会影响他的神智，但刚刚莱格尼斯突然动手拉开他衣服时，他却没有阻止一个几近陌生人的行动。
　　毫不留情的太阳落下后，沙漠的沙砾依然透出火烤般的炽热，但终于有一点热风从沙丘上翻滚而来。
　　柯特启动了吉普车。他的高烧并没有退下，没有医生，没有药，甚至连水都是必须控制的。期间只有莱格尼斯贡献了他那件在沙漠里根本不需要的高级丝绸外套，才总算有了干净的包扎伤口的纱布。
　　一路上莱格尼斯都保持高度警惕，盯着路况。他眼尖地看到远方有一片沙尘，“那是什么？沙暴吗？”
　　“不，是车。”柯特回答，不动声色地偏离了原先的车道。
　　对方有两部车，明显是经过改装的，非常适合沙漠越行。在柯特转向低丘时，他们的车轮也向下滚去。
　　柯特不动声色地踩了减速。
　　“你做什么？” 莱格尼斯敏感地知道不对劲了。
　　“把我的枪拿出来。”他将车开得更慢了些。
　　莱格尼斯在车座里翻找了一下，才摸到了那冷硬的器械。
　　“他们的车上有炮筒，这是这片沙漠强盗经常用来打开城门的土制武器。”男人单手就完车了子弹的装填上膛，将一把扔给莱格尼斯，“你会用吗？”
　　“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莱格尼斯摸了摸那冷兵器，同样是杀人，他相信换个方法应该没有什么不同。对自己一向擅长干的事情，魔鬼很有自信。
　　在两方车越靠越近时，枪声从前方擦过了莱格尼斯的耳朵呼啸而过。
　　莱格尼斯抬头看了看子弹射过来的方向，他舔了舔嘴唇，他喜欢这种和死神摩擦肩膀的感觉，熟悉得让他几乎要浑身战栗。
　　“我可以开枪了吗？！”他兴致勃勃地问，引来男人奇怪的一眼。
　　“我并不是要你现在开枪，藏起来。”柯特踩住了刹车，然后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见鬼！你究竟在做什么？”莱格尼斯把头伸出车窗朝他喊道。
　　“我们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他们顶多只能拿走我们的车。”
　　“Oh！Shit！”莱格尼斯几乎要用魔族的语言咒骂出声了，“我绝对不同意用自己的脚走出这片沙漠！”
　　但柯特只是平和又顺从地将双手举过头顶。
　　对方的人从车上下来了，一共8个人。他们说着听不懂的沙漠土语，拿着沙漠通用的AK-47指着柯特和莱格尼斯。
　　柯特指了指车里，示意他们想要什么可以自己动手。
　　两个强盗打开车门翻找着，然后大声吼叫了起来，除了劣质的水和食物外，他们确实找不到什么其他值得抢劫的东西了。
　　他们把莱格尼斯推下了车，打量着衣着完全不适合沙漠生存的人。
　　“他们要你把衣服脱下来，”柯特从车的另一头说。“你的衣服料子不错。”
　　“你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
　　“一部分。听他们的，脱下来。”
　　莱格尼斯嫌恶地脱下身上的马夹和腰带，抽出口袋里的丝巾扔到地上，还好他的裤子和衬衫都弄皱了。或者，他们还想要他的靴子？
　　土匪又用枪捅了捅他的手臂，他们看到了他手指上戴的那颗翠绿的宝石戒指，眼睛里刹时放出了不一样的光芒。
　　莱格尼斯似笑非笑地摸了摸自己的戒指，“你们想要这个？非常抱歉，这个东西对我很重要，恐怕不能给你们这群野兽。”
　　对方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明显被他轻蔑的表情激怒了，刷地枪就举了起来。
　　同一时刻，车的另一头传来了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莱格尼斯从车窗看过去，清楚无比地看到了军人削瘦的身形正用一股不成正比的爆发力架开了第三个人的脖子，然后贴近，顺利地割开对方致命而脆弱的喉咙，一道像红色喷泉一样的液体刷地喷洒在了车子脏兮兮的玻璃上。
　　“上车！”军人迅速地翻进了车里。
　　莱格尼斯抽出后腰藏的枪，在那两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就结果了他们，然后跳上了车。
　　车子一前一后地追逐着。对方拥有远盛于他们的武器和人数，他们必须很小心才能避免被流弹在身上开一个窟窿。
　　然而当对方的车子越来越近，终于毫不留情的子弹扫射进沙地，打穿了他们的后轮。
　　两个后车轮完全软绵绵地拖行在了沙地上！
　　突然柯特朝他喊，“你会开车吗？！”
　　莱格尼斯瞪大了眼睛，“你在开玩笑！”但是对方已经放手了，莱格尼斯只好赶紧扑上去在最后一刻抓牢方向盘。
　　只差一秒！在对方很可能开着车环绕他们一圈，把他们连同车厢一起射成蜂窝的前一秒，军人敏捷地翻进后箱，他顺手抽走了莱格尼斯的手枪。如同豹一样，他从窗户跃了出去，就这么几乎一半悬空的姿势贴在对方车尾翼，右手的AK扫射而出，左手的子弹从后面贯穿了驾驶的脑袋。
　　车子瞬间完全失去了控制，激烈地蛇行着，“碰！”的巨响扎进了沙丘中，然后轰的一声立刻引燃了车上的危险品爆炸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莱格尼斯看着那个烧成一团的火球，他知道那辆车上的人不会有一个活得下来了。
　　而此刻掠过魔鬼脑袋里的第一个想法是：没有人开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