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府之玉》谷二先生

5、大白第一次救李旦

　　谷二先生的《幽冥三记》记载，人间发展到某个世纪，科技发达到无法形容的地步。往昔人类所设想的时间停止、回到过去、人造器官延续寿命，通通能够通过技术手段实现。
　　然而，这样的技术也只掌握在少数富人的手中。
　　人间此时完全成了资本统治的世界。百分之一的富人差不多占据了百分之百的财富；富人依靠强大的资本力量，不仅霸占了科学成果，而且丝毫不将其施予普通人身上，反而成为奴役人类的工具。
　　人类依然是社畜、蚁族、鼠族。
　　财富的巨大累积，科技的高度发达，并未令富人们的欲望停止，反而促使他们设计更多的游戏程序。
　　他们希望突破异域空间，打通三界。
　　而他们，居然实现了这样的设想。
　　三界宏开。
　　人间的富人欲与天界合作，实现永世长生，但天界对富人们的财富并不在意，依然秉持得道者方能上天界的惯例。阴间的冥府也并不买富人们的账，依然秉持随业流转的惯例。
　　不过，以波旬为首的魔界，却与富人们臭味相投。波旬欲统治天界与冥府，人间的富人想要长生，于是，两方人合作，开始了一场阴谋。

　　从天上投下的锁链，捆缚着李旦渐渐飞升。李旦手脚不得动弹，感觉自己像一只鬼馅的粽子，还是用南方那种缠法，狠狠用细线绕了一圈又一圈。
　　李旦只听得耳边呼呼风响，很快来到空中，被惨淡浓云包裹。那浓云似烟，猛往他嗓子眼里灌，他本就不能顺畅呼吸，此时更是难受地像是受了绞刑。
　　而浓云背后，波旬王的大笑如雷，仿佛空气中每个分子都自带了发声系统，同频同振。李旦心想，还不如死了好。
　　噢，他现在已经是鬼了。
　　原来做鬼也是这么难受的，在刑罚之下。
　　李旦心想，要是鬼能再死，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
　　李旦知道这下完了，不知道未来他将面临什么样的遭遇。
　　他突然很想大骂几句谷二先生：他写得是什么狗屁小说，让鬼想去自杀？亏他想的出来。
　　（谷二先生其实也很委屈，他已经使尽浑身解数去写一本能签约JJ的小说，但就是这么写也没抓到签约的半根毛。）
　　眼看着李旦距离浓云背后的波旬王越来越近，李旦甚至已经快透过浮云，自以为快看清楚了波旬王是副什么尊容。就在这时，突然一道白光骤起，直冲云宵。
　　那白光似一道闪电，硬生生击打在那条捆缚着李旦的飞索上。李旦只觉得的五脏六腑都要震烂了，那条飞索被白光一划，竟生生断裂了。
　　“啊，”浓云背后一声诧异的大喊，“醍鞞沙，你要干什么？”
　　碎裂飞索的那道白光，竟是那个恶猿。
　　他将自己化身为一道白光，用自己的脑袋去撞碎了波旬王手中的飞索。
　　此时，醍鞞沙也跌落在地上。他翻滚跳跃，左突右奔，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一脸痛苦的神情。
　　他猛然伸出双臂，狠狠砸在左右的山石之上，山石碎为齑粉。他又用头冲撞古树，古树应声而折。
　　他双眼通红，大声咆哮着。
　　醍鞞沙莫非是疯了吗？
　　不，他是撞在波旬王的飞索上，头痛欲裂。那感觉如同李旦刚才的感觉，只想赶快一死了之。
　　醍鞞沙自己也不明白，刚才居然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控制了他，他不由自主化为白光去撞击了波旬王的飞索。
　　而此坠落在他脚下的李旦，不明所以，只是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图景。
　　他也弄不明白这恶猿醍鞞沙为什么会出手相救，也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是如此痛苦模样。
　　大白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李旦面前，他把李旦扶起，用手捏碎李旦身上的锁链，然后仰头望着高空，脸上一副凛然不可欺负的神情。
　　浓云之中波旬的声音传来：“原来如此，参水猿，这一次我饶过你。”
　　一条飞索又倏地从浓云之后投下。这一次，飞索把醍鞞沙捆缚着，拽上天空。醍鞞沙初时还挣扎时，但飞索越挣扎越紧，醍鞞沙终于挣扎不动，身影渐渐融入浓云之中。
　　大白猿和李旦仰头望着醍鞞沙的身影渐渐在浓云之后消逝。浓云也突然消散，一轮明月突显出来。
　　光风霁月，天清地朗。
　　李旦还是一片漠然
　　大白猿说：“李旦，我可以跟你走了。”
　　李旦诧异抬头，他不明白转眼之间发生的这些事到底该如何解释。
　　大白猿未作任何解释，他也没带什么，只是示意李旦跟在后面，然后他径自前行。
　　李旦跑了上去，跟在大白猿身后。

　　沿着李旦的来时路，他们翻山越岭，爬山涉水，一路往李家庄走。
　　中途，他们又回访了小矮人和许由老叟。
　　李旦看着小矮人和许由老叟与大白猿相见时的快乐场面，猜测他们一定是故交，曾经有过深厚的友谊。但他们不说，李旦也不多问。
　　他们叮嘱李旦和大白猿一路顺风，告诉他们他们会尽快赶到李家庄去帮忙。
　　做豆腐是个辛苦活儿，确实需要人来帮忙。李旦看到一下加增了这么多帮手，心里也是十分快乐。而且，他深信，这些人一定会在未来对他带来更大的帮助。
　　李旦的第六感一向很灵，他对此充满自信。
　　他这样想时，大白猿居然笑着对他说了一句：“你想的是对的，他们都会给你帮上大忙的。”
　　李旦后背一阵发凉，心说，怎么我想什么大白猿也知道。
　　腊月初六，李旦和大白猿回到了李家庄。
　　李家庄很久没有这样热闹的景象了。李姓族人纷纷前来，跟久已不见的大白猿热情招呼。李大迷糊过门槛时又是一个不小心，头着地摔一跟头，脑袋骨碌碌滚到大白猿脚边。大白猿捧着李大迷糊的脑袋交还到李大迷糊手中，相视大笑。
　　“是大白老伙计吗？”就在众人纷纷招呼之际，人群背后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
　　李二傻子一脸泪水望着大白猿。
　　大白猿望着老伙计，泪水也流了出来。
　　他们拥抱在一起，放声痛哭。四周众人无不动容。
　　“老伙计，终于又见到你了！”李二傻子哽咽着。
　　李刘氏走上来，拍着老伴儿和大白猿的臂膀：“你们俩，应该高兴，怎么还哭了？”
　　“对对对，应该高兴，高兴。”
　　李二傻子和大白猿收了眼泪，两人都发出爽朗的笑声。哭时是喜悦，笑时是更大的喜悦。他们从前一块合作，一起积德行善，造福人间，彼此是伙伴，是兄弟。
　　什么样的情感才是永生的情感呢？那必然是在一起做过善事者之间的情感。
　　族中众人纷纷告别，李二傻子一家和大白猿终于坐下来聊起正事。
　　李二傻子说：“参水猿，这一次由李旦承继祖业，由你来帮助他造福冥府，是他的造化。我们就依仗你了。”
　　大白猿道：“善罐侍者，你放心吧。这次的差事，既是李旦的造化，也是我的造化。经历百千万劫难，或者这次也是我回转上界的机会。”
　　被称为善罐侍者的李二傻子正色道：“你说得也对，那你们就把握好这次机会吧。制作豆腐的方法，我已尽传于你，你就传给李旦吧，若有什么事，我们也会及时出来帮助你们。只是近日我和恶罐侍者要随妙供天尊上天述职，所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冥府三载，恐怕我们要很长时间回不来了。”
　　大白猿道：“你们放心吧，这里的一切就交给我好。”
　　李二傻子和李刘氏，也就是妙供天尊驾前持善恶二罐的两个侍者，交代一番，嘱咐过后，终于循入灶台，转瞬消失。
　　李旦此时才知道，大白猿原来是二十八宿星君中的参水猿转世。但他还是愿意称呼参水猿为大白。大白不以为忤，告诉李旦尽可以用他愿意的称呼。
　　大白猿：“你是把我当成《超能陆战队》中的大白了吧？”
　　李旦：“你怎么知道？”
　　大白猿：“别以为你会通心术，我也会。”
　　李旦：“怎么可能？”
　　大白猿：“怎么不可能，我已达到四禅天了。”
　　李旦无语。
　　大白猿：“那天醍鞞沙之所以出手救你，就是因为我危急之中，达到了四禅天，我将自己的元神附着在醍鞞沙身上，我们的法力合而为一，得以几何级数增长。不然，怎么可能从波旬手下救下你来？”
　　李旦此时恍然大悟，心说达到四禅天居然这么厉害，自己也得学习学习。
　　大白猿早知晓李旦心里所想：“来吧，我来教你行禅之法。”
　　说着，大白猿结跏趺坐，李旦随之靠在他的旁边，也坐了下来。
　　在大白猿的指导下，李旦很快进入了初禅境地，一股巨大的喜悦迅速涌入李旦脑海，然而，只一瞬间，风云突变，李旦仿佛又看到那天浓云中波旬投下的锁链，这次恰恰正击在大白猿的胸口，大白猿一口血吐出，仰面倒在地上。
　　“不……”李旦痛苦疾呼，心口发闷，一头栽倒。
　　李旦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