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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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了许久，看着墙上挂着古琴，淡淡出神，一缕暗香略过鼻尖，鹤轩神情晦涩，却净手焚香，为我抚琴一曲，天色渐暗，匆匆离开，庭中喧嚣不再，暗夜下的庭院清冷彻骨，只有丛中的馥郁花香在空气里滚动着。
“小宝，我是不是错了？”像是喃喃自语，身后的人并没有回答，我的声音回荡在暑气渐消的空气里。
回到流云殿，微熏的灯下，美人逗弄着旺财，温馨之极，吃饭时，我时不时抬眼看他，而他却只是淡淡的笑，也不追问。
只是一瞬，如同闪电，流星滑落，如果时间可以静止，就这样，也不错。
吃过饭，我嗫嚅的把下午的事说完，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清亮清亮的看着我，又像是透过我在看别人。
“迦儿，这是你的愿望？”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地一字一句落入耳中。
无法回答，我只能选择沉默，连看他都不敢，只好低着头，只听到幽幽的叹息，一双温暖的揉了我的头发，再抬起头时，已经没了人影。
我的心里像是翻了锅，五味陈杂，这个人太温柔了，竟不让自己喜欢的人有一丝为难。他难道真是不知，还是愿意沉迷假象。
“您后悔了？”一个声音，冷冰冰的，回过头，大殿的阴影处，小宝恢复了原来的声音，却看不清他的脸。
我一直看着他，然后笑着摇了摇头，但是却没有告诉他，心中所想。
一件事情，无论对错，只要发生了，我都不会后悔，也不能后悔，懒人如我，不想也不准备努力，无论是事与愿违，还是皆大欢喜，我都是一个消极的人，所以曾经连朋友都少的可怜。
而仅有的朋友对我也不禁叹息摇头，恐怕都觉得我是一个荒唐无比的人。
“好了，这件事情解决了，人生最美好的时刻也来临了，睡觉睡觉。”开启的大门吹进一阵凉风，入怀满襟，我抱着膀子，打了个寒战。
小宝走出来，脸色平静，去为我铺床准备。
是夜，我睡得极不踏实，走马灯似的人，在我脑中不断闪过，有熟悉的，陌生的。
直到所有的人都消失，只有我和美人，独坐大殿之内，中间隔了一个杯酒，明明应该是透明的，却总觉得有丝浑浊。
然后我拿起酒杯，美人神色惨然，伸手阻止我，两人在半空中对峙着，我感觉他好像哭了，只是没有眼泪。
最终他放弃了，我仰起头，喝下了这杯酒，五脏六腑像要被烧掉，绞在一起，七经八脉想要断掉。
化功散——我脑海中猛然浮现这三个字，惊醒了，一个黑色的人影，现在我的床边，我模糊的眼睛渐渐清晰起来，剧烈的心跳也平静了许多，不确定的开口。
“小宝…”那人沉默了一会点点头，又靠近了一点，月光下我渐渐看清了面貌，恢复成原样的人，凤眼中，有什么滚动着，他抿着唇，表情复杂，然后淡淡的说，“您继续睡吧！”
看着离去的背影，我心中一冷，无数念头浮现出来，却不知道该抓住哪个。
现在的一切，究竟南柯一梦，还是真实的，我究竟是否还是我自己。
翌日，鹤轩得宠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他被祈麟从逝火殿接了出来，搬到了离皇帝寝宫最近的绯夜宫。
听完这个消息，我笑了笑，继续荡我的秋千，随后的两个月内，除了小王爷来找我斗牌，再无人光顾。
记得有一次随口问过祈云，为什么能随意出入这大殿，他神秘的笑了笑，竟然卖起了官子。
时间走的快，转眼就是夏末秋初了，秋千架上开始有落叶了。
一次我抱着旺财在御花园散步，塘中枯败的残荷，不知怎么闻起来一股腐败了的味道。
狭路遇上娇横的端妃，被奚落了，也懒得还嘴，好像随着季节的变换，整个人也懒散了。
这种懒散不屑一顾的态度激怒了她，但看着我怀中的雪貂，最后还是愤恨的跺脚离去。
我摸了摸旺财的脑袋，哧哧的笑了，毛茸茸的小家伙，抬起头用黑溜溜的眼睛不解的看着我。
关于我失宠的消息在宫中越传越烈，但是人们更关心的是绯夜宫里得宠的人，听说朝中的鹤老爷也官升一级。
李思思也把我叫去，问了好几次，但我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如实交待，却总见她用狐疑的眼神打量我，让人哭笑不得。
立秋那日，祈云给我带来了一种叫软脆糕的点心，外面酥脆可口，里面松软甜蜜。
“这么好吃，你为什么现在才给我送来。”我塞的满嘴都是，不满的发问。
祈云吊着眼睛，打量着我，“你可真能随遇而安，这外面都快闹翻天了。”
“啊…”我不解的看着他，小宝给我递来一杯茶水。
“你这个样子，还是不知道的好，这次的糕点是京城一家新开的碎点轩中的，你要是喜欢，我下次多给你带些。”
他不想说，我眨了眨眼，没有问，继续开心的专注于眼前的点心。
“主子，绯夜宫来人了。”刚才出去的小宝折了回来，带来了这个消息，祈云看了我一眼，唇角划开一个弧度。
来的是二品的侍官，送来的是上次我借给鹤轩的＜梦溪文记＞。
却是有些不解，他明明可以直接还给美人，为什么还要还给我，打开书页，一股淡雅的香气传来，一页淡黄色的纸掉落，清秀的字迹如同主人。
“恩不言谢！”
我挑了挑眉，送走了侍官，把手心的纸握成一团，连带着书，一同扔到桌上。
拿起点心继续塞到嘴里，咽下时，一种火烧火燎的感觉顺着喉咙走入心脏，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下，只有眼珠还能转动，不断的在点心和纸团中转动。
最后看到的是小宝惊慌的神色，以及自己都会怀疑，祈云脸上那种惨白的表情。
用尽最后的力量，终于抓住祈云的手，断断续续的说，“告…告诉美人…不要动小…小书。”
我好像掉入了一个完全黑暗的环境里，跌跌撞撞却怎样也找不到出路。
纯粹的黑色，像是磨不开的墨，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能听到声音，嘈杂的，温暖的触感包裹着我，睁开沉重的眼皮，一瞬间白光刺目。
“迦儿…”美人的脸色苍白，小宝随侍在侧，阳光透过窗棂，温热静好。
茫然四顾，还是流云殿，原来这一切不是梦，抓住美人的手，我张了几次嘴，嗓子干得火燎，一杯蜜茶喝下，才发出音来。
“小书呢？”
美人皱了一下眉，然后笑着把我手里的杯子收走，抓起我的手。
“放心吧，他现在只被禁足在绯夜宫里。”听他说完，看着那双倦怠的眼睛，我咬紧下唇，一阵眩晕传来，
“你身体里的毒才被清除，身体还虚，有什么事情，等身体好了再说也不迟。”温柔的话语轻轻的飘荡在耳畔。
“对不起……”我抓紧他的手，甩了甩头，命令自己清醒的说。
美人的眼中盈盈，淡淡的笑开，揉着我的的头发，宠溺的说，“为什么呢，我的迦儿天不怕地不怕，从来不会说的对不起的。”
鼻子一酸，几乎以为眼泪就要掉下来了，为什么这双手这么温暖，这个口气这么温柔。
祈麟，你怎能对我这么好，聪明如你，怎能看不破，我本不是沈暮迦，不捅破，对我这么好，当心我会赖上你，不肯放手。
把身体蜷缩到这个温暖的怀抱中，对不起，你对我这么好，我却让你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从来没有为你想过，自私的把这些温柔据为己有。
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对不起，还要继续让你伤心。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