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Cor泪

2、第 2 章

　　玛拉在一张极度柔软的床上醒来，被两个陌生人环绕着。

　　“杰克逊医生，她醒了！”她床头坐着的一个女孩大喊，她穿着一件奇怪的黑色紧身衣，背后拖着长长的尾巴，头顶上还有两个耳朵。猫？

　　她困惑地看了看她。

　　“玛拉？你还好吗？”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拿着医用手电筒照了下她的眼睛，“你的伤口已经快愈合了，你还感觉难受吗？”

　　玛拉的头已经不疼了，但她依然非常困惑。她问：“我在哪里？你是谁？”

　　那个显然是医生的中年男人愣了，他推了推眼镜，再次拿起了玛拉的病历表。

　　她坐在那里，目光扫视着白色的房间。注意到了墙上的一面镜子。她透过那个镜子打量着自己，看向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镜子里的那张脸与她完全相似，但又不属于她。她的脸上有太多她陌生的地方，她无法言明，却可以感受到异样。玛拉用手指滑过她的皮肤，上面的还有着一点血迹。玛拉和这个身体的主人有着一样的名字和长相，但除此之外他们完全不同。

　　玛拉顿了顿，她意识到如果自己这里的话，那另外一个“玛拉”已经离开了她的肉身。她摸了摸自己头上的伤口，它现在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但她还是可以摸到伤疤凸起的地方。是这个伤口杀了她吗？

　　她带着一丝希望地问：“现在是几几年？”

　　“2019…？”猫女孩慌张地回答，眼神里充满了担心，“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她找玛拉走过来，但被杰克逊医生拦住了。

　　玛拉没有多在意她的表现，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如她所想，许多年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十五年。玛拉知道自己已经死去不少时间了。但是她没想到五十五年已经过去了。这代表着她的父母已经老去、死去。代表着她曾经喜欢的男孩已经步入晚年。代表着曾经偷偷给她糖吃的老奶奶早就化为尘土。

　　“凯特。”杰克逊医生拉住了猫女孩…她真的叫凯特（Cat）吗？玛拉扬了扬眉毛。

　　杰克逊医生把凯特推出了医务室，他关上门，检查了一下玛拉的体征，“你看上去很健康…治愈魔法也起作用了。”他的语气很困惑。

　　玛拉对自己躯壳的的原主几乎没有任何了解，她思考着怎么解释自己失忆的事情，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杰克逊医生疑惑地盯了她很久，他问：“你记得你父母发生的事情吗？”他说话的语气暗示着他们发生的事情一定是不好的。玛拉轻轻地摇了摇头，等待他告诉自己一个噩耗。

　　医生将桌子上的眼镜戴了起来，极其努力地看向她，“玛拉，你的父母过世了。”他简单地描述了一下他们的死因，玛拉的母亲布里吉特死于癌症，而她的父亲则在去年死于一场事故。

　　玛拉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不知该表现出什么情感来。她更想知道自己父母发生了什么。

　　医生拿出了一本厚重的医学书，挽起了袖子，“我们再来给你做点测试吧？”

　　玛拉知道他在怎么样都查不出什么，她怕自己的状况会引起怀疑。又怕她直接说出自己的身份会被当成疯子。于是她悄悄地伸出手，施展了一个小魔法。

　　医生正在施展什么测试的时候，病例上慢慢浮现出了一行字“创伤导致失忆”。杰克逊医生注意到了出现的那行字，毫不怀疑地“噢”了一声。他拿着病例，眯着眼睛端详了一会儿说：“我们得把你送到大医院去看看。”

　　他拿起了边上的电话，“喂？校长办公室吗？”

　　很快玛拉就被一群教师团团围住，他们讨论着时候要在晚上花三个小时把她送到医院去。“她身体很健康，现在太晚了。”其中一个老师提出。另一个则觉得她的失忆说不定代表着什么魔法检查不出的伤口。“这种伤不存在。”杰克逊医生在那里插嘴。

　　玛拉坐在那里，沉默地听着。

　　过了很久，他们终于决定了。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极度温柔地告诉她：“我们先带你回房间休息好不好？明天再带你去医院好不好？”她轻轻拉起玛拉的手，带着她站了起来。

　　玛拉继续保持着沉默，她乖巧地点了点头，只想离开这里。

　　中年女人带她走出了医务室，然后穿过长长的走廊，往这个看上去像个豪宅的地方的另一头走去。她一边走，一边试探地问：“你还记得你有魔法吗？”

　　“嗯。”玛拉回答。

　　几个披着黑色袍子的小孩突然从她身边穿过，吓了玛拉一跳。中年女人拉住了她，把她带向一边，“抱歉，今天是万圣节，他们都有点兴奋。”

　　万圣节。玛拉突然觉得很多事情都有点道理了：猫女孩的尾巴和耳朵、她身上这条像婚纱一样的裙子。万圣节还和她记忆中的一样，充满了奇异、荒谬的服饰。或者这个时代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不一样。

　　“你还记得什么咒语吗？”中年女人又问，“我只是想看看你的魔法有没有受损。”她解释道。

　　“一些。”玛拉简短地回道。

　　中年女人没有接下去说什么，继续往前走去。

　　玛拉走了一会儿，意识到他们应该是在一个像学校一样的地方。她听说过这样的魔法学校，他们和普通的学校一样有着各式各样的课程安排和课外活动，只是都于魔法有关罢了。她没有机会上这种学校（主要原因是她注定英年早逝），不由地有点好奇。

　　她四处打量着这个地方。走廊的纹花壁纸上贴着各种各样的海报，实木地板上放着符合节日气息的南瓜，甚至还有假蜘蛛网掉在水晶灯上。这个房子本身豪华的装修快被各种廉价的万圣节装饰品吞没了。

　　“这个房子真豪华。”连续穿过了两个走廊，玛拉终于打破了沉默。

　　中年女人露出了一个骄傲的微笑，“是的，这个房子有着将近两百年的历史。原来是一个贵族家庭宅邸，后来被史密森家族购置捐献给了学校。”玛拉听着她的介绍，又沉默了。她的父母并不算富裕，这些贵族来回购置房产的故事，听上去像是小说里的剧情。

　　她们又走了一会儿，到达了一个新的走廊。走廊被一扇木门所分割，上面挂着一个牌子“J·史密森翼”。中年女人敲了敲门，门就打开了，她手上的手链跟着亮了一下。女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看玛拉的手腕。玛拉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心虚地把手臂内层藏了起来。

　　“你没有带着你的学生手环。”中年女人皱了皱眉，“我带你去找你们楼层的管理员拿一个吧。”

　　她带着她穿过了走廊，拐上了深处的楼梯。他们向上走了一层，走进了一条有着更多门的走廊。女人敲了敲正对着楼梯的那扇门，过了一会儿，门里传出了几声响动。

　　打开门的是个深色皮肤的女孩，她有着齐肩的卷发和一双极其特别的、绿色的眼睛。“麦迪。她穿着一件宽松的上衣，没有版型的裤子，上面画着小狗。”中年女人走进门，将门虚掩上，和这个女生低声交流了两句，多半是在说她失忆的事情。过了会儿，两个人走了出来，叫麦迪的女孩手里拿着一根手链。

　　麦迪微笑着说：“这个手链可以打开女生宿舍和你房间的门，也可以用来打开学校一些特殊的教室。重新制作它需要你和我一起施展一个魔法。”

　　她向玛拉伸出手，玛拉有点迟疑地拉住了她。女孩的手很温暖，闪动着魔力。玛拉没有见过她使用的咒语，只能从她念的咒语里勉强察觉出这是个身份咒语。一道光在手环上闪烁了一下，然后熄灭了。麦迪告诉她：“现在跟着我念…”

　　玛拉跟着她重复了一遍咒语。有麦迪的引导，她不需要真的学会这个咒语，只需要模仿她。

　　熟悉的魔法从她指尖倾泻而出，玛拉可以感受到那是她自己的魔力，而非原来的玛拉的。魔法犹如一道暖流流淌过她整个身体，紧紧地包裹住她。一阵安全感包围了她，她紧绷的神经竟然舒缓下来。

　　一道刺眼的光从手环上亮，涌动着魔力。麦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中年女人的眼神也变了变。那道光照亮了整个走廊，持续了整整半分钟，才消退下去。

　　“喔！”麦迪发出了一声赞叹声。

　　玛拉扯了扯嘴角，模仿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中年女人虽然看她的眼神有些变化，但最后没有说什么。她将她带回了她的房间前，短暂地对她说了一句，“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会带你去医院。”便替她关上了门。

　　门“嘭”得一声关上的声音还回荡在房间里，女人似乎已经走远了。

　　玛拉的世界陷入了寂静。她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茫然地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