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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亲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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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业太多了吧!”阮洱看着自己的作业纸,眉毛皱到一起。
阮晋笑着揉他的眉,幸灾乐祸:“让你不写。”
“我写了!”
“好好好,写了写了。那你还剩多少?”阮晋问他。
“唔……”阮洱伸出手指头一根一根地掰,边说:“还有十四篇生字,好多页题,语文数学都有的!!”
阮晋被他这夸张表情逗笑了,凑近去问何冉:“你呢?”
何方见他没出声,戳戳他的胳膊,“哎,干嘛呢你?”
“数数。”
“……”
何冉翻了好半天,神情流露出烦躁,“十篇生字,一本……什么什么生活。”
“你是被耳朵传染了?怎么也这么说话了……”何方说着去那他手上的书本,“这叫‘寒假生活’……”
“我草,你还剩这么多?写的完吗你?”何方翻了翻,比书的主人还白。
“写的完。”何冉难得没底气。
“等着被老师批吧。”何方幸灾乐祸。
何冉咬嘴唇,重复:“写的完。”
阮晋拍何方的手,“别欺负小孩儿了你。”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不是要分班?新老师又不一定查你们这个。”
“你不能教点好?”阮晋抱怨地看着他。
何方即刻摆出一副严厉模样:“快点写!过几天去姥姥家吃饭就别想写了!”
阮洱眼睛泛着细微的光,“真的吗真的吗?”
“给你高兴的。”何方装模作样地掐掐手指,“我猜我哥他要做糖醋鱼!”
“糖醋鱼!”阮洱讶异地吞咽几下口水。
“不至于。你这样哥会觉得我不给你饭吃。”何方伸手抽纸递给他,“擦口水。”
阮洱擦完看看纸张,甚至摸了摸,“没流口水……”
何方笑得趴在阮晋身上,“你还真信……”
“骗小孩长不高!”
何方无所畏惧:“我不怕!”
两人幼稚地叉腰,阮洱仰视何方,显得很没底气,率先败下阵来。
阮洱重新长吁短叹,声音拖得老长:“好多啊——”
“别唉声叹气了,赶紧写。”阮晋见他不写,也连连催促他。
“好的啦。”
阮洱紧赶慢赶,“画画”般的写了几日才把那十几篇生字写完。
“好累。”阮洱把脸放到茶几上,被冰地抬脑袋,脸疼。
何方伸直手指戳戳他,“走,去吃糖醋鱼!”
阮洱咽下口水,把手背上一抽一抽地疼痛抛之脑后,“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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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姥姥家要走这里啊……”阮洱坐在电动车的后座位上,搂着哥哥的腰,不住地向前扒望。
阮晋腾出手来拍他的头,“坐好了。”
“知道啦。”
……
阮洱蹦起来敲门上的圆环,“够不到!”
又跳了几下,到面红耳赤也才敲着一下。
“它太高了。”
何方被他这逻辑逗笑,“是你太矮了。”
“诶来啦,谁啊……”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透过喷满绿漆的铁门,悠悠地传出来。
“大哥,连我都我不认识啦?”何方招招手,嘴角勾气一个笑容。
方志强“哟”了一声,打趣他:“您怎么来我家了?不忙了?”
“这大过年的能不来看看你?”
两兄弟说说笑笑地往院子里走。
一群狗争先恐后地叫起来,小型犬、大型犬都在对这些不熟悉的人叫嚷。
方志强恐吓似的扯着嗓子喊:“滚开!别叫了!”
这好像是他们惯用的伎俩,小狗大狗们不服气地往回缩。
“你这招管用啊……”何方不禁感慨,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屋子里走。
阮洱跟在哥哥们后面走,一只小狗飞一样扑到他腿侧,把阮洱吓傻了,下意识旁边退。
何冉被他撞地一个踉跄,眼睛瞟到一只狗,拉起阮洱的手腕往屋子里跑。
他们也不顾哥哥的疑问,闷头跑进客厅,留下一扇绿色木门吱吱呀呀地挂在门框上。
何方“哎”了几声,也跟上去。
“怎么了?”何方问他们。
阮洱扶着膝盖喘气,“刚才……刚才有一只小狗抓住我……抓住我的腿了,吓死我了,然后……然后冉哥哥就带我跑了。”
方志强还以为什么事,指指沙发,“没事儿,小狗不咬人,先歇会儿。”
知道内情的两位哥哥不免有些心疼。
阮晋上前半推半哄着让何冉坐下,偷偷塞给他一块巧克力,声音压的很低:“吃一块。”
何冉的手里攥着温热的巧克力,他点点头,心却还慌着。
阮洱从茶几上一堆糖果里挑挑拣拣出几块好吃的,递给何冉,“冉哥哥,这个很好吃!”
“也是巧克力吗?”
阮洱点点头,“哥哥快吃。”
巧克力化在口腔,甜腻的味道瞬间迸裂开来,太甜了,甜到发腻。
“好吃吗好吃吗?”
“好吃,特别甜。”何冉给了一个满意的答案。
一个小男孩顶着一头鸡窝从旁边的门里走出来。
“唔?你是谁?”
“你们是谁?”
异口同声。
何冉出生打破寂静:“我们来姥姥家玩。”
“啊,你们多大了?看起来好小。”小男孩伸手比划身高差。
阮洱不服地直起身,矮这小孩半个多脑袋,又坐下,小嘴撅起来,“我七岁了。”
小男孩摆出震惊的表情,“才七岁?我十岁了,三年级。”
“开学就四年级了。”
他又转头去问何冉:“你呢?也是七岁?”
何冉点头。
“我叫方焱,三个火的那个‘焱’。你们两个叫什么?”方焱捋了把头发,更乱了。
阮洱的手指对着自己,“我叫阮洱。”
“我叫何冉。”
方焱“嗷”了一声,挠着头往隔壁屋子走,“爸,爸——”
方志强“诶”了一声,“干嘛呢你?”
“那两个小弟弟是谁啊?”
方志强给他当头一巴掌,“何冉跟阮洱都不认识了?他俩三岁时你还抱过差点给人摔了!”
方焱满脸问号,没在意那不轻不重的一下,“我那时候才几岁??”
“奥,也是哈。”
方母袖子撸到手肘,从厨房里叫方志强去帮忙,方志强跟儿子说了句快点换衣服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我去换个衣服,你们两个先玩啊。”方焱又捋了把头发,像是习惯。
阮洱嘴里塞着巧克力,说话含糊:“哥哥……唔,冉哥哥,他也是哥哥吗?”
“是。”
“好多哥哥呀,记不清了……”
阮洱还在头疼哥哥太多怎么叫的问题,一个漂亮女生扎着头发从卧室门走向他们。
她随手绑了一个丸子头,“小耳朵记得我吗?叫姐姐哦。”
“啊,还有姐姐啊。”阮洱问得有些呆。
姐姐笑出声,“你还想要大哥哥?你可就我这么一个姐姐。”
“小冉记得我吗,肯定忘了对不对?方焱那臭小鬼都不给我介绍一下。”
姐姐说说笑笑地逗他们玩了好半天,入夜,喷香的饭菜上桌。
阮洱握着筷子,慢吞吞地吃,生怕一个不稳菜就掉了。
阮晋给他一块糖醋鱼的肉,“剔了刺了,想吃什么跟我说,给你夹。”
阮洱应了声好,垂下脑袋去吃鱼。
方志强炖了很久,酸甜的汤汁浸入鱼肉,没刺的鱼一口咬下去特别绵软,阮洱跟着哥哥们来着也有这么一个小小的私心。
“冉哥哥,鱼超级好吃,你要不要吃?”
何冉还在为自己碗里那块冒热气的土豆发愁,“不吃。”
阮洱又给他说了几道别的菜,何方的碗里多了几块肉、鱼,他不信邪的要先吃完土豆块。
还是烫,他勉强咽下去。
何冉吃了那块鱼肉,“嗯,好吃。”
七八岁的小孩子最是讨喜,乖巧又粘人,方姐姐喜欢死可爱小孩了,接连不断地给他夹菜,阮洱吃到好吃的就吱吱呜呜地跟何冉说。
显得傻气,还掺着点可爱。
几个大人喝开了,一瓶一瓶地开,地上摆着数不清的啤酒瓶。
小孩子们早早吃完了饭,深更半夜玩鬼抓人。
最大的方姐姐猜拳输了,最先当鬼,手指头比划着给他们讲规则:“你们藏起来,我数五十个数,数到了就去抓你们,我都抓到就是我赢了,没抓到就输了。”
“啊,跟捉迷藏一样。”阮洱理解了。
方姐姐不怀好意地笑,“你们快去藏!”
“一。”
“二。”
……
“四十九,五十。”方姐姐数完五十个数,手里握着成年男子胳膊那么粗的手电筒,“咔哒”一声过去,她让手电筒抵着自己的下巴,光亮映出的脸格外瘆人。
“嘿嘿嘿嘿我来啦……”她捏着嗓子往卧室走。
卧室的窗帘拉着,最下面露出一双运动鞋。
“嘿嘿嘿,嘿嘿嘿嘿……”方姐姐还在笑,倏地拉开窗帘,阮洱一抬头,看到一张不熟悉的翻着白眼的脸,“啊!”地叫出声。
“哈哈哈哈哈……”方姐姐满意了,又去笑着找下一个人。
方焱瑟瑟地躲在衣柜里,手里还拎着鞋子,愣是一点声音没出。
他没注意到柜门鼓起来了。
“呜——诶嘿嘿……”
“啊!!”方焱一个机灵,嗓音拔的老高。
方姐姐反被吓了一哆嗦,小声爆了句粗口,柜门敞开一半。
只剩下何冉了,方姐姐四处张望,整张脸被下巴上的手电筒照得阴暗,有点好笑的瘆人。
方姐姐扯开窗帘,没人,阮洱跟方焱都跟着她,阮洱也扒望,“冉哥哥呢?”
何冉身形一动,下意识要回应他,忍住。阮洱再这么叫下去他很危。
“小冉”?小弟弟?”方姐姐试图把何冉引出来。
衣柜的门敞着一半,鞋柜门也大开着口子,床具歪在各种位置,方姐姐实在不知道这么大个人能藏哪了。
“我输了小冉,我输了我输了,出来吧。”
何冉推开衣柜剩下的那半边门,放下鞋子,重新穿上。
“?”
“……”
“你们两个藏在一起??!”
方焱笑弯了腰,扶着床头柜伸手抹笑出来的眼泪,“哈哈哈哈姐你笨死了……”
“我真的服,小冉身形太小了吧,不然我就抓到他了!”方姐姐不服地说。
又被拉着玩了几局,他们都还没尽兴就到了十二点。
临走前方姐姐瞧见阮洱呆愣在原地,捏了捏他的脸,“小耳朵有空来玩哦~”
悄悄塞给他一把糖,撑得小小的口袋鼓起一块。
何方跟着他们喝了几瓶,白的啤的混着,电动车被丢下,四个人步行回家。
阮晋扶着何方,“喝大了吧?明天不难受死。”
何方被弟弟抓着手,阮洱抓着何冉的手,三人小纵队都有些迷糊,哼哼唧唧地不知道说了点什么。
何方停下脚步,抬起闲置着的那只手,掰过阮晋的脸亲了亲,他喝醉后话明显变少:“我错了。”
他没顾忌有两个不经世事的弟弟看着,月光照进何冉深黑的眸子,映出一丝白光。
……
翌日清晨,何方打算赖一天,并不打算去看店,他觉得自己脑袋要炸。
“我昨天吐了没?我感觉我现在就是特么吐了一晚上的那种累。”
阮晋看着两个弟弟写作业,还给他们定了目标,闻言笑出来,“没吐,再去睡会。”
“不急,中午吃什么?我去买菜。”
阮晋点点头,“吃面条?买三块钱的,再买点菜……”
阮洱在哥哥的注视下不敢偷懒,过了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阮晋拍拍他的头,“别趴着,醒醒。”
“没睡着……唔,不想写啦!”阮洱作势把铅笔拍到本子上,还没他说话的声音有威慑力。
阮晋告诉他今天的任务:“今天写完四篇生字,数学题跟语文题各两篇就行了。”
“啊。”阮洱翻开本数,“我写完啦!”
何冉问:“我今天要写多少?”
“你是的话……两篇生字和十页数学题。”
枯燥无味地写字算数占了大半天的时间,听起来不多的一点作业写到了下午五点半。
中午吃饭阮洱还夸下海口很快就能写完所有作业,何方瞟了眼墙上挂的表,又看看趴在沙发上的阮洱,伸手指敲敲他的脑袋,“诶,小孩儿,几点了?”
“不知道不知道。”
冬季的天黑的格外的早,六点半就能黑透了天,即是现在,月亮也早早地挂在天边,地平线遮住夕阳。
到了饭桌,老爷子夹了一筷子肉,丢给阮洱,“小方,电车子不是落他姥姥家了?骑回来没?”
“我给忘了。下午就骑回来了,放心,啊。”
“还不是你不靠谱。”老头子往何冉碗里丢土豆 ,嘴上抱怨。
过完年,小卖铺陆陆续续地开了工,小孩们也赶作业的赶作业,各有各的事。
绿芽铺满枝头,家里的狗子见了猫,狂吠不止,西墙边生长旺盛的槐树伸进院子,等待槐花开时留下满院香气。
寒假临近尾声,阮洱、何冉赶在最后几天忙完了作业,还剩下几天时间去玩。
姥姥家的哥哥姐姐带着他们去放风筝,彩色的花纹在辽远无边忌的天空里飘荡。
方焱“松一松!我的风筝要是最高的!!”
“你滚!!”方姐姐一手抓住风筝,另一只手去拍他要抢的胳膊。
阮洱一步一步往后退,想要看旁边的那个风筝怎么起飞的,一步……一步……
“啊。”
又撞上了他的小冉哥哥,阮洱轻车熟路地掏出一块巧克力哄他,“哥哥,送你哦,很好吃。”
“嗯。”
“你们快来看!飞的好高好高!”方焱叫嚣着要让他们看风筝。
“方焱你别碰我一会风筝飞了……”一阵强风袭来,方姐姐被砖路上的石头绊了一跤,几乎是下意识把手松开,风筝飞了。
“姐姐!”
“嘶……摔死我了,让我缓一下,起不来了。”
阮洱蹲在她身侧,“姐姐吃糖。”
“好好……”方姐姐一抬头瞅见何冉,择日不如撞日地逗他:“小冉没什么要表示的吗?”
何冉双手揣兜,手里攥着糖纸,想了半晌,“早日康复。”
“这词是这么用的吗?我好的不得了,我劝你收回去。”
“哦,好。”
方姐姐被他气笑了,“嘶……真疼啊,方焱你给我站住!”
“姐我错了!”
“冉哥哥,鬼抓人鬼抓人!抓到给你糖,抓不到你给我糖……”
何冉抬手,拽住他的胳膊。
“哥哥你作弊!不算不算,再来!”阮洱说完拔腿就跑。
“哥哥来追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