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93、九十三

　　因为安琪的事情，我情绪并不太好、旭霖也是。只是带着我回到了房间。
　　我一个人坐在后院的秋千，望着远处闪耀着的灯塔，再这样的一个黑夜里，那一点点光亮是多少人的寄托。恍惚间，我突然想起了盖茨比只身站在草地上望着对岸的灯塔的那一幕，那种刻在骨子里的自卑是怎么样都抹不去的。
　　那份曾经里，安琪因为杰森的事情几乎把能用的手段都用了，甚至在我和杰森分手后，到处宣传着那些谣言让有心者觉得我很容易得手。如果后来不是汉斯的庇护，我想大学生活能够留给我的记忆就只有惨白的一片了罢。
　　“披上。”旭霖他突然出现，将毯子递给了我，然后在我身边坐下。
　　我没带一点思考的凑了过去，靠着他。
　　“她的意思听懂了才这么生气？”旭霖将我揽紧了一些。
　　我应了声：“找不到好的工作才想起来我吧，真的很不要脸。”
　　“但纸条你还是带了回来。”旭霖侧过头来，将脸颊依靠在我的头顶，“她伤害了你是事实，不用假装去原谅也是可以的。”
　　“我帮了她，证明我比她好了。”我顿了顿，“有这样的想法，我是不是真的病态了。”
　　旭霖轻笑了一声：“可她本来就比不上你，所以才会做那种诬陷。”
　　“可是人们信了……”他也信了。我犹豫着，还是没有将后半句说出来，
　　“所以你这是承认了当时视频里面的人不是你。”旭霖的声音很轻，却在海浪声里格外的明显。
　　我晃了神。大概是这阵子的平静彻底让我沉沦了，差点忘记了那份曾经里也有他的存在：“是不是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不重要。”听见他稍稍叹了口气。
　　“旭霖。”
　　“嗯？”
　　“我小学毕业的那个夏天，一家人一起到南部玩水，我好像到今天才注意到，那已经是最后一次所谓的家庭旅行了。”
　　旭霖调整了一下，将毯子给我揶住，没有吭声。
　　我被迎面的海风吹得吸唆了一声：“我妈那次给我准备了一套泳衣，小了点，但我怕没有衣服他们不让我下水玩，硬是把自己塞了进去。后来我就那么在儿童区和别人玩着，但是实在太勒了，我肩上被印出了淤血。正好有个孩子的家长来接孩子，看到我，立刻就将领了上来，到处寻找着我的家长。我知道我妈就在另一侧，看到了我，可是她就像是看别人家的故事一样，坐在了原地。”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冷了，声音有些沙哑。旭霖碰了碰我的手，随即牢牢地握住了。
　　“这小姑娘也太胖了吧……谁家的孩子呀？怎么把孩子一个人放在这里……小姑娘，你看你胖的爸妈都不想要你了。”我顿了顿，“那个场景真的太清晰了。好在也因为是这样，他们跟我说离婚的时候，甚至我妈不带任何留恋地离开的时候，我一点不会难过。”
　　沉默。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起来说这个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换了个语气，“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所以你的无所谓是因为当年安琪诬陷你了那么多，但她没有否定的，是你的外表。”旭霖清了清嗓子，总结。
　　我勾起嘴角，没有否认，那时我甚至会幻想着通过这些告诉旭霖，我也可像他一样，游刃有余。我好像真的是病态了：“但这些吧，总有一天会消失的。
　　凉意随着夜色越发明显了，旭霖没有表情地将我的双手环在他脖子上，然后连着毯子一把将我抱了起来，往回走。我趴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里有的只是舍不得：“你知道我最羡慕梁莫的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很多人都是用眼睛去理解这个世界，但他从来都只相信自己感受到的。”旭霖拉上玻璃门的刹那明显得温暖了很多，“所以啊，只用眼睛去看世界的人会错过很多，就像我错过了很多一样。”
　　“你后悔了当时那么冲动是吗？误会苏昕劈腿，然后用那样不成熟的方式报复她。”
　　话音刚落，旭霖就将我放了下来，垂眼盯着我，我带着些逃避地低下了头，他下一秒捏起了我的下巴，附上了一个轻柔的吻：“她劈腿是事实。为什么提起她？”
　　“她订婚了。”我瞧见了旭霖眼里的动荡，他口中的错过是否指的是这个。
　　“所以呢？”
　　“还来得及。”
　　旭霖下一秒蹙紧了眉头，怔了，大概这才明白了我的那句后悔和错过：“我和她的事情很早就结束了、干干净净的。”
　　“但你舍不得。”我抓紧了自己的衣角，带着些颤抖地将后半句说出，“去年你喝醉的时候喊的是她的名字。”
　　他眼神里的不解，似乎是在思考着我这句话的意思。
　　“在欧洲的时候。”
　　“我没……”旭霖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舒缓了许多。
　　蓦地，他的唇温落下，温柔中带着属于他的霸道。我没有躲，总觉得的也许将这件事情这正说出后我们的这段关系大概就真的要画上一个句点了。他这样的施舍怎能让我不贪恋。
　　“别哭。”许久，他带着有点哑掉的声音，吻掉了我的眼泪，继续往下探去。
　　当他很轻易地褪去我的上衣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抓紧了他胸前的布料，手颤抖了起来。他用力地索取着，大手握住了我的手，将自己的上衣也褪去，干脆地将我整个人托了起来，抵在了墙上，他的呼吸越来越，我的也是：“旭……霖。”
　　他抬起头，仰视着我。
　　“我是文语甄。”
　　“我知道。”
　　“我……是文语甄。”
　　“我知道你是语甄。”他因为有了墙作为支点，空出了一直手来，抹掉了我的眼泪，“我做了什么我很清楚，我没有那么醉。”
　　“可是……”
　　“如果我说……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你觉得我心里还有她才提的她名字，你信吗？”
　　他那副委屈的模样让我一瞬间失去了理智，主动地低下头吻了他。
　　旭霖被我的主动吓到了，却很快轻松地掌握了主动权，在我终于败下阵来趁着换气大口喘着气的时候，我听见了他的轻笑：“真的不怕我了？”说着他的手向我的背后摸索去。
　　沉默。
　　“对不起……”他没有在给我说别的的机会，封上了我的嘴，动作却轻柔了许多。他的这句道歉我听懂了，是为了欧洲的事情。因为他的带领，我倒是真的少了些恐惧，顺着他的步调。我耳边不时传来着海浪拍打着海岸的声音，让这样一个梦少了好些真实感，也让我彻底地失了智。
　　震动。
　　旭霖看我不再颤抖后，上手撤下了我的袍子，然后带着我一起倒在了床上：“不能再有理由了啊……”
　　震动。
　　我听见了手机的声响，只是看着旭霖认真的样子，也假装无视了。
　　叮——
　　……
　　叮叮——
　　旭霖脸上沉了下来，小声地“感叹”了一声，然后深吸了几口气后，替我盖好被子，自己捡起了上衣去开了门。
　　“席先生，”是泰勒，“您一直没有接电话，所以……”
　　“怎么了？”
　　“总部……。”
　　“你等下。”旭霖关上门，走了回来，顺道将我的衣服从地上捡了回来，放在床边。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想要坐起来，却被他一把按了回去。
　　“没什么。”他拿起柜子上的手机，十分无奈：“把衣服穿好。我出去一下，你先睡。”
　　……
　　旭霖离开了很久，我就那么蜷缩在那里，满脑子有的都是刚刚的画面，起身穿衣服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滚烫。我很是意外旭霖真的解释了，不管是不是真的。他真的一步一步越靠越近，可能是因为脚受伤的事情、也有可能是外面那些舆论的事情，我常常会突然感叹他的存在，是一种谁都取代不了的安全感。这样的梦我真的就想这么沉下去了，他也会吗？
　　震动。
　　“小甄。”是晋哥。
　　“哥？”我有点意外他这个时间打过来。
　　“席旭霖怎么样了？”
　　我一脸莫名其妙：“什么怎么样了？”
　　“他什么都没说吗？”晋哥顿了度，“也难怪了。”
　　隐隐之中，我才注意到泰勒的出现有点过于奇怪了，本就是度假，虽然泰勒多数时候但都会跟着，但也从来不会失去分寸打扰，更别说半夜来敲门了：“等下，怎么回事？他助理刚刚找他，西部出什么事情了吗？”
　　“年初的时候，他这边出了个叛徒，资金链上挖了一个大洞，甚至把之前的一个在申请专利的技术连根带走倒卖了。”
　　“年初？”这大半年……他一直都在西部好像也有了解释，但，“这都快大半年了，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他当时很快用自己的资产补了上去。”晋哥补充，“但运营商因为技术的问题受到了很多冲击。春天的时候应该本来是有消息的，但最后放出来的是舒小姐和他的事情。”
　　“消息置换了是吗？”我听着，下床从包里拿出平板，开始搜索起来，“毕竟技术问题带来的影响远远大过于这种花边。”
　　“估计正好碰上文森特这个疯子，开了这种条件。”晋哥的语气很无奈。
　　“所以现在呢？”
　　我刷新着页面，发现了关于旭霖公司的报道：“那个叛徒倒卖的技术不算是成熟，下家因为这样造成了系统大崩坏，客户资料都被公开。但技术本身就是席旭霖他们公司研发的，矛头直接指向了他们。刚刚一些受到殃及的客户直接举着牌子到了西部公司楼下抗议。”
　　“因为中间叛徒的消息被拦下了。”我切换着不同的媒体对这件事的报道，“可是就算现在把叛徒的事情供出来，如果他没有支持的新项目，这明年的投资……”
　　“去年资金链一断本来就挺伤的，我刚看了眼半年的内部财报，维持着就已经很艰难了，别说新项目了。”晋哥叹了口气。
　　我望着新闻中的指控，皱起了眉头：“家里这边有办法帮忙吗？”
　　“有肯定有，不过就是钱的事情，而且理亏的本来就是下家。不过，爸让我什么都别做，也顺带让我警告你，别打自己在家里持股的这点主意。你敢给那小子一个点，他马上跟你断绝父女关系。席旭霖年初能应付过来，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和考量。而且，按照他那性子，能接受吗？”
　　沉默。
　　“行了，我就是觉得得告诉你一声。而且舆论这边，我倒是觉得你的资源更容易引导。”他顿了顿，“如果真的有什么毁灭性的东西，不用我通知，爸能直接把你带回来。”
　　我被晋哥给逗笑了：“什么跟什么，旭霖没那么弱。”
　　晋哥也笑了出声：“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