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65、六十五

　　“让我们欢迎今天的评委，妮可席和塞缪尔·卡佩。”
　　因为行程的问题，等到快开录的时候我才赶到的现场，妆发甚至也是基利直接在车里帮我完成的，所以根本没有在意别的到场嘉宾，以至于我望见T台对册的塞缪尔时，生出好些意外。而在主持人娜奥米分别短暂地介绍完我们之后，她更是道出了塞缪尔的来意——前主持人因为行程的问题赶不上这次录制，塞缪尔本应该作为下一期的嘉宾也正好因为行程上的变动和节目组商量过后就来当代班主持。这一期的主题是男女各一套晚宴服，我望着塞缪尔眼里的兴奋，不免笑了笑。
　　“妮基，你今天来的也太晚了。”我们三人走下台后，娜奥米将自己的麦遮住后就立即开始吐槽，她之前是位模特，前些年开始因为感兴趣也开始转行当设计师。她还在当模特的时候我就认识她，不过她常年都在欧洲活动，所以说起来我们见面的次数很少。不过，她那样大大咧咧的搞怪性格让每次见面都很愉快。
　　我学着她的样子暂时关了收音：“我到上车之前都在开会。最近发生了什么你不会没看吧？”
　　“某些人人就那样，我看的都无语了。”
　　我无奈地笑笑没有跟她继续闲聊下去，倒是和坐在我另一侧的塞缪尔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随着舞台上的灯光变化，这场比赛就开始了。说起来，这个节目已经举行了好几季了，肯这个制作人一直把这个当做他的心头宝贝。来参加比赛的都是一些从业很多年的设计师，不过碍于种种原因没有出头又或者是没有出名。所以其实大多数人的做工都还算细致，拼的更多的是眼光和灵感。从前几季开始，他都会固定地让我来参加一期，也算是完成了我一部分的曝光量。今年由于和劳拉的这场纷争我本想着推迟些参加，但肯的那句坦诚的“趁热打铁”说服了我，他更是无下限地用着最难看的嘴脸告诉我要蹭这一波热度。
　　“刚这一套很优雅。”娜奥米凑过来，评价着，“这套的男装我会想要欸。”
　　“材料选择上很聪明，所以质感上不会光是那么硬朗。”塞缪尔赞同，“但女装这下摆没有撑起来。”
　　我点了点头：“里面的膨胀度没有达到，让比例有点失调。”
　　娜奥米挑挑眉也认同了。
　　随着最后一对模特入场，我和塞缪尔同时间地望向了彼此。我们这样的惊讶并不是因为设计上的新颖，倒是因为样式上根本就跟凯文早期的一件作品上一模一样。就连娜奥米都眯着眼露出了令人意味深长的表情，看样子应该也是和我还有塞缪尔想到一起了。我们三人的集体沉默让耳机那头的后台执行人还有导演同时开口提醒让我们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会娜奥米反应得不平不淡地评价了几句。
　　“娜奥米，艾瑞克的那组由我和你去吧。顺序稍微调换一下？”塞缪尔在等待后场拍摄的时候小声地建议。
　　娜奥米理解了他的用意，点头同意了：“这样也好。”
　　其实抄袭这件事情说大可大，说小也可小，毕竟这场比赛是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进行的，再加上凯文的设计已经发行了有好长一阵子了名，但说到底这几乎一模一样的成衣还是让我对这位年轻的设计师失望了。
　　因为拍摄的原因，塞缪尔他么进行采访的地方离我有些距离，所以我听不太清他们那具体说了些什么，只是光是看着娜奥米已经将愤怒的表情挂在了脸上，也能猜到个一二。她身旁的塞缪尔仍旧是那副绅士模样，直到采访结束。
　　“他说这是他一直以来的设计灵感和创意，是他从前个人品牌就开始走的风格。”娜奥米说着还不万那估计翻了个白眼，“但他是去年才出来自己单干的。”
　　“那这事儿要说明白么？”
　　我们三个互相看了看，最后决定喊来了现场执行说明具体的情况。制作组反应很快，让我们先将其他组的采访进行完成，他们会负责该有的核查。我们顺便也需要在这段时间内将第一名选出来。
　　“为什么这次花了这么长的时间？”等待在另一侧的选手们不免以为长时间的等待发起了牢骚。
　　其中有个女生很小声地说了句：“我听他们说有抄袭的事情。”
　　“抄袭？”
　　“是啊，艾瑞克的成衣你不觉得很眼熟吗？”
　　“佩奇，请你说话注意点。”那个叫艾瑞克的设计师插着腰板着脸，仿佛下一刻就要动手。
　　佩奇一旁的壮汉先前一步挡在了佩奇的面前：“现在还在录制，自重。”
　　“好了，设计师们。”娜奥米从现场执行那拿到了最后的结果后，和我还有塞缪尔一起重新走上了台，“不好意思，这次我们讨论的比较激烈。”
　　在塞缪尔宣布完第一名后，现场的气氛明显地冷了下来。
　　“接下来，请艾瑞克和伊瑞拉两组向前一步。”娜奥米拿着手卡，长叹了一口气似乎在想怎么开口。
　　就在这时，艾瑞克突然带着哭腔开始哭诉自己这些年在行业里被打压的经历，让气氛一再地冷了一些：“明明是我的设计被主流设计师所抄袭……”
　　我想这样的哭诉着实是制作组喜欢的，毕竟这样的话题就有了，但这牵扯到了凯文，我还是觉得会有些过了。在艾瑞克说完后，伊瑞拉的感谢语倒是简短，情绪上也很是稳定，仿佛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淘汰的人。我注意到了她一旁的女模特身上的裙摆全都被撑了起来，有些意外。
　　一旁的娜奥米也是：“伊瑞拉，我很意外你将裙摆进行改善。”
　　伊瑞拉笑着道了声感谢，伸手示意了：“妮可刚刚在采访时候教给我的方法很有效，刚刚在等待的时候就想把它完成了。谢谢你，妮可。”
　　我礼貌地笑了笑：“谢谢你，伊瑞拉。”
　　“如果可以，我会很想穿着这一套去参加典礼。”娜奥米说着不忘记跟我撒娇，“是我先开口的，妮基。你得排队。”
　　“不是应该是我来排队吗？你先前开口说的是要男装。”塞缪尔补上了这一下，惹得全场笑了起来。
　　这下调侃让原本沉重的氛围轻松了许多，可能就是因为这样的轻松让艾瑞克意识到了危机，脾气开始暴躁了起来：“我不接受这样一个结果。她的设计比例就是一团糟！”
　　“艾瑞克，请你尊重其他人！”佩奇因为之前的过节毅然决然地跳出来，“抄袭才是最糟糕的，你根本没有资格说自己是设计师。”
　　“我说了是他们抄袭我的！我不接受这个结果。”艾瑞克的情绪很是不稳定，一旁的设计师们都下意识地躲到了一旁。
　　“那你能告诉我们，裙尾的编织和理念吗？”
　　塞缪尔冷静地将问题抛了出来。
　　艾瑞克几乎是带着咆哮地将他之前的说辞重复了一遍后又开始抨击一些大牌设计师的作品，言语中有的只有鄙夷。
　　“这个裙尾的鱼骨编制是XX地区的一个图腾，也是当地居民结婚时候秀在新娘的嫁衣的后面赋予幸福的意义……”塞缪尔一词一句的解释让艾瑞克没了声音，所有人好似都听了入迷。回过神来的时候，艾瑞克已经将自己的麦克风摔在了地上，离开了摄影棚。
　　这次的拍摄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他其实但凡改动一下前面的整体设计都不会如此难看。”所有的相机关了后，娜奥米领着我回了她自己的休息室，她还需要和塞缪尔拍一个结尾彩蛋，只是场景还在准备着，“塞缪尔不愧是你，记得也太清楚了。”
　　塞缪尔笑笑，没有应。
　　“欸，对了，妮基，你要不然也和我们一起来拍彩蛋吧！你不是喜欢伊瑞拉的作品，她裙子也改好了，那套西装我也能穿！”我望着娜奥米眼里闪着光，我就知道这家伙一定早就想好了。
　　还没等我和塞缪尔反应过来，她就拿着对讲机跟执行说了这事儿，不到五分钟，伊瑞拉就推着这两件成衣过来了。我看着兴奋的伊瑞拉，最终点点头答应了，就取了裙子进了更衣间。当我调整好出来的时候，才发现穿上成衣的并不是娜奥米，而是塞缪尔：“这？”
　　“我猜拳、输了。”娜奥米撇着嘴，无不表示着她的不满。
　　伊瑞拉麻烦塞缪尔站到我身旁后就开始替我俩将衣服整理服帖，看得出来，她很是干练，眼里也满是对自己成衣的喜爱：“谢谢你们能够穿他们。”
　　……
　　当录制真正结束后，我的腿已经酸得有些麻了。娜奥米倒是好兴致本想着一起吃个饭，我果断地拒绝了，塞缪尔也是。我刚准备打电话让罗恩可以来接我了，塞缪尔喊住了了我：“我送你回去吧。”
　　我看了眼时间，答应了。
　　“凯文教的东西，你记得很清楚。”塞缪尔的语气淡淡的，视线却集中在道路上。
　　“我只是运气好，昨天正好在书里看到了。”我笑笑，“你的记忆力是真的很好。”
　　塞缪尔被我这句夸奖逗笑了，学着我的语气：“我也只是运气好，昨天正好整理的时候看到了。”
　　“塞缪尔，抄袭可是最糟糕的。”
　　塞缪尔笑得更夸张了些，也是难得有的开朗模样：“妮基啊、妮基。”
　　等他恢复了后，我长舒了一口气：“不过，有着像艾瑞克编造的经历的人应该还是很多吧？”
　　“嗯。”塞缪尔很坦诚，“这个行业就是这样，但这不该成为一个人博得同情的工具。”
　　我没有吭声，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能够单纯些，我想凯文当年也不会让有这个机会坐上现在的这个位置。
　　“所以你觉得自己太过幸运？”
　　塞缪尔的这个问题戳中了这些天我内心的不安，这些年当我犯错的时候，我总会在想，如果当时决意拒绝了凯文的决定，是不是至少现在的我会过得更加心安理得一些：“大概是吧。”
　　“可是，妮基，不是所有人在机会面前都能够抓住机会的。”
　　塞缪尔的这句话好似带着一股看不见的力量，那样的鼓励和支持在这样的一个夜里那么地温暖、和闪耀。
　　“你笑什么？”塞缪尔意外。
　　我转过去认真地望向塞缪尔：“我只是觉得你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是么？可你没觉得你也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