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62、六十二

　　“晚上不是有晚宴么？是没去还是没回家”我回过头，发现是塞缪尔。
　　“去了，提前出来了。”
　　塞缪尔望了眼我空了的酒杯：“出什么事了？”
　　“你明天就知道了。”
　　他没有放弃，从自己的卡包里拿出一张卡放在放账单的小托盘上：“说好了，一个故事。”
　　塞缪尔的执着倒是让我笑了出来：“刚刚晚宴上劳拉来了。我的助理安娜认出了她穿的是冒牌货，被劳拉泼了一身的红酒。”
　　“这个疯子。”塞缪尔感叹。
　　“然后我也泼了她一身。”
　　当我说完，塞缪尔那长年冰山脸露出了一副不可相信的表情：“妮基？”
　　“权当是为了之前的舆论吧。”
　　“为了之前的舆论？”塞缪尔哼了两声，“真的不是看到你的助理那副样子冲动了根本没考虑后果？”
　　我没有否认，只是抿了口新添上的酒。
　　塞缪尔学着我的样子晃起了酒杯，不紧不慢地开口：“前阵子的事情你回应不了，也不能锤死她的那些行为，现在她被开除了，事情闹大了，也只能怪她自己作死，惹谁不好非盯着你的人。你后面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算是吧。”
　　“几年前，把你关在秀场关了一个晚上的人就是她吧？”
　　我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那天早上还是我送凯文去的现场，凯文没让我进去而已。”塞缪尔冷笑，“那个女人是真的有够狠的。”
　　我没有应，只是低下头将剩下的一点酒给抿调了：“我先回去了。”
　　正当我转过身的瞬间，自己没有意识到地绊了自己一下，塞缪尔反应很快，立刻扶住了我：“你这是真醉了？”
　　我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发觉他的举措有些亲昵了，道了谢后便下意识地隔开了几米：“没注意，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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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动。
　　“是我。”是旭霖。
　　我刚吹好头发躺进了被窝里，因为先前喝的酒不免有些困了，声音里就带着些倦意：“嗯，下班了？”
　　“没，开会中间休息一下。”旭霖那头仍旧是熟悉的车辆鸣笛的声音。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我听着他的语气总觉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沉默。
　　“旭霖？”我总感觉着不对劲。
　　“没什么，”他遮掩着，“对了，我明天晚上的飞机回去，落地应该凌晨了，可能要先回公司一趟，不用等我。”
　　“好。”旭霖的语气里带着好些躲闪，有种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的感觉，“你真的没事？”
　　旭霖笑了一声：“有点累了而已。睡觉去吧，嗯？”
　　“嗯。你上飞机了告诉我一声。延茴姐明天来，我后天可能要陪她逛逛。”
　　“你忙你的，新项目到一段落了，西部这边暂时没什么事情了。”
　　“一切顺利就好。对了，”我犹豫了片刻，最终觉得还是应该跟他说一声，“我今天跟劳拉发生了点争执，但不是什么大事情，媒体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不会殃及到你的，放心。”
　　“和劳拉起争执？怎么回事？人受伤了么？”
　　我顿了顿：“没，其他的你明天自己看知道了，太丢脸了。”
　　“丢脸？”旭霖没有反应过来。
　　“嗯。”
　　“行吧，人没受伤就行，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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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宴会上的视频被传上网后，瞬间就占上了热度，虽然仍旧有一派势力针对我，但因为前阵子的事情，我的那一举动倒是坐实了我和劳拉之间的矛盾。在和上头通了好几次电话后，我感觉自己的嗓子都要解释哑了，但不论如何，这最终都也只是我和劳拉的私人恩怨，牵扯不到杂志社，而且因为董事会和劳拉划清了界限，影响倒也不大。
　　震动、是旭霖的简讯。
　　-是挺丢脸的，小学生打架。
　　我看着简讯笑出了声，随手回了一个白眼的表情给他。
　　-还是要盯着风向，毕竟对方还算有点人脉。
　　-知道了。
　　叩叩叩。
　　“妮基，这些都是需要签字的文件，下午一点之前要。”乔恩将一摞文件夹摆在了我办公桌上，“公关组的人我已经交代好了，有什么问题会随时反馈回来的。”
　　“好的。辛苦了。”
　　乔恩转身本准备出去，但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威尔早上的时候来找过你，他本来想等你来的，但被催着回去开会了。”
　　“那你直接让他上来一趟吧。应该是上次地址的事情。”
　　“好的。”
　　乔恩出去后，我望着电脑屏幕上不断刷新的主页还有评论还是有点不踏实，事情的确算是过去了，但这样掉下来的一个馅饼我根本不敢接。我总有种感觉，这背后的一切一定有人在努力推动着，想要借着我的手将劳拉彻底拉下来。

　　“哟，美女，怎么来这么晚？”我打开包间的门的时候，延茴仍旧在认真地研究着菜单。
　　我连忙道歉：“抱歉，这期新的改版刚刚才送到。”
　　延茴摆摆手当做不在意，喊来了老板，让我赶紧点餐，看得出她是真的饿了：“那有什么随时按铃。”
　　老板礼貌地关上门后，延茴才摘下了鸭舌帽：“你真的泼了那个劳拉一身？”
　　我耸耸肩承认了：“她先对我助理不客气的。
　　“小甄啊、小甄。”延茴笑着举起了酒杯，“来，喝一杯。”
　　我看着自己杯中的饮料再看看她，她满是不在乎地让我跟她碰杯：“我开车来的，你随意。”
　　“没事。”她一饮而尽，“不过说真的，最近还是小心些，毕竟她有立场使坏了。”
　　延茴眼里的无奈完完全全地反应了我自己内心底里的感受，是啊，当我还手的那一刻起我就必须得明白我失去了作为受害者的仅有的那么一点点怜惜：“说真的，跟她之间的这些事，我倒觉得还好，大概习惯了吧。倒是前段时间被自己人攻击，真的不是滋味。”
　　“有太多别的先例嘛。再加上，你自己的背景来历保护得那么好，难免的。”延茴哼了一声，“不过，我也是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大概，你十分满足了那些人心中女魔头的形象吧。”
　　“女魔头？”我想着这好像是报纸上的评论，那样看起来的为所欲为不过是一次次努力摆平风波的幌子，我真正从心的决定能有多少次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跟凯文相比，我算什么。”
　　“所以啊，我到现在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凯文要推你上去。”延茴夹了一口菜，语气认真了些，“你不是不适合，只是我觉得你应该值得更好的。”
　　这是我第一次听延茴这么说，她口中的更好的指的是什么我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更好的……“
　　“你呢，别多想，但如果真的累了，也不要多留恋。有些压力本就不应该由你来承受的。”延茴的这几句话说的很是隐晦，我总觉得她是猜到了凯文当初将我推上去的原因，“话说回来，你这老公不是医生呀。”
　　“什么？”她这话题转得很快。
　　“他不就是当时我第一次认识你的那场秀结束后来接你的医生朋友么？我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真的是年轻有为，不过就是跟医生不搭边而已。”延茴说着笑了出声。
　　“多久的事儿了都。”
　　“有时间带过来给姐姐看看，让我耍耍下马威什么的。”
　　我无奈：“姐，这才几杯就醉成这样？”
　　“我说真的，虽然我还没结婚，但看人、特别是看男人，还是准的。我就是怕你自己把自己稀里糊涂嫁了，还傻傻地不知道自己稀里糊涂。”
　　“姐，我跟他认识了十多年了。”
　　“十多年才结婚？不行，真的带给我来看看，这一听就像拐跑小孩儿的。”延茴越说越不着边，只是她的下一句话倒是正中我心里的那个疑惑，“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从一开始的第一眼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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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前面吃饭的时候说的你不要太在意，每一对都有每一对自己的路，就当我是好奇哈。”我将延茴姐送到酒店的时候，她重新戴上帽子交代。
　　我点点头，让她下了车：“明天你醒了再打给我吧，好好休息。”我想着已经快凌晨了。
　　“行，这么晚了到家给我传个简讯。”
　　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后，她就转身进了大堂。我扫了一眼手机想着旭霖的飞机应该差不多落地了，本想打个电话过去，但想起来他说可能要回趟公司就锁上了屏幕。
　　车子刚驶出入口没有多远，我就注意到了迎面开过来的商务车在酒店门口停了下来，我认真地从后视镜中看了眼车牌反应过来是旭霖公司的车。我下意识地踩下了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只见泰勒从驾驶座下来开了门，旭霖从车上下来，随后跟着一个女人，看头发梳起来的样子，应该是舒奕。
　　正当我疑惑着，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到纽约了，但晚上回不来，你先睡。
　　望着那条简讯还有眼前的场景，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回复什么。泰勒将行李箱取下后跟着旭霖还有舒奕的步子进了酒店，不一会儿，泰勒自己出来了，坐进车里离开了。说实话，我一瞬间蒙了……旭霖和舒奕？想到这，我连忙掐了掐自己不要再往下想去，只是内心里的不安还是驱使我启动了车，然后将车停在了能够看见入口处的地方。
　　-公司过夜？
　　-嗯。
　　旭霖回的很快，那句简单的“嗯”字还有眼前的场景，我还是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了起来。
　　那一天，我在车里待了一整夜。
　　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我不小心睡着了，只是当我重新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就看到旭霖穿着前一天的衣服从酒店里走出来，不一会儿，一台商务车就停在了门口。
　　那一整个晚上，我不断告诉自己只是工作上的事情，但内心总有个声音在同时质疑着。舒奕之前一直都是在另一侧的酒店公寓里住着，为什么突然换了地方？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回仅仅两条街之隔的公司？为什么旭霖会骗我？
　　啪嗒。
　　我眨眼的瞬间才发现自己不争气地哭了，其实不管事实如何，我又有什么资格去问呢？我和他之间本就是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