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56、五十六

　　当我洗好澡出来的时候，旭霖已经将外卖给打点好了，招呼着我到餐桌前：“跟你爸说了吗？晚上留在这了。”
　　我点了点头，拿起筷子：“让我问你明天晚上能不能回去吃个饭？”
　　“行。你周日几点飞机？”
　　“傍晚的。”
　　“半夜到？”旭霖皱了皱眉头，“我让人去接你吧。”
　　“没事，我跟罗恩打好招呼了。”
　　“也行。那你明天想去哪里么？难得回来。”
　　我放下筷子，学着他的样子皱起了眉头：“我是觉得按现在的情况，我们睡起来就可以往家里开吃晚饭了。”
　　旭霖笑了出声，没有否认。
　　“今天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开心，连泰勒都难得看起来那么轻松。”我不敢对上旭霖的眼神，生怕被看出什么破绽来。
　　“中间发生了点事情，解决了大家都舒了口气。”
　　“嗯？”
　　“好好吃饭，嗯？”
　　“你这样说一半真的太吊人胃口。”我撇撇嘴，迟迟没有动筷子。
　　旭霖听到我这么说有些意外，忽地笑了出来，上手捏了捏我的脸：“你今天怎么了？这小性子我是真的多少年没见到了。”
　　我拍开他的手，不理会他，但用余光仍旧瞧见了他裂开嘴笑的模样。
　　“没什么，今天主讲人是舒奕，她之前在加拿大做生意欠了一大笔债的事情被挖出来，信用被质疑也挺下不来台。但毕竟只是普通的高层，更没有进管理团队，再加上她自己也解释清楚了，就那么过去了。”
　　“做生意欠了债？她没进管理层，为什么会被针对？”我能理解可能因为我没有出席，文森特放弃了用我的事情来做文章而找别人，只是为什么这个人是连管理层都不是的舒奕？
　　“这个项目最前期的时候我们打的是独立女性的牌子，那个时候舒奕正好进公司，再加上是空降，对方认为她进了董事会，上礼拜跟迪恩出去考察的时候发现有人跟着，迪恩回来跟我说，我才觉得不对，就也没否认。正好舒奕本来就得做清算，若是真的出了事，也能面对。没想到，真的来了。”
　　我想着要是我今天真的去了，怕是等着我的就是舒奕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收买了旭霖进董事会和文森特和我之间的事情了，婚姻、感情这种无法佐证的东西能够带来的后果虽然模糊，但有效。那么这场招标最后对文森特来说顶多不过是个流局，只是被牵扯其中的人大多数是旭霖这一方，胜的几率仍旧高些。
　　从恐吓到跟踪，他知道以我的性子一定会去找他，所以安排了电梯的那一出然后在车库门上写下了那几个红字，为的就是让我来旭霖。如果不是恰好我去找彼得，也没有被彼得收住那么就真的是将军了。
　　晋哥白天跟我通话时，让我不要去，从某些程度上我们俩都在赌、赌彼得会不会愿意帮我们拦下那张照片，我甚至已经做好准备跟报社的麦克打好了招呼以免万一。没想到照片是拦下了，文森特还留了后手。
　　“你这什么表情？坐飞机累了？”旭霖放下筷子，将餐具收拾了，然后放进了水槽。
　　我跟着他的步子进了厨房，带上手套，准备将碗洗了，旭霖也没有拦着，只是拿起了另一副手套，递给我一块海绵：“你去休息吧，这没几个碗，很快。”
　　他也没多矫情将手套放好，但却没有走出厨房，只是拿起了棉布擦干那些洗干净了的碗筷：“在我刚记事的时候，周末晚上吃完饭后，我爸总是让我踩着小板凳帮他一起刷碗，我刷，他擦干。”
　　“你爸也是个孩子脾气。”
　　旭霖勾了勾嘴角：“后来有一次被我妈发现了，数落了我爸一整个晚上，从那以后变成了她刷碗，我和我爸负责擦干。”
　　我没有应和，只是干着手里的活儿，旭霖描述的那些画面，离我好像隔了一个世界。我将最后一个碗递给他，他认真擦好后，便和我坐到沙发上，看着被静音的电视。
　　“我以前小的时候总觉得是我爸懒，但长大了才意识到那样的场景有多难得，争分夺秒地在一起。”
　　“他也许就是懒呢？”我打趣。
　　旭霖转过头来看着我摇摇头，好看地笑了。
　　“不过…是真的难得。”我评价着，忽然肩上落下一个重重的脑袋，随之便是平稳的呼吸声，我小心地将旭霖的头放倒在我腿上，给他盖上了毯子，“争分夺秒地在一起……因为没人知道永远有多远，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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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前一天晚上估计的那样，生物钟从来都是早上七点醒来的旭霖难得地一觉睡到了大中午。我见他从卧室里出来，起身进去了厨房将吐司放入烤箱。
　　“你今天倒是起得早。”旭霖给自己倒了杯水，望了眼我摆在一旁已经切好的食物和水果。
　　“也没比你早多久。”我将酸奶从冰箱里拿了出来，望着被食物填满的冰箱，我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嘴，“酸奶牛奶什么的记得看着日期，我没敢买太多。还有一些食物，我都备在一份保鲜盒里了，你晚上回来丢进烤箱后洗个澡出来就能吃。”
　　旭霖看着冰箱，有些意外：“你这是多不想我回纽约？”
　　“别回来了，我一个人住的清静。”我没好气地将刚烤好的吐司取了出来，放在盘子递给他。
　　他好看地笑了笑，说了句：“谢谢。”
　　本还算轻松的氛围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一道谢搞得有些尴尬，我快速地将小菜搬好，端了出去，然后拿着平板开始先前落下的工作。旭霖没有在意，只是在一旁不吭声地吃着自己的早餐。
　　震动，是塞缪尔打来的视频通话。
　　“看，这是谁。”我本没打算接通，但想着可能是临时有东西要我确认便划开了，没想到是贝蒂的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嗨，贝蒂。”因为是贝蒂，我的声音不免柔和了些，这一下子倒是引起了旭霖的注意。
　　贝蒂用很小地声音糯糯地说：“嗨，妮基。”
　　对头的塞缪尔见贝蒂迟迟没有说话，便将手机拿远了些：“今天我们用毛线画画，贝蒂，你前面说想要展示给妮基看什么？”
　　镜头里的贝蒂想起什么似的，从身边拿起了一张画，然后指着画上用黄色毛线勾勒出的向日葵花田：“一起…野餐…妮基和贝蒂。”
　　因为贝蒂糯糯的声音，旭霖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好奇，凑了过来，然而我没想到原先正在分享的贝蒂像是被吓了一跳，愣是要摔手机的样子，塞缪尔反应很快，放下了手机，然后那边传来了安慰的声音。
　　我皱了皱眉头，没有预料到会这样，旭霖好像是看懂了情况，小声说了声抱歉。
　　“贝蒂，你有米亚还有艾迪，对吗？”
　　“嗯。”贝蒂抽泣着，应了一声。
　　“那是那妮基的艾迪喔。”
　　不一会儿，镜头被重新拾起，旭霖下意识地往外面躲，没想到贝蒂竟然用她那糯糯的声音喊了旭霖一声：“你好，妮基的艾迪。”
　　旭霖被这称呼弄得没有了头绪，我还没来得及解释，那头的塞缪尔笑了出声，“是肖恩。”
　　“你好，妮基的肖恩。”
　　清清楚楚的三个单词，让旭霖的神情也柔软了起来：“你好，贝蒂。”
　　视频通话随着那头夏洛特的一声催促，便挂断了。我放下手机，就注意到了他那直勾勾的眼神：“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他不说话。
　　“塞缪尔每个月都会去这个特殊教育学校做义工，他们上周缺一个画画老师，我正好没事就一起去了。”
　　“贝蒂很可爱。”他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只是旭霖还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那么盯着我：“席旭霖？你大白天的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白天怎么了？”他忽然凑了过来，“你从昨天到现在都还没回答我，怎么来了？”
　　“说过了，有时间。”我撇过头去，特意避开他的眼神。
　　震动。
　　-贝蒂刚刚上校车了，没有什么事情，记得跟席先生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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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旭霖的情绪都一直很高，应该是顺利拿下了项目的关系，甚至是晚上回到庄园吃晚餐的时候到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
　　晚饭后，我爸突然将我一个人喊进了书房，望着他老人家的模样，我想着大概是旭霖的事情了。
　　“彼得昨天来找我，照片我看到了。”我爸开门见山。
　　“爸，你也明白旭霖他们势头那么大总会来找来些乱七八糟的。”
　　“我就是知道，所以才让人鉴定了一下，照片不是合成的。”我爸的语气笃定，“退一万步说，不管是不是真的，关键的时候掉这种链子？如果甲方不是彼得呢？”
　　“等下，”我听着他的意思觉得有些不对，“爸，照片的事情您干涉了？”
　　我爸叹了口气，摇头：“彼得想要合作成功，就拦下了。不过，昨天晚上还是把照片发给我了，怕你犯傻被骗。”
　　“这不至于。我跟他都认识了多久了。”
　　“这种拉拉扯扯就算主动的是对方，那小子作为一个结了婚的不会拒绝也不应该。”
　　“爸……”
　　“我答应你和彼得合作的事情不说，但这件事情，他必须有个交代。”
　　我疑惑：“爸，我才刚结婚，真的不至于。再说了，照片上的那个女生是我高中同学，大家都认识难免亲近些。而且照片上的角度，你也不能确定没有别人呀。”
　　我爸见我毫不动摇，也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叨唠了两句，便让我回去了。
　　我在我爸、甚至是晋哥面前虽然气定神闲地为旭霖开脱，但我明白旭霖的不拒绝意味着什么。只是为什么，那个人会是舒奕？为什么是那个我不想再碰面了的舒奕？
　　“爸找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