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46、四十六

　　那个晚上，旭霖的脸色不是很好。我很有自知自明的没有去烦他，再加上也是累了，便早早休息了。
　　那天我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梁莫，有苏昕，有阎嘉欣，有谢定陵。有一瞬间，我发现很多事情其实都已经过去得够久了，久到那一张张带着希望的面孔被这个残酷的现实社会折磨得十分憔悴。
　　我醒来的时候，天还是暗的，迷迷糊间扫了眼床头的钟，发现才五点不到。我不敢有大动作，生怕吵醒身后的旭霖，正想再眯眼睡上一会儿的时候，旭霖忽然嘀咕起来。
　　我扭过头去，见他还是一副熟睡的样子：“语甄，我……” 他似乎在解释什么，但我根本听不清。他忽然将我拦了回去，然后紧紧地抱住了我，力气越来越大，紧到我根本没办法呼吸。
　　“旭霖！”我努力地挣脱，却被他越勒越紧，“旭霖！”
　　旭霖估计是本来就睡得浅，被我这反抗一下子就吵醒了，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后才带着抱歉的语气跟我说：“对不起。”
　　我干咳着，转身面向他：“你怎么了？”
　　“没事。”他将我重新拦了过去，将我的头压在他胸前。
　　“旭霖？”
　　旭霖不吭声，随之传来了他平稳的呼吸声。
　　……
　　日子似乎重新上了正轨，不论是我还是旭霖都便忙碌了起来，我一边有杂志社的事情要处理，还有凯文留下的功课，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将之前那几个月留下来的倦怠渐渐吞噬了。而旭霖，变成习惯了似的总是会接我上下班，但他回家之后，通常还是要在书房工作到后半夜才能睡下。就算是周末，他也总是得出席各种大大小小的活动，或者是晚宴。
　　有时候，我望着他疲惫的样子，总想着要能不能帮上些什么，所以会起得早一些自己去上班，可是每每下班的时候，他还是会准时出现在办公室的楼下。
　　我和他之间，一切好像回到了他来纽约时候暂住在我家的日子。而我们还是跟那个时候一样，说话都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只是和那个时候不同的是，我们在法律上有了白字黑字的联系。
　　一个月的时间里，凯文已经让我开始慢慢着手他工作室的企划，还将我的第一件作品在媒体描述地十分玄乎。我看得出他有些心急，但还是跟着他的步调走。塞谬尔呢，对我还是那个样子，不冷不热，只不过，每次凯文给我上课的时候，他都会选择在一旁旁听。
　　“凯文他今天赶不回来，他让我带你去看这一季的成品。要你选一件，穿去参加基恩的婚礼。”塞谬尔收起桌上散乱的文件，起身。
　　“好。”基恩和凯文之间大概是因为前阵子的合作关系缓和了不少、虽然两人之间本就没什么不可挽回的矛盾。而因为萧柔的关系，我倒是成为他们婚礼的客人。
　　当年凯文在还没辞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筹备这个工作室，但因为杂志社的要求，他一直都没有公开，甚至是瞒着上头做了一系列的规划。这些年来，很多设计师都会慕名到他旗下工作，虽然凯文提供了很多机会给这些他看中的人，却从来都只是将对方称为合作伙伴。而那些人在他的帮助下做出自己的品牌，独立出去之后仍旧能够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圈子里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有着自己的一席之地。凯文常常嘲笑自己那儿是个跳板，但他看起来并不反感这个评价。
　　我一直以为他会为了唯一的学生塞谬尔倾入更多的心血，帮助他打造属于他自己的品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塞谬尔就像是一直没有出师一般，尽管他的作品获得了无数的好评，凯文仍旧是一直将他放在自己的旗下。
　　这一季的礼服仍旧带着浓厚的冬日气息，凯文的风格也很好地在这些礼服上体现了出来。塞谬尔领着我看着，什么都不说，似乎让我自己决定。我最终站在了一条暗红色的晚礼服钱，打量着有些不太一样的细节。
　　“这应该不是凯文的版吧？”我问塞缪尔。
　　塞谬尔勾了勾嘴角，点点头：“不是他的。”
　　我绕到展示台身后细看了看领口的绣花：“你的么？”
　　塞谬尔没有回答我，只是问我：“决定了吗？”
　　我点点头：“你没意见，就这件了。”
　　塞谬尔将那件礼服取了下来，挂到了推车上，让我进去试。
　　震动。
　　“怎么了？”
　　“你大概几点结束？”旭霖听声音看似是忙完了，“晚上出去吃个饭吧。”
　　“好，我还要一会儿。你到了打给我。”
　　我放下手机，从更衣室里出来。
　　塞谬尔的这件礼服上身效果比我预期来得更好看些，只是当我满意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的时候，他仍旧是有些不满意的样子，上上下下地给礼服做了好几个标记。我也没在意，让他自己倒腾。
　　塞缪尔忽然停下来手头的工作，拿起一旁的文件夹，记着什么：“你的婚纱，是艾伦的作品吧？”
　　“嗯。” 因为艾伦和我之前的关系，在刊登我婚礼的那期杂志上，凯文并没有提及婚纱的出处。但艾伦在婚纱这块儿有他专属的特征，只要是对艾伦或多或少有些了解，并不难发现那件婚纱出自谁手。
　　“我记得艾伦不太喜欢你。”
　　我耸耸肩：“婚纱是我先生处理好的，我并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塞谬尔低下头，继续写着他的备忘录，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可我总觉得他散发出来的压迫感里夹杂着一些什么奇怪的感觉。
　　“塞缪尔。”
　　“嗯？”他抬起头来，通过镜子对上我的眼睛。
　　“如果你觉得有负担，我可以去跟凯文说。”这么久了，我还是觉得应该说明白，我一个半吊子设计的礼服替换掉他了，这件事轮到谁，心里都会有气。
　　塞缪尔眯起双眼，许久：“如果是为了那条裙子的事情，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更挫败。”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相信凯文的决定。”他顿了顿，“也相信你自己。”

　　基恩和萧柔的婚礼很是气派，相较于我和旭霖匆忙的筹备其阵仗大了许多。基恩将媒体们都安排在不同的地方，并且和客人们隔离开。这样子的做法是相当明智的，对比我这种只有单方面输出的独家，他提供的资源就是一块上等的好肉。
　　我穿着一席红色的礼服掺着旭霖的手入场的时候，场外的记者就开始问话了。我笑笑搪塞着，跟着旭霖的步子进了会场。直到入座之后才发现，我们那一排底下的暖气并没有在运作。
　　“拿去。”旭霖悄悄地塞了几个暖宝宝给我，“我让泰勒去找人了。”
　　我接过暖宝宝，还是没有忍住吐槽他：“你怎么随身带这个。”
　　“不要就还我。”旭霖勾了勾嘴角，伸手让我还他。
　　我没理他，转过身去。
　　“席太太，艾莉森想请您去一下新娘室。”一位助理小哥突然凑到我旁边，小声交代。
　　我有些意外，但一旁的旭霖看起来却像是提前知道了似的，他挑挑眉，让我跟着那位助理小哥离开。
　　早些当我和旭霖要结婚的消息放出去之后，萧柔就通过微信祝福过我，只是我和她之间没有更多的交流，所以我完全不知道，在她的这场婚礼开始之前，为什么要让我单独去见她。
　　......
　　萧柔的这身婚纱是基恩为她设计的，所以上身效果绝对好的没话说。从长裙摆的点缀上看，基恩一定是花了不少的功夫。我进去的时候，基恩已经去了隔壁大厅招呼记者去了，只剩下萧柔和她的伴娘们在房间内。她看到我来了，微笑地跟她们几个叮嘱了几句，几个人便匆匆跑了出去。
　　“怎么了？找我来？”我找了个地方坐下。
　　“没什么，就想找你聊聊。”萧柔递给我一杯热茶，“喝点暖暖身子，外面挺冷的。”
　　我接过了那杯茶，正寻思着她到底想跟我讲什么：“谢谢。”
　　“语甄，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明白为何在那刻，她眼里有的只是认真，“我只是觉得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我沉默了。
　　“我是真的很想帮你、或者说帮他。”她嘴里的那个他是谁，大家都明白，萧柔犹豫了下，“很多事情我没有办法讲，不过，我真的很希望你好。我也真的很希望你和旭霖好好地走下去，他真的很需要你。”
　　萧柔的最后一句话让我陷入了沉思，我不知道她说这番话的意义是什么，就像她那奇怪的态度一般，有些事情只会越来越模糊：“你和基恩也是、要幸福。”我硬生生地憋出了这句话。
　　“谢谢。”萧柔答得有些勉强，却很快地将话锋转到了正题上，“旭霖留在国内，刚进大学那阵子，我和他还有联系。”她说联系的时候，还用手指在空气中打了个引号。
　　在旭霖认识李贞薇之前，萧柔就已经认识她了。萧柔说，那个时候，突然有一天不知道李贞薇从哪里要到了萧柔的号码，说是想要跟她做个朋友什么的。萧柔刚开始觉得莫名其妙，毕竟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联系，但李贞薇并没有放弃，每每萧柔在学校等旭霖的时候，李贞薇总是会出现。
　　久而久之，萧柔也觉得没有什么了，能够认识就当作是一种缘分。但很快，李贞薇就变脸了，在她得到旭霖的一瞬间，她对萧柔之间的友好和善意全部都消失殆尽了。
　　“你知道旭霖他开始肯定只是抱着玩玩的态度答应的，所以我和他还是像以前那样。”萧柔说着耸耸肩，“有来往。”
　　自从旭霖和李贞薇在一起之后，萧柔的日子就没有那么好过了。她时常收到李贞薇传来的短信，而里面的所有都是关于她在外头坐台的资料。她不知道李贞薇是怎么弄到这些东西的，但这些东西着实是个成功的威胁。
　　“很有她的风格。”我点评了一句。
　　萧柔苦笑道：“那女人后面让我在学校里根本抬不起头做人，所以，我就漂白了身份，逃到了这里来。”她轻描淡写地带过了一切因为李贞薇所带来的后果。我虽然不知道中间她到底承受了什么，但从萧柔的那双无比痛苦的眸子里，我能猜得到，那曾经是她的极限了，“不过，我和基恩在一起之后，那女人就算记得我是谁，也没有来挑过事。”
　　“有个新的开始也挺好的。”我勾了勾嘴角。
　　“所以小心一点，她就是个疯子。”

---

作者有话要说：　　塞缪尔是个小天使~最近受不了年下的奶狗哈哈哈
萧柔小姐姐人还是很好的 不用担心有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