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148、一百四十八

　　“我希望你能让他跟着当个实习助理。”
　　基恩话音刚落，一旁的丹便一板一眼地开始了自我介绍，还不忘将自己的简历递过来：“席太太您好，我是丹，今年十一年级……”
　　我望着那份露着些青涩的简历越发摸不着头脑，基恩的圈子里的设计师随便拎一个都比我这个成立 了不到一年的小工作室正规上道。
　　大概是看到了我的犹豫，在我谢过丹的自我介绍后，基恩还是递来了一个台阶：“我知道你们接下去这个季度很忙，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让丹冬天的时候按照正常的程序投递简历。”
　　“这倒不会不方便。”我合上了小家伙的简历，递给了一旁的安娜，“如果不急着离开的话，让丹先跟着安娜去人事填写些资料吧？”
　　基恩耸耸肩给丹递了个眼神，便让他跟着安娜出了会议室。
　　啪嗒——
　　门刚关上，基恩很是认真地道：“谢谢你，妮基。”
　　我勾了勾嘴角，内心里还是觉着有些堂皇：“基恩，说实话，你人脉里的设计师可使用一抓一把 ，怎么会这么突然？”
　　“他的简历和作品集你刚看过了……有觉得什么不对吗？”基恩问得很小心。
　　我思考着他口中的“不对”，蓦地，好像找到了原因：“配色……吗？”
　　“丹是红绿色盲。”基恩顿了顿，“所以他会习惯性地避开选色、想要试图去将自己这个小缺点隐藏起来。去年他的实习经历不是特别的好，因为我的关系再加上色盲的事情被知道，周遭的人都不是特别友善，一度给他的打击很大，甚至已经放下了想要做设计这个念头。”
　　“所以他前面说的是品牌运营。”我皱了皱眉头。
　　“艾莉森很担心丹……从你纽约的秀场回来之后和我提的这个建议，她说，让丹跟着你工作一段时间应该会有所收获，”我对萧柔的想法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也不需要对他有什么特殊关怀，他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实习生罢了。”
　　“艾莉森和你的期望、我也不一定能达到……”
　　“我说这话并不是想给你什么压力，也没有想让你特别去做什么，只不过……我相信凯文的眼光，更相信艾莉森。”基恩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所以，丹就是一个普通的实习生。”
　　“……明白了。”望着基恩眼里的信任，我最终算是答应了下来。
　　基恩也算是松了口气，起了身：“我晚些还有行程，丹那边结束了让他直接下楼就行，司机会在下面等着。麻烦你了，妮基。”
　　“不会，是我该说声谢谢，H的合作。”
　　基恩摆摆手：“要谢还是谢谢席先生吧，我也没做什么。”
　　“肖恩？”
　　基恩点了点头：“听说总负责人的邀请是他之前西部一次晚会上给的，后来公司内部的程序才能这么快能定下来，我真的只是签了几个字而已。”
　　旭霖从来都没有跟我提到过这件事，又只是默默地在背后帮我把这事儿给办了。
　　“对了……等过阵子私下去看看凯文吧。从前的很多事情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但总要给他一个当面向你道歉的机会。而且我是真的有些不想被他天天盯着催促合作案的事情了。”

　　“太太？”我在旭霖的公司楼下等了很久，望着大楼夹缝隙里的天空从橙色到金色再到完全地融入到了黑暗里，站在几条街外的高楼上看着这一切发生的日子好像已经离我很远很远了，我向迎面走来的泰勒打了声招呼，他会意地将手里的车钥匙收了回去，“席先生已经在下来的路上了。”
　　“辛苦你了。”
　　泰勒摆摆手：“太太等很久了吗？”
　　“倒也没有，”我笑笑，“这段日子麻烦你了，有时候休息日总是会因为我多出来一些行程。”
　　“这本就是我的工作，太太也太客气了。”泰勒脸上罕见地多出了一丝意外的表情。
　　“如果有什么需要或者觉得为难的一定要开口。。”
　　泰勒的嘴角露出了淡淡笑意：“我会的。”
　　蓦地。
　　“对了太太，下周末凡尔赛宴会的客人名单我下来之前已经转发给您了。如果有需要任何额外的内容随时告诉我。”
　　我拿出手机确认他说的邮件：“谢谢。”
　　“还有明年一月……啊！妮基！我就说你怎么走的这么急。”迪恩的声音突然响起，也因为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名单上不免被吓了一跳，“妮基好呀！”
　　“吓死我了。”我锁上屏幕，瞄了一眼迪恩身边的旭霖，他几步走过来挽住我，“你好呀。”
　　“难得见你过来诶。”
　　“今天结束的早，路过。”我解释着。
　　迪恩撇撇嘴，满脸怨气地盯着旭霖：“肖恩也太幸福了，还有人来接他下班。不像我……哎。”
　　“行了，我先回去了。你晚上建完模记得发给我。”旭霖说完给泰勒递了个眼神也让他可以先下班了。
　　“明天早上吧，好吗？”迪恩一脸苦相，然后带着些恳求的神情凑到我这侧，“妮基，求求你救救我呗。到家后不要让他有机会开电脑……”
　　“迪恩！”舒奕的一声低吼不仅是吓到了迪恩，还让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我这一下倒是惹得旭霖笑了出声，“我不过去楼下找个人事的工夫又想跑？”
　　“我没想跑……”
　　舒奕皱着眉头，向我还有旭霖、泰勒打过招呼之后，二话不说地将迪恩推回了办公楼，而泰勒将我和旭霖送上车后才放心离开了。
　　前些日子在旭霖的坚持下，东岸几乎每一场商业上的聚会我都和他一起参加了。我知道他这是在帮我建立自己的人脉，这样才让工作室的运营没有那么难。也是因为这样，我和舒奕和迪恩的接触更多了，也算是看明白了迪恩那所谓的“单方面”的感情。
　　“说吧，艾拉，是不是有求于仙子？”我刚驶出办公区等着上高速的红灯，旭霖就不正经地来了一句，“这么难得来接我下班。”
　　“就正好路过。”
　　“真的？”旭霖顿了顿，“反正我是不信，不过呢，我现在心情挺好的，现在不说，之后我可能就不会答应了喔。”
　　“……基恩带着H的合同来了，下午的时候……北美总负责人的票说是你的给的？”
　　“嗯。”旭霖承认地很直接，“之前宴会碰到了，正好提了一嘴。”
　　“就这样？”我还是觉得太过简单。
　　“语甄。”旭霖忽然严肃了些，“你这是对自己的设计不自信了？”
　　沉默。
　　“他之前一直都有关注你，佐伊还有娜奥米跟你的联名正好帮他们测试了市场，剩下的就只是你个人能力的问题了。我那天宴会的时候戴了你手绣的那条领带，他好奇地多问了一嘴，后来也只是让他来现场看一次履历而已，真正的敲门砖是你的能力。”
　　“领带……？”
　　“嗯，去年我生日的时候你送的那条。”旭霖的大手忽地附上我架在中间的手。
　　我反应了过来，正巧绿灯重新亮起，我缓缓松开了刹车：“怪不得你上次回去之前还特地回了一趟上城。真的谢谢你没有做营销给我们这帮人留了一条路生存。”
　　“那还不是你这个师傅教导的好。”旭霖晃悠着脑袋，“其实，按照泰勒的说法，配饰上如果有你的名字，很多想来搭讪的人都会知难而退，比较省精力去应付。”
　　“什么东西？”不过那条领带上的确有我名字的缩写倒是真的了。
　　旭霖好看地勾勾嘴角：“虽然我是比较希望你下次能送我短裤之类的。”
　　“你还想让别人看到你的内衣？”我堂皇地扭头的瞬间对上了他狡黠的目光，意识到自己又被钓鱼了，没忍住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席旭霖！”
　　“啊——我太太真的太可爱了。”旭霖伸手轻柔地揉了揉我的后脑勺，“你说，我要不就帮你顺了迪恩的请求，晚上不开电脑了？”
　　“你自己想偷懒别拉我当借口。”
　　“……交房租好像也不算是偷懒？”他眼里的意图过于明显，而他本人根本没有想要藏住的意思。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老老实实该干嘛干嘛去。”
　　……
　　旭霖口头上虽是那么和我闹着，只不过吃完饭在收到迪恩的简讯之后还是扎进了书房里，直到我将行李收拾好了他都还没出来。
　　我站在衣橱间望着这段时间里又被渐渐堆满的衣柜，正想着这次欧洲回来之后又得全部规整的时候，旭霖的气息突然将我整个人围绕，随即便是肩窝处冰凉的触感：“处理好了？”
　　“差不多了，剩下点尾巴。”
　　“饿吗？还是能直接睡了？”我轻抚着他的头。
　　“饿。”当我听着旭霖带着魅惑的声线道出这个字的时候才意识到这家伙根本没想放过我，他将我整个人转过来后，抵在了墙边，“不过我还是放迪恩去睡觉了。”
　　我对上旭霖双眸里的浓烈，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旭霖……”
　　“说吧，是不是真的有事情需要我？”
　　“……我……欧洲秀结束，”我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口，“我想去看看凯文。”
　　旭霖听我说完，双眼立刻蒙上了一层霜，就那么盯着我好一阵子。
　　“基恩那边，他花了不少心思，我想着还是得去道声谢。”
　　“文语甄。”旭霖的语气冷了下来，像是生气了，“你是觉得我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