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147、一百四十七

　　“艾拉不会怕去麻烦的依靠。”
　　可能是旭霖先前展现出来好久没见的强悍气场，我好像才真正明白了他在意的是什么，但是：“我麻烦你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而且你生意上的事情也都不跟我讲，你让我怎么……”
　　我说到这立刻意识到我们之间这样的对话前些年好像也有过类似的下意识住了口，旭霖看我没有继续说下去，将叉子放回了盘子里后，挽住了我的手臂，有了一丝撒娇的模样：“怎么去还？”
　　我低头算是默认了。
　　“那我这么问吧。”旭霖松开我，转过身坐正了些，“我们刚结婚的时候，因为我和杜威的那个项目，你带着一个项目去找彼得先生的时候，有想过需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吗？……去年，因为董事会将选举提前，你默认着离婚的消息，将自己的所持股安排好给迪恩自己差点因为资产不足都保释不了的时候，你又是图什么呢？”
　　“你遇到麻烦了我知道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这也不是你必要做的事情……或者说，这也不是你的责任，不是吗？”
　　我听着旭霖的反问句，撇撇嘴，这家伙故意地把前几年我的说辞给还了回来。
　　“看着表情是想明白了。”旭霖轻轻捏了捏我的耳垂，“其实有时候我挺喜欢你双标的，对我和对别人不一样，但这不应该是对你我……因为我们是夫妻，你和我为对方能够做的上的任何一件事都是在帮着将我们这个小家变得更好，所以不存在亏欠与否，不是么？”
　　“可是……你有什么事情也从来都不跟我说一声，之前西部出了叛徒那么大的事情，过了半年我还是从别人的口中知道的。”
　　“我那不是处理好了吗？我就是不想艾拉因为我的事情担心。”
　　“席旭霖你不觉得这也是你自己双标了？”
　　旭霖看见我怼他，笑了出来：“好像是有点……那我答应你以后事情处理好了都告诉你一声。”
　　“处理好了才说？”
　　“嗯。”旭霖顿了顿，“看你这样子是不相信仙子的能力了？”
　　“……那倒没有。”
　　“那不就是了……而且你说的嘛，我这么厚脸皮，需要艾拉的时候一定会死皮赖脸地找你。”
　　“最好是这样。”我撇撇嘴，“因为我的官司连保命的股份都不跟我开口拿回去先用，公司都差点送人了。”
　　旭霖愣了愣：“你……”
　　“上星期你回西部的时候，我外面吃饭正好碰到舒奕，套了几句话……去年詹妮弗做资产分析的时候就不太明白，以你的风格，不可能在持股转让上将所有权和执行权的界线上定的那么模糊。你是从凯文工作室问融资的时候就猜到背后这一整条链子了吧？”
　　旭霖苦笑了一声：“这倒也没有，这帮人一直以来的脾性罢了。更何况欧诺顿、伯克斯还有凯文之间那些将你牵扯了进去，背后的针对不单单是我的，别人这样的的博弈总归会来。我就是怕出现去年这种情况让我们不得不二选一，P药业的案子欧诺顿用你的持股让我退出的时候，其实已经很明显地有了这个预兆。而且凯文的案子金额那么大，再加上留给你的窟窿，凭你不愿意将家里事情公布的性格，光是靠你这些年的积蓄肯定是要出大问题的。”
　　“我还是有退路的，可是席旭霖，你是可能整个公司都要丢了。而且，万一我背叛你呢？”
　　“你背叛我？”旭霖微微皱皱眉，“那我拿着公司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毕竟艾拉都不要仙子了。”
　　“席旭霖，我认真的。”
　　旭霖笑了出声：“我知道……你不会的。至于退路，我本来就在谈下一轮的融资，谈下来稀释掉，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让迪恩成为第一大股东。”
　　“但万一没谈下来呢？”
　　“仙子这点数还是有的，本来就只是占比的问题了，最多到最后多做一点让步就行。”旭霖深吸了口气，轻描淡写地带过了所谓的让步，“而且那本来就是送给你的，我也没有想要要回来。”
　　“嗯？你说股权？送给我的？”
　　旭霖点点头：“当时董事会因为舒奕之前在加拿大的事情反对声已经很高了，迪恩就提出要用自己的私人持股让舒奕进董事会。”
　　“迪恩？”我瞪大了眼睛，“难道……他和舒奕……？”
　　“单方面的……”看旭霖的样子也没有想要多讲这些八卦，说回了正题，“但我必须要保住迪恩的话语权，所以才提出了一人出一个点，这样也不会有闲话。我怕你多想，然后那个时候…… 孩子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我能想到的好像也只有那样做了……”
　　许久。
　　我还是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怎么了？”
　　“没什么。”我摆摆手，“怪不得舒奕说我像个骗子，听起来就是空手套白狼。”
　　“这话不是这么说的。”旭霖蓦地坐正了些，眼里闪过一丝严肃，“孩子的事情本就是我的责任，但却是你去承受了所有的后果，可我除了陪着你……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办法帮得上忙了。”
　　孩子的事情我和旭霖好像从来都没有认真地坐下来谈过，甚至是去年在西部他带我去非盈利组织园地的时候，都只是他单方面地试图想要跟我沟通。其实我自己也明白，逃避的人，无法去面对的人一直都是我。
　　过了很久，旭霖应该是看我不想说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后，拦着我靠在了沙发上：“抱歉……我们不讲这……”
　　“刚出事的那阵子，我真的很生气、生你的气。”我深吸了一口气，“但那些都只是情绪，等我冷静下来之后我才明白，那些情绪从来都是我对我自己的失望。我是可以不跟她起冲突，我也是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所以旭霖，我从来没有觉得和你在一起生活痛苦，反而是你的那些陪伴让我觉得……也许未来，我们还会有机会。”
　　客厅里安静地只剩下秒针走动的声音，旭霖有意地按住了我的脑袋不让我抬头去观察他的表情，只是就算是那样，他左膝盖上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着也掩饰不了他的所有情绪。
　　“旭霖，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孩子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从前年出事之后，我的确是一直在逃避，但是是因为我实在没有办法处理好自己的情绪。我不希望我的歇斯底里……而你会因为觉得亏欠我什么继续着这段婚姻。这样施舍来的婚姻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了，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旭霖仍旧没有吭声。
　　很久。
　　“我果然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就连梁莫都说我们像，明明思考一件事情的方式这么不同。”旭霖哼笑了一声，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我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梁莫的确是这么评论过我们：“但其实我还蛮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的。”
　　“噢？”
　　“都是倔脾气。”
　　“这我认同。”旭霖轻轻拍打着我的肩膀，将我揽紧了些，蓦地，“语甄……答应我一件事情好吗？”
　　“你说。”
　　“以后如果我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不需要忍下来，想骂我、或者是打我，都可以。”
　　沉默。
　　“……我发现我可能有点喜欢被虐的感觉。”
　　因为我长时间的沉默，旭霖才会不正经起来，我长叹了口气：“我的暴脾气你是见识过的，自己要做好心理准备。”
　　“当然。”

　　在纽约的秀还没完全结束的时候，我的工作室就因为秀场的系列而突然流量大增，新一年合作的橄榄枝接踵而来，这样的稳定也让工作室压抑了大半年的气氛彻底轻松了许多。而且大概是因为佐伊的关系，艾伦所掌握的V社甚至给我发来了主页的采访，策划人员也有心地将我和延茴的采访排在了一起，想着将前些年为了应对劳拉带来风波时候临时带动的姐妹主题排上了年刊。
　　某天临近下班的时候，我本在剪裁室做着最后的整理，安娜兴冲冲地跑了上来：“妮基，基恩来了。”
　　“基恩？”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基恩·费德曼。”安娜放光的双眼也替我证实了这个事实：“我将他领到会议室了。”
　　我放下手里的剪刀仍旧有点恍惚，基恩自从和萧柔结婚之后其实已经很少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了，但行业内的人都知道他只是专心转到了幕后，许多个品牌和杂志社的顾问名单上都还有他的名字。他这样没有任何预兆的来拜访不免让我有些紧张了：“就他自己吗？”
　　“还有助理……应该是助理。高个子，头发卷卷的。”
　　安娜这么刻意提及，我大概也猜到了她的小心思：“那应该是他的大儿子丹，好像还在上高中吧？”
　　“什么？高中？”安娜瞪大了双眼，却还不忘记替我卷起一旁的布料，给我腾出一条路让我走过去，“现在的孩子都吃什么东西长得这么急。”
　　我笑了笑后便跟着她的步子下了楼。
　　会议室里，基恩优雅地端着茶杯，一旁的男生的确是看不出任何孩子气的样子，身体笔挺地站在一旁也没有入座的意思。基恩瞧见我的身影便放下了茶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好久不见，妮基。”
　　“好久不见。”我礼貌地问好也学着他的模样在另一侧坐下。
　　“我晚些时候还有事情，就不多寒暄了。”基恩直起身子，将面前的文件推到我面前，“H家北美明年春天的联名合同。”
　　“什么？”先不说这份合同是由基恩亲自拿过来的，H家从前愿意联名的设计师可都是凯文或者是艾伦那种级别的，更别提几年前因为凯文和基恩之间的恩怨，H家不仅割断了和凯文的联系，甚至是对塞缪尔也从来没有好感。我这……
　　基恩对于我的惊讶倒也不意外：“他们北美总负责人去看了你纽约的场，回来提案会上提了一嘴，理念契合，有潜力也有话题，”他耸耸肩，“我只是最后签了个字而已。”
　　“H从来都不会拿自己的声誉冒险。”我盯着面前的合同，心里带着些期望的同时却满是担忧，而且H家北美的总负责人怎么会好端端地来参加一场新人的秀。
　　“你是担心去年官司的事情？”基恩微微眯起眼睛，瞧见我的认同后，语气更加严肃了，“结果是你无罪，就够了。”
　　我没有吭声。
　　“至于凯文什么的，从前断了合作并不是他的人品或者是品牌有问题，纯属只是他工作的方式和对接方不太契合。他的脾气我相信你是最了解的，合作本就是冲着共赢去的，那样的磨合花时间、耗精力，并不明智。”
　　听着基恩形容的凯文，我被惹笑了，不过我清楚的是这份合同来的不可能会这么简单：“谢谢你，基恩。”
　　基恩看着我点头后，也露出了个好看的微笑：“先别急着道谢，我倒的确有个小忙希望你愿意帮忙。”
　　“嗯？”
　　基恩摆摆手，让一直沉默着的丹上前些：“这位是我的儿子丹，他对品牌运营有点兴趣，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让他跟着你当个实习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