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12、十二

　　“真的决定嫁了？”
　　“真的。”
　　“真的就他了？”
　　“嗯”
　　“不再考虑考虑吗？”
　　我听着我爸这不放弃的语气我就知道前一天和旭霖一起跟他们视频的时候，他那干脆的态度就是演出来的：“爸，申请是你点头了，我们今天才交上去的。”
　　“申请归申请、最后也可以不登记的。”他真的越说越离谱，“你老实说是不是不小心有了？”
　　“对呀，小甄。就算是有了，想留着也不一定要结婚。家里这么大，我也还年轻，你不想带扔回来给我也行。不一定要委屈自己结婚的。”甘姨的这声才让我反应过来我爸大概是开了免提。
　　“甘姨，我爸就算了，您怎么也陪着他闹。”我无奈。
　　“可是你也才二十七啊，干什么这么着急。”我爸听起来很是委屈的一副样子，“不再看看？”
　　我扶着额头：“爸，人家小孩这岁数结婚都有人嫌晚了，你二十七岁的时候，我幼儿园都快毕业了。再说了，旭霖知根知底的，还是中国人，你最低的要求，人家都达到了。”
　　“时代早就不同了！”我爸仍旧是不放弃，“什么知根知底？不过高中同学而已。真的、说实话，是不是玩脱了？”
　　“我没怀孕，真的。”我稍稍叹了口气。
　　“那婚礼……”
　　“我们昨天可说好了，就在东部办了。”
　　“可是……”
　　“爸，行了啊，我还上班呢。”
　　我刚收了线，乔恩就敲门进来了，注意到了我满脸的生无可恋：“怎么了呀，这是？愁眉苦脸的。”
　　“没什么，只是得安抚一下一位固执的老父亲。”
　　乔恩笑了出声：“他不满意席先生呀？”
　　我没有否认，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这是L下个季度的合同，让法务部的人再过一遍。还有上个月软媒体那边的数据分析做完了吗？”
　　“我刚刚去问过了，今天下班之前就能交上来。”乔恩接下文件，答应着，“对了，几个品牌的负责人早上都陆陆续续来了一趟，拿了好一些情侣款的东西，还有几套登记时候的迷你婚纱，安娜才刚整理好，我一会儿让她休息结束推上来。还有就是，这几天陆陆续续好几个婚纱设计师都来联系我了，有的草稿都发来了，我还没回。”
　　“这速度是够快。”我感叹着，我手指敲打着桌面，思考着。
　　“要不我这边都先拒绝了……然后我再联系一下艾伦那边？”
　　“嗯？”我有些意外。
　　“我也只是听前几天听基利提起过，说你以前特别爱艾伦的设计，每次杂志社这边有货就会让他帮忙留一件。然后前几年……因为职位的事情，你才没办法在公开场合穿了嘛。”
　　乔恩说的这事儿倒是个事实，当初因为凯文用着有些不光彩的手段将我推上来之后，艾伦对于我的评语已经不能用不友善来形容了。其实他说的都很有道理，也是因为他那样对自己设计行业信念的坚持才让他稳稳地立在了这个圈子里。
　　“不过我也没有把握，或者你心里如果有别的合适的人选，我立刻去联系。”
　　“没事，这个不急，再让我考虑一下吧。”
　　“好。”乔恩抿抿嘴没有再多说什么。
　　“怎么了，这个表情？”
　　“没什么。”她有些犹豫，“我只是觉得结婚本来就是自己的事情，穿一件自己喜欢的婚纱都要顾及到舆论，就是有点难过。”
　　我笑笑：“乔恩，我们已经不是第一天进公司了。”
　　……
　　晚些时候当我和旭霖到机场接到他父亲和王姨、王希茜一行人的时候，我才大概明白了旭霖前一天和我爸还有甘姨一起视频时候的紧张模样。我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他们，却是以一个新的身份，我想那也是我紧张感的源头。
　　旭霖父亲和王姨对我都还算客气，只是一旁的王希茜从见到我，脸上很直接地就写着这么几个字：我很讨厌你。
　　晚餐过后，参观新房的时候，我正在厨房准备些茶水，王希茜就悄悄地溜了过来，没有任何其他的开场白：“妮可，我爸妈是不太看时尚圈这些新闻，但你那些破事可都是公开的。”
　　我眯着眼睛继续着手里的活儿：“好像的确是这样。”
　　“你这样一个靠出卖自己上位的人，根本配不上我哥。”她满腔的正气将我贬得一文不值。
　　我挑眉，放下了手里的茶壶，转过身，语气平淡：“所以？”
　　“我希望你能够摆清自己的位置。”王希茜眼里充满的是不甘，那样的情愫意味着什么，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我哥身边的确许多莺莺燕燕、你更是离谱。”
　　“小妹妹，这可是你双标了。”
　　“他那都是感情上的事情，你这样的和利益挂钩不觉得恶心吗？”
　　这对话桌上是没有意义，我勾了勾嘴角，转过身去，将茶杯放在托盘上，喃喃：“是不是恶心，做判断的人应该是你哥吧。”
　　“你……”
　　“小茜，你快来这看看。”随着王姨的一声呼喊，王希茜收敛了些情绪，沉着脸去到了王姨身边。
　　她对我的不喜欢从前我就知道，但那个时候好像更多的是她对所有人的抵触。旭霖爸爸和王姨虽然很晚才登记，但两家人已经住在一起好一阵子了。王希茜一开始十分方案这样的新生活，不论是对旭霖爸爸还是旭霖都没有给过好脸色。但就是在两人的耐心和包容下，她真正地接受了。
　　那个时候我和梁莫常常会吐槽旭霖的所有耐心估计都用在了这个妹妹身上，他并不在意我们的调侃，只是很认真解释着他觉着那是他的责任，两人既然有相同的伤口，他就应该冲在前头保护她。
　　大概是那样的正义感才让这个小姑娘敞开了心扉、也产生了很多不一样的情愫。
　　他们一行人并没有待很久，也因为时差的缘故，便动身准备送他们回去了。
　　我本准备换鞋，被旭霖拉到了一旁：“语甄，等下。”
　　“怎么了？”
　　“你在这等我下，我一会儿会来接你。”

　　当年我在医院躺了快三个星期，也好在那阵子所有关于升学那些的事情都已经结束，只是在等待的过程。梁莫参加完面试后在他妈妈的松口下，知道了我进了医院这件事，也没有提前打招呼就径直重来了住院部。然后……迷了路。
　　最后还是旭霖给我送吃的东西的时候在外头碰见了他，才领着他成功找到了病房。梁莫眼里的担心和愤怒让他气不打一处出：“你怎么会……你……席旭霖，这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人，连累到语甄！所以才不告诉我！”
　　梁莫说着抓上旭霖的领口，我赶忙想要阻止，却被起身的这一下扯得生疼。
　　旭霖反应很快，撇开梁莫的手，三两步走到病床旁撑起我的后背，然后我再慢慢躺下，梁莫这才稍稍冷静下来，向我道了声歉：“她得一直这么躺着，你手脚轻一点。”
　　“知道了。”梁莫紧皱着眉头。
　　“我没事啦。”我拍拍他的手背，“可能就是运气不太好，被人认错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漂亮。”
　　“等下……你……”梁莫的眼眶忽然红了，我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好像被他误解了，“都怪我……我应该去接你的。语甄，你放心，我一定、一定替你讨个说法……啊……”
　　旭霖不带任何心疼地拍了一下梁莫的后脑勺，满脸地无奈：“你去讨说法、还不如等她好了自己去都比你有用。”
　　“她一个女孩……就这么……”
　　“说什么东西呢，人命都差点没了，还能被做什么？”
　　“真的吗？”
　　“如果真的出事，那你还能介意了？”
　　“当然不啊……”
　　“那不就行了。”
　　我眨巴着眼睛意一时之间没有理解他们的对话，也是过了很久以后，某天和旭霖聊起来的时候才明白了梁莫的担心。
　　那场有关于房泽的纷争、和房泽这个人从那以后也完完全全地消失了。我并不知道旭霖的猜测是否是对的，但也因为实在记不起来任何其他的经过，事情也就那么了结了。只是大概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一天的所有在我心里烙下了多大的阴影。

　　“你真的答应了？那小子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
　　我听着梁莫意外的语气里笑了出来：“刚见完旭霖家里人。”
　　“太好了。”梁莫听起来很是兴奋，“我还担心你不会同意呢。”
　　听到梁莫这么说，我突然想起旭霖来的前一天梁莫的那通电话：“所以他先跟你解释了？”不过，也是，这事情的确是应该跟梁莫解释清楚。
　　“解释？”梁莫疑惑，“什么解释？”
　　“他身份……”我愣了愣，觉得不太对，连忙改口，“没什么。”
　　“等下、他什么身份？”梁莫看我的躲闪，突然加重了语气，“他说是因为需要身份跟你结婚？”
　　我没有否认，让那阵沉默持续了很久。
　　“就算是这样你还是答应了他。”我听见那头的他叹了口气，“小甄，他是什么样的人，他的在乎是什么样的你比我还要了解。如果只是为了身份、没必要。”
　　我不吭声，思考着他的那声在乎。
　　“还是、是你怕了？”
　　“这不对、梁莫。”我抓紧了手机，“如果有一天我跟你说……”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没有再继续下去，但梁莫笑了笑：“如果有天你跟我说要结婚，我大概也不会信吧。”
　　“对不起，我不该……不是……”
　　“小甄，”梁莫听起来明显是严肃了点，“道德感的事情、无论如何不该由你承受，当初的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所以我只希望你能够幸福。有些事情你在意，就直接开口问旭霖那家伙吧。如果是你，他会老实说的。”

---

作者有话要说：　　道德感这里是指觉女主觉得自己在男主和兄弟之间插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