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108、一百零八

　　“语甄，梁莫说你挺会烤蛋糕的。”某天放学的时候，旭霖突然找到了我。
　　那个时候他和苏昕确认关系已经有一阵子了，他那么一问，我想着大概是为了苏昕生日的事情了：“烤出来的东西不会难吃的程度。”
　　“那你愿意教教我么？蛋糕。也不用特别华丽的那种，简单的就行。”旭霖眼神里的认真最后让我还是同意了，“行，那这周日下午和梁莫一起来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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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了？”我刚有点意识的时候，旭霖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随即是他的手温落在我的头顶。
　　我清醒些试图坐直，但因为趴着的姿势实在是太久了，背后的肌肉几乎是僵住了：“嘶——你什么时候醒的？我叫华特。”
　　说着我正要按铃被旭霖拉了回来：“他来过、检查了，没什么事。就得多待两天医院了。”
　　“嗯？”我愣了愣，“我怎么没印象？”
　　旭霖笑笑，伸手捏捏我的脸颊：“他还说我来着，把你吓哭了。”
　　“我眼睛里正好进东西了，谁哭了……”我尴尬地撇过头去躲开了旭霖的眼神，顺手替他整理了下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旭霖缓缓摇头：“我要不让泰勒把你送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来？”
　　“都几点了，体谅体谅他。”我皱了皱眉，“再说了，你让我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真的不累？”
　　“嗯。”我望着旭霖身上的管子，眼前突然泛起了一层雾。
　　“仙子不疼、真的。”旭霖的大手覆盖住我的手，轻轻拍打，“沙发侧面有个按钮，拉一下会展开。去睡吧。”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向了病房里侧边的沙发，却迟迟没有动作。
　　旭霖轻微的叹气声后，带着好些无奈：“要是不困就陪我聊会天吧？这么躺了一天是无聊了些。”

　　本以为旭霖因为突发的状况而延迟出院的时间，但在做了几次检查后，就连华特都不得不感叹这家伙康复能力异于常人。在旭霖不断的暗示下，华特同意了他出院的请求，但还是在离开医院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按时吃东西，不要加班。旭霖倒是答应得很好，至于做不做得到……
　　“席旭霖，长能耐了是么？几点了？”我抱着手臂靠在电梯口旁的门边，旭霖和泰勒看见是我两人都吓了一跳，“泰勒抱歉。”
　　“太太……”泰勒深吸了一口气，语速很慢，明显就是在想着借口，“席先生晚上有定时间吃了晚餐的。会议也是因为对方一直拖着才会到现在……”
　　“对、晚餐我吃了的……”
　　“肖恩、那边活动负责人说妮基早就……”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歪着头，向一脸着急的迪恩笑了笑，“离开了……”
　　“晚上好，迪恩。”
　　“妮基！你来了呀！那正好把他带回去，我还需要泰勒呢。”迪恩带着好些尴尬向泰勒挑挑眉，泰勒扭头得到了旭霖的许可后，便将手里的文件交给了旭霖后跟着迪恩的步子上去了。
　　两人身影消失后，我收回了和善的笑容，转身自顾自地上了车。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上来？”旭霖坐进副驾驶后，乖乖地系上了安全带，语气带着好些试探，“一个人大晚上在停车场不怕？”
　　“你管我。”我没好气地躲开他想要牵上的手。
　　“我晚餐吃了。”旭霖解释得很认真，“真的。”
　　“谁管你吃没吃。”
　　我听见旭霖的一声轻笑：“我这做次手术，完全证实了你的双标，倒也不亏。”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递过去一个白眼，不过也因为旭霖的诚恳稍稍冷静了些。
　　震动。
　　我这才注意到车载蓝牙竟然先连上了旭霖的手机，还弹出了一条简讯。
　　-肖恩、你完蛋了。你明天真的还能来吗？还是文件签好我让泰勒去拿就行。
　　是迪恩。
　　-那边负责人说今天结束得早，妮基六点不到就离开了现场。我刚刚问了下楼下前台，说是快七点的时候她本来想上去，但没一会儿就下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估计是一直就在停车场等着了，你自己看着办……键盘、鸡毛掸子、还是什么别的自己掂量掂量。如果来不了，早点告诉我。
　　“我还在想说你这歌单我怎么这么熟悉。”旭霖赶忙切掉了屏幕，掩饰着，“怎么不上来？”
　　“没什么，就看看某人有没有自知之明。”我打着马虎眼，活动结束后我回家了一趟发现旭霖不在，才转身来了公司。可当电梯门打开后，望着还在忙碌的人群，还是离开了，毕竟旭霖休息了好一阵子，总归还是好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旭霖笑了笑，大手还是趁机覆盖住了我搭在靠手的手：“对了，梁莫约我们后天晚上吃个饭。”
　　“行。”我想着这段时间因为旭霖手术我几乎是杂志社和医院两头跑，再加上因为时装周的事情，根本没有休息的空间。后天好像还是因为品牌那边出了点问题，乔恩才借机给我排了一天的空档，“不过我下周末得去一趟米兰，梁莫他们要是去哪里玩，我估计也顾不上。”
　　“我和你一起去。”
　　“你也？”
　　“看秀。”
　　“席旭霖，你是胃上动刀子吧？”我很是意外。
　　“人家邀请函每次都是我和你的名字。”旭霖挑挑眉。
　　我瞧见旭霖眼里的认真，松了口：“也好。”
　　这阵子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旭霖的手术原因，很多时候我都会莫名其妙地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有美好的、也有关于争执的。关于那些争执最后好像都会走向同一个结论，还有一个我到现在都无法坦然面对的事实。但既然是旭霖答应过我的，我想他会守约地给我们彼此最得体的结束。所以现在的所有……
　　“语甄。”许久，旭霖淡淡地喊了我一声，“绿灯了。”
　　“喔。”我回过神来松开了刹车。
　　“累了？”
　　我摇摇头，打起精神，重新带着些调侃的语气：“选好没？”
　　“什么选好没？”
　　“键盘还是鸡毛掸子？”

　　自从上次因为旭霖母亲的事情回国后，我已经有一阵子没见过梁莫了。他说不上哪里变了，就是精神了不少。一直安静地待在他身边的邦妮就算是不说话也透露着和她的年纪不太相符的老成，当然、这是个褒义。邦妮很是标志，谈吐间有的只是亲切和大气，很难让人不喜欢她。
　　本还算和平的饭局，舒奕的出现让空气中的气氛冷却了许多。她说着是碰巧，但旭霖像是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我倒是也明白了，没有多说什么，带着礼貌邀请他入座了。
　　在一阵短暂的尴尬后，邦妮似乎是看出了什么，特意和梁莫重新换了个位置，坐到我旁边，举杯：“我知道他认识你的时候，我真的好兴奋！实在不敢相信他认识妮可，那个妮可诶！”
　　“谢谢。”我笑着和她碰了杯。
　　来之前旭霖很简短地给我介绍过她的背景，好像就连旭霖都不知道她的中文名。邦妮的出生很是令人羡慕，只是后来的变故让她一夜之间从大小姐迫使自己去找到一个活下去的方式。但她骨子里的那些体态和礼仪是生活无法带走的。
　　“梁莫确定没有说什么她的黑历史？”旭霖接过了邦妮递来的台阶，打趣。
　　梁莫的眉头这才稍稍舒展开：“我又不是你、没心没肺的。”
　　因为梁莫的点评我倒是笑了出来，话还没接上，一旁的舒奕便插上了嘴：“我觉得你好像也彼此彼此。”
　　舒奕的下一句直线球让好不容易有些眉目的气氛彻底冷到了极点。
　　“这么多年了用这样的方式才能让自己放手。语甄是挺不错，但为了所有权这么为难自己、挺辛苦的。”
　　梁莫瞬间来了脾气：“所有权？舒奕，你也是个女人。尊重呢？”
　　“尊重？”舒奕挑衅地放下了叉子，“她值得吗？梁莫，醒一醒，他们孩子都有了，你认为她真的还会在乎你吗？”
　　“舒奕。”旭霖厉声制止了舒奕说下去。
　　“孩子？”我本抿着一口酒准备冷静冷静，梁莫在听到的一瞬间一只手臂伸过来拉住了我，“你这酒……”
　　梁莫的应激反应让我有些吓到了，连同着我一旁的邦妮。望见她满脸的难堪，我忍下了心头的火，挣脱掉梁莫的手，猛地一口喝掉了手里的酒。
　　“语甄……”
　　“舒奕，这饭要是不想吃了，今天就到这吧。”我想我的逐客令已经很明确。
　　舒奕冷冷地笑笑：“行吧，孩子的话题再下去倒真是我多余了。邦妮小姐，我只是给你个善意的提醒，一个人会有现在的名声可从来都不是白白得来的。”
　　“是么？”邦妮的语气也淡漠了许多，“我是觉得议论是非的人才算不堪。”
　　舒奕冷哼了一声，瞄了一眼旭霖，拿起自己的包后，还是离开了。
　　“妮可、这酒……”舒奕前脚刚走，邦妮的语气立刻软了下来，“生气也不能这么赌气呀，对宝宝会有影响的。”
　　我转过头来笑了笑，拍拍邦妮的手背：“没事的……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
　　“去年的事情？”邦妮眨巴着双眼，愣了愣，最终明白了过来，“这……对不起、妮可。对不起……我不应该……”
　　“你道什么歉呀……”
　　“席旭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旭霖的沉默让梁莫的脸越来越阴，几乎是带着所有的力气将餐巾摔下，“你跟我出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