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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大人与浪子 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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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来自五条悟的简讯是晚上10点钟，一个理当为了健康而休息的时间。
“那孩子就拜托你啦，回头请你吃饭。”
七海建人对五条悟的请客吃饭毫无兴趣，比起这个他更关心这没头没尾的通知所指的到底是什么事情。拨过去的电话占线了，只有预先设定好的语音在回荡：“你地表最强的朋友吃蛋糕噎到了正在喝水，有问题请联系他的专用仆役伊地知亲~”
又一次在心里对可怜的伊地知说了句辛苦了，七海建人想了想还是没去问他到底是什么事情。在夜晚打扰下班的社畜是让人内心有愧的，何况是在涩谷战结束后刚治好伤又继续重返岗位工作的伊地知。如果硝子的反转术式并没有那么好的效果，恐怕他还能凭借工伤要求带薪休假。
咒术师是狗屎，劳动是狗屎，替狗屎咒术师做的劳动更是狗屎。
他把睡衣又换掉了，亮着门灯等到了10点半。窗外的雨下得淅淅沥沥，敲开他家的门的女孩看上去十五岁上下的年纪，发梢滴着水，身上是洗得发白的旧衣裤，怀里紧抱着一只破书包。
“请问是七海先生吗？五条悟......五条先生让我来找您。”
“进来吧。”他拿了条干爽的毛巾递给她，问：“五条前辈还和你说什么了？”
“他说您能给我一份工作。”
玄关处，女孩犹豫地看着七海家一尘不染的地板，在擦干自己后脱了鞋只着袜子踩了上去，而后抬起头来，怯生生又满怀希冀。
“请问能包吃住吗，老板？”
“......今晚你先在这里住下吧，工作的事明天再说。”
“好。”
单身汉的公寓没有准备客房的必要，女孩毫无戒心地在男人的房间里睡下。和衣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下前七海还是给伊地知发了简讯问问女孩的来历，又将自己的咒具从卧室里拿出来放在伸手就可以够到的位置。
一夜无事，七海依着规律的生物钟按点醒来时，伊地知的回信已经到了，社畜的一天从早上开始。
姑娘原是夏油的养女，同在涩谷被宿傩杀掉的那俩女孩一样，只是在百鬼夜行前就从盘星教逃走一个人过活，和诅咒师们也断了联系，前一阵子却不知为何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涩谷事变的现场。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存在，就连五条悟也是在事后清场时一个回眸，突然杀进巷道里，像猫捉耗子一样将姑娘从下水管道里提溜了出来。窗的人查过，虽然自打五岁起就跟在夏油杰身边，姑娘从未诅咒过任何人，逃跑后也有混迹□□里做打手，到底身上也没染过人命。五条悟把人硬塞进了高专一年级，至于姑娘为啥昨晚出现在七海家，他还得再去打听打听。
七海放下手机去做早饭，女孩还在熟睡，过了会儿伊地知的电话打来，他走到阳台上去接听。
“昨天五条先生去她混过的组里逛了逛，逼得道上谁也不敢再收她。原本就存了跑路心思的姑娘火了同五条打了起来，夜蛾校长也放了话说任何人不得强迫他人不基于自身意愿入学。”
从听筒里传来甜品店店员宣传当季新品的背景音，不出所料地，五条悟抢过了伊地知的手机也来插话：“就是这样~要说我们之中谁最有做社会人的经验，那只有你了吧。”
“既然起床了还请记得回复未接电话。”
“反正也是这个问题嘛，那头倔驴就拜托给你了。哎呀我对于处在叛逆期的小孩实在是......”
“没有别的要紧事我就先挂了。”
多年下来七海也能稍微摸准一点这位前辈的脾气，实在是没有去听他接下来的那些牢骚的耐心。最强咒术师的时间很宝贵，没有浪费在这种地方的必要。
准备好早餐后七海去喊女孩起床，在她安静地啃完了面包后将从抽屉最底格找到的自己以前求职时曾参考过的一份空白的简历表拿给她填。收上来的东西让他大跌眼镜，学历一栏直接空着，特长是特能打架，爱好是收保护费。
“......你是自学吗？”
“小学把同学打了，就退学了。”姑娘两手一摊，“跟着夏油老师学的识字和算数，旁的都不会。”
两位前辈就没一个靠谱的......所幸书写还算工整无错字，至少能给合同签名。没有哪个公司招聘会不卡学历，就算工地搬砖也不想收女性，何况她才15岁......再想下去就只有些不更不着调的工作，排除掉不安全的不干净的，这么大的孩子恐怕只能去便利店收银。辅助监督的电话是上班的信号，每天都会出现新的咒灵需要祓除，紧张的行程表里并没有预留出照看孩子的空地。
“我去上班，你留在这里。”
七海穿上外套，拿起咒具准备出门。
姑娘盯着他手中那缠得严严实实的钝器，问道：“七海先生也是咒术师吗？”
“嗯。”
“哈，我就知道。五条悟那家伙，哪有那么好心。”终于褪去全部伪装的姑娘立马倒在沙发上躺了个四仰八叉，抄起了电视遥控器，又对着七海摆了摆手，“安心啦，我不会跑的。早去早回，我可不想饿死在这里。”
“冰箱里有菜，不会做饭自己叫外卖。”
无法保证自己能按时下班的七海这样说。
十分钟之后五条悟的手机里收到了另外一封简讯，告诉他劫掠小孩的钱财也属于违法行径。
中午果然没空回家，七海托其他熟识的辅助监督去给孩子鼓捣午饭。晚上倒是难得踩着下班的点回家，她已经无聊得把七海书架上的书都翻了个遍，玩弄着那盆他最近有点疏于打理的绿植的叶子，将电视机开着放在一旁制造些嘈杂的背景音。
“备用钥匙放在门口的鞋柜上，这是给你的零钱。我不可能每天都按时回来，那时候你自己解决吃饭问题。”
“你就不怕我跑了？”
“之前你说你不会跑的，而你也做到了。”七海说着，将眼镜摘下，挽起袖子向厨房走去，“就算你跑了，我也会找到你。”
“是五条悟的命令？我真想跑你抓不到我的。”
“只是我个人的判断，照顾缺乏生存能力的小孩直到她能独立是大人的责任。我不想加班，我希望我们能让彼此都省点力气。”
桌上的饭菜香喷喷，一旁还摆在那儿的纸钞明晃晃。姑娘咽了口唾沫，妥协了。
日子对于七海来说没什么大变化，甚至比当初替五条悟照看虎杖悠仁时来得更轻松，姑娘像只不亲近人的猫，但是不会抓烂沙发也不需要铲屎。因为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她开始尝试做些简单的料理，一锅青菜肉丝面，除了面别的都没有熟，在问完姑娘是怎么烧的之后七海确信她熟练掌握了按照最严谨的程序做出最难吃的料理的技巧。本着自己的屁股自己擦的原则，认清现实的姑娘毫不嫌弃地吃完了自己的黑暗料理，继续理直气壮地问七海要钱说是买食材，而后撺掇他去找五条悟报销。
“好厨艺和钢铁胃你总得有一个。”
她晃悠着去厨房洗碗，嘴里念念有词。七海开始写任务报告，这次的任务地点是学校，也算是咒灵多发场所。受害者是年级前三名，被突然出现在教室里的二级咒灵取走了大脑，“窗”紧急疏散人员并封锁了现场，七海赶到后救走了即将遭遇不测的老师，也祓除了咒灵。
善后是“窗”的工作，但七海想不明白的是咒灵的成因。对优等生的怨念催生出咒灵并不少见，但这种等级的咒灵出现得如此突然需要一个契机。大多数人的恶意会经历一个慢慢积累起来从少到多的过程，也是因为如此只要“窗”足够敏锐就能在咒灵尚在三，四级时观测到并通知咒术师祓除，将损害控制在最小范围内。你很难想象未曾接受过特殊训练的普通人就能突兀地造出二级咒灵，那三个优等生同谁也没有深仇大恨，现在只能暗中观察在那间教室中存活下来的学生们，看看是否其中隐藏着未被发现的诅咒师。
“啊，这个学校……”
姑娘洗完了碗，好奇地探头看他写报告。七海将最后一点写完，问：“怎么了？”
“没什么，以前去周边街区收保护费时路过一次，学生挺多的。”
“你想去上学吗？”
“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呢？”
“呃……”
她沉默了，很久之后她说：“我不知道……我只能确定我不想做什么。”
“你不想做诅咒师，所以你从盘星教逃走了；你不想做咒术师，又从高专逃走了。可是你想要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能不去想这个问题吗？”
这只拒绝破壳的雏鸟将头埋进臂弯，闷着声音说：“我不知道……所有人都告诉我，我有着多么罕见的才能，可我只对这一切感到恐惧……我害怕去诅咒他人，也害怕去祓除咒灵，不管哪个都让我感到自己无比贴近死亡，而从死亡中逃跑是人的本能。我一直在逃，一直在逃，可是在哪里我都格格不入，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只是做到像这样活着，考虑每天的食宿问题，我就筋疲力尽了。”
“你没有做错什么，不如说你的想法才是大多数人的‘正常’。你所接触到的咒术师和诅咒师，从一般人的角度来讲基本上都不正常。”
“七海先生看上去就很正常。怎么说呢……像那种会乐意照顾我一辈子的好人。”
算正常吗？七海说不准，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蠢透了，在看到五条放在自己口袋里面的恶作剧小纸条时又觉得自己还行。谁也不可能照顾这孩子一辈子，咒术师尤其不能这么信口开河应下这样的承诺。他可以劝她想些开心的事情，想想旅游，想想恋爱，想想一切她大概会喜欢的东西，但他不能保证自己有明天。
“我就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吗？就像现在这样，我就待在这里，什么也不用想。”
七海建人记得很清楚，自己也有类似这样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的时期，即使再怎么努力地去试图说服自己，依旧无法像平常那样将时不时就会从思考中冒出来的一些东西摁下去，于是他做了逃兵。事实证明这只是个让人喘口气的长假，考虑到公司的各种挤占私人时间的活动这甚至算不上咒术师生涯中的一次歇息，他只是将自己丢进了不同的日常中去，未回答的问题并不会因此消失。
“你迟早得面对的，你不可能从自己的人生中逃离。你可能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找到那个属于你的答案，在找到之前你都可以在这里歇息。但你必须去想，直到你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为止。”
“好麻烦。你们咒术师都这么纠结，凡事都必须得有一个答案吗？”
“高专入学的时候，夜蛾校长会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想要成为咒术师。大家的回答各有不同，但重点并不是所谓的答案，而是要保证眼下的选择确实出自本心。无论将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会将怨怼归于他人。”
“保险吗……但是死到临头不会完全无怨无悔的吧，说到底，‘咒术师’再怎么异类，终究也是‘人’啊。”
“你拥有那样的权利，没人能保证将来的自己完全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但你不能放弃自主做出决定的那个瞬间。能左右你的人生的人只有你自己，没有人能强迫你，或是代替你去做这个决定。你拥有成为咒术师的可能性，但你同样可以选择就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在这个城市里。”
“欸？咒术界不是很缺人吗，五条悟可是宁可瞒着夜蛾校长也要将我先塞进高专去混了好几天呢。”
“这方面我和他并非同谋，能力也不应当成为枷锁。不想去上学的话，去便利店打工怎么样？我下午看到这附近有一家正在招人收银。”
“嗯，未曾碰过的工作呢，不过我乐意试试，怎么也比咒术师容易。”她伸了个懒腰，“总不能老是在你这里白吃白喝，嘛怎么说我也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混了一年的人哦？等价交换的道理还是懂的。”
完全随机的加班，突如其来的团建，大半是废话的无聊回忆，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普通人的工作也不容易，但这些还没必要告诉她。年轻的咒术师们虽然成长得飞快却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如果是和虎杖同龄却只想做个普通人的她，大可以放缓成长。
无论是她还是那几个孩子，都还只是小孩。成长的路上没有捷径，将微小的绝望一点不少地累积着承担下来才能成为大人，而七海建人大概也只能让那些东西不至于像雪崩一样一次性全都倾泄在他们头顶。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想等漫画的后续所以主线暂时没办法更新很多，索性给之前七海带小恩的部分来个扩写
想要写成偏七海中心向所以会刻意削弱小恩的存在感，名字和背景都会淡化一点
是一次写单人中心向的尝试，总之动画里也到了七海的部分，算是庆贺吧ww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