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莫知羞》鹿加柒

12、第十章

　　突然有鸟叫声在头顶传开，又荡在竹林间，层层叠叠，悠远而凄厉。

　　姜鸿泰摸不清姜零问这话的意思，但看妖尊宠溺之意，强夺无望，只盼争取能拉拢一番，于是更加和蔼可亲

　　“当然如此，零儿年龄也不小了，也当定心好好筹谋婚事了”

　　姜鸿泰一边说一边观察顾司元的表情，顾司元和姜零眼神相对心下了然，顾司元悠悠开口

　　“人类嫁娶我不太懂，自当一切都听零儿的”

　　姜零目光空洞，望向竹林，只见树影重重，枝叶蔽日，竹叶呜响，仿若哭声，而那哭声凄凄切切，忽在天边，忽在耳侧，似乎母亲在呼唤。

　　定了定神，姜零浅笑如兮

　　“好啊，但愿姜二爷不要后悔留我才是”

　　…

　　姜零见到的杨予茗，已是一身病痛，双鬓斑白，躺在塌上垂垂虚弱，颇有老态龙钟的样子，不过七八年未见，杨予茗却已有暮年之意。

　　她上了些年纪了，但时光的印记遮不住她五官的艳丽，墨色滚边的大袍衬得肌肤雪白，病中美人大约如此。

　　小院里栀花树的雪白花荫，落下一方寂寥，阳光透过窗洒在屋内，在杨予茗的脸上投下斑驳暗影，她的一双眼睛藏在其间，春去秋来，终日平静而空洞。

　　“大小姐，你且稍等”

　　杨予茗身边只剩下当面的陪嫁丫鬟小雯侍奉在侧，小雯嘱咐姜零稍后，蹑手蹑脚，似乎怕惊扰了杨予茗，轻轻的上前挽起床前的纱帘，低声细语

　　“夫人，是大小姐回来了”

　　杨予茗突然回神，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姜零，强撑着半躺了起来，却不过片刻，重重的咳了几声，又跌在床上

　　“夫人当心”

　　小雯一手扶起杨予茗，一手拿过靠枕垫在杨予茗的腰间，用手轻抚她的后背，为她顺气，似是许久，杨予茗终于一声叹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人老了，不中用了”

　　姜零忆起幼年，她对自己的百般疼爱，不觉已是泪漫眼眶，怕被杨予茗看到，又强忍了回去

　　“为何你会被幽禁在这里？若非姜…妖尊相助，我难以偷入此地”

　　杨予茗的目光落在姜零身上，却看的不是姜零，透过姜零的身影寻着旁人的点点痕迹，嘴角恍若含着娇羞的笑意，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自我听闻你的事，我就知道他一定会让你回来，我也一直在等你”

　　“即使你不来找我，我拼了这条命，也要去找你”

　　“零儿，零儿，他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啊，咳，咳……”

　　话中的“他”不言而喻，杨予茗声声凄厉，许是气急攻心，止不住的重咳着，小雯焦急的抚慰着她，她却一把挥开小雯

　　“零儿，你过来”

　　…

　　姜零去百妖村的第一年，姜鸿鹄饮下姜鸿泰送的美酒后便开始腹痛不止，继而卧病在床，杨予茗侍奉在侧，没有等来诊治的大夫，却等来凶神恶煞的姜鸿泰。

　　大门被轰然踹开，姜鸿泰领着数十恶仆冲进屋内，不由分说抓了杨予茗和一干忠仆，居高临下看着病卧在床的姜鸿鹄

　　“大哥，噬心毒的滋味如何？”

　　姜鸿鹄动弹不得言语不得，用尽全力也只能怒目相对，却换来姜鸿泰的趾高气昂

　　“念在你我手足之情，只要你把育妖卷交给我，自愿退位，我可以让你免受毒扰，给你个痛快体面的死法”

　　姜鸿鹄气的浑身颤抖，却无能无力，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胞弟的狼子野心，杨予茗却是气极，挣扎着想要上前

　　“姜鸿泰，你大哥待你不薄，你这么做也不怕天打雷劈”

　　姜鸿鹄闻言回首，看着衣衫凌乱发丝垂落的杨予茗，竟哈哈大笑

　　“大嫂若不开口，我倒是忘了，大嫂如此美貌，我早已心生爱慕，若你愿意跟了我，我许你依然还有荣华富贵，如若不然…”

　　姜鸿鹄闻言，一口痰血卡在喉间，憋的满脸通红，杨予茗挣开仆从的束缚，奔向床边，一边为姜鸿鹄舒气，一边啜泣呼喊

　　“老爷，老爷…”

　　姜鸿泰见杨予茗丝毫不理会自己，气急败坏拉开杨予茗

　　“来人，把夫人压下去送至偏院好生看管，传令下去。大爷病重，由我暂代家主之位”

　　…

　　杨予茗陷入回忆，直气的浑身颤抖，眼含精光，拉着姜零的双手抓得姜零生疼，姜零却毫无痛觉，随着杨予茗的话悲痛欲绝

　　“我接你爹授意，要护你周全，实在无奈只能虚意委身与他，换来你我二人苟活于世”

　　“但我势单力薄，寻觅机会营救你爹却害罗平的父亲为此身亡，我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折磨了你爹两年”

　　“最后老爷自知再无机会，也不愿拖累旁人，假意服了缓解毒发的药，实则悄悄吐出，终于毒发身亡”

　　“我本愿随老爷而去，但他拿你威胁于我，我受你爹委托，不能不忍，好在随着这些年我逐渐年老体弱，他有了新欢，不再执着，才将我困在此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