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为质》朱流照

4、右相府

　　“陆珏的岳母，名朵丛孤，的确是苗疆法力最为高强的大巫。只是她行踪成谜，苗疆又山高水密，臣等追查不到她的下落……虽也有寻到其他擅长用蛊的巫师，知道是朵从孤的蛊，皆言无能为力……”密探向萧璋回报。
　　“一群废物！”闻言萧璋暴怒地将密探踢了个倒仰。
　　心口又升起剧痛，那是陆凝心在召唤他。

　　回到东宫，陆凝心正在细心绣制一个肚兜。小小巧巧的一看便知是为腹中胎儿预备。此时她的面色说不尽的柔美，可说出的话却狠毒无比：
　　“长公主即已灭了，和她狼狈为奸的右相赵如安，还有他的党羽，也都不必留了吧。不然，你不担心他察觉真相，以为你鸟尽弓藏，狗急跳墙造反么？”
　　“可是凝心，右相党羽满朝，尽数剪除，必动摇国本啊。”萧璋为难道。

　　“怎会，”陆凝心含笑看他一眼：“我陆家不也树大根深，除了也没见动摇国本啊。”
　　“陛下英明神武，只要有陛下在，这江山必然安稳万年。”陆凝心拉他到身边，俯倒他怀里道。

　　右相府被抄家之日，陆凝心带人闯了进去。
　　她得到了消息，钱涵冰给她通风报信这事，被下人捅给了她公婆。她公婆要对她动用私刑！

　　相府祠堂里，右相夫人一脸狠戾：“老爷，我原就说，这等商家门户的女子是娶不得的，你不听我的，只管顺从你这庶长子的心意，娶回的这商女也与他一个德行，惯来的胆大妄为不服管教。如今做下这样事，一个弄不好，可是祸及满门啊，老爷你万不能再轻纵了啊！”

　　钱涵冰的夫婿赵澄将她牢牢护于身后：“父亲母亲，涵冰她是因与陆大小姐多年情谊，一时糊涂才做出这样事。是我没管教好他，父亲母亲大人只管打我罚我就是！”
　　“她今日敢通风报信，明日就敢出卖我满门！”右相也委实是气怒狠了：“来人，动家法！”

　　四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来要拖走钱涵冰，赵澄紧紧抱着钱涵冰不肯松手。
　　“打，给我一起打！”右相夫人抬手怒道。
　　右相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

　　家仆们早被叮嘱过，手中长棍劈头盖脸又狠又快的落下。只数下，两人便已头破血流。
　　这是要活活把人打死。
　　“澄郎，澄郎你别管我了，你走！”钱涵冰推赵澄。

　　“娶你之时我与你父兄说过，即娶得你，便护得你。”赵澄哪里肯放手：“如若我护不住你，也只能拿命陪了你去。”
　　“还真是和他娘那贱人一样贱，却是一点不像你。”右相夫人笑道：“你就没怀疑过，他当真是你的种么？”
　　“住嘴！”右相闻言怒了，恶狠狠看她。

　　“怎么，戳你心窝子了？”右相夫人却是意态悠闲：“当年，我家与你说，要娶我你务必得把他娘除了，你可是片刻没犹豫呢……”
　　右相用力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

　　“你打我，你敢打我。”右相夫人哆哆嗦嗦捂了脸，扭头唤家仆们：“打，用力打，给我把这两个孽障打死！”
　　“父亲，我娘的死，当真是她说的那般么？”闻听右相夫人的话，被打的扑倒在地的赵澄突然生出一股大力，撞开家仆们，扑到右相面前，抱住了他的腿：“父亲，你告诉我，你不是这样的！你说她是病死，你才续弦的！”

　　右相不敢与他目光对视，猛地抬腿踢开了他。
　　棍棒又狂风暴雨般向赵澄身上落去，赵澄再无法起身，可一双眼睛，死死盯住了他父亲。
　　钱涵冰扑到赵澄身上，可随即又被他强硬护到身下。

　　“爹爹，娘亲！”一个娇弱的声音响起，钱涵冰勉力睁开眼睛，血色的视线中，见她的女儿舞夏出现在祠堂门外，被下人们死死拦住了。
　　“舞夏，你快回去。”钱涵冰喊，声音却虚弱的几乎听不到。

　　“祖父祖母，饶了爹爹娘亲吧！”弱小的身影撕心裂肺地哭着，跪倒用力重重磕头。
　　“这小丫头片子，与她娘一样，也是个刁钻的。”右相夫人恨恨道：“便让她在那看着吧，也好知道忤逆大人的下场。”

　　“祖母，舞夏最听话的，舞夏万不会忤逆祖母的。”舞夏哭着喊道：“只求祖母饶了父亲母亲，祖母娘家的十一哥不是在择妻么，舞夏愿意嫁给他，照顾他一辈子！”
　　右相夫人闻言，心中惊讶：这小丫头，这么小就这么精明！她娘家的十一侄儿生来痴傻，如今十七大八了无人愿嫁。往常她也曾打过舞夏的主意，都被钱涵冰挡了回来。不曾想这当口这小丫头以此与她做交易……

　　“舞夏，不可！”钱涵冰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了一声。
　　“娘，舞夏不能看着你们被打死啊！”舞夏喊道：“求求祖母了！”

　　“先停一下。”右相夫人沉吟了片刻，看向右相：“老爷以为如何？”
　　“拿自家人的命来胁迫自家人，你真能啊。”右相不屑而愤恨地道。
　　“自家人？老爷和他们是自家人，我不是。”右相夫人又摸摸自己的脸：“不如，这事儿就这么定下。”
　　“不可，不可！”钱涵冰看向他们，双目已是尽赤了：“打死我浮起便是。”

　　便在这当口，陆凝心总算赶到了。
　　“涵冰，救澄郎。”钱涵冰在她耳边虚弱地说。
　　赵澄已然人事不知。

　　“你们，你们好大胆子，如何敢闯进来？”右相夫人看看陆凝心身后的御林军，慌了起来：“莫不是陆凝心这妖女你在陛下面前进了谗言？”
　　陆凝心抬头，冷冷笑着看她：“是啊，我向陛下进了谗言，如今，便要灭了你右相府呢。”

　　御林军统领上前，宣读圣旨：“……查，右相赵又安叛国投敌，罪在不赦！”
　　“你，你这妖女，竟能蛊惑陛下至此！”右相不敢置信地看着陆凝心：“老夫原就该斩草除根的！”
　　“可惜你没有啊。”陆凝心挥挥手，御林军如狼似虎将右相及右相夫人擒下。

　　“怎会这样，怎会这样！”右相夫人不甘心地挣扎，蓬头散面冲到钱涵冰面前：“涵冰，好儿媳，你救救母亲，看在缘哥儿面上，救救母亲！他自幼是我养大的啊，他不能没有我……”
　　钱涵冰脸上原还有两分不忍之色，闻言反倒没了：“是呢，缘哥儿自幼是你养大，都要不认我这亲娘了。母亲好走，以后我们一家四口，自会好好的。”